蔚月被人這樣措不及防地一推,又摔倒在一片細碎的石塊和玻璃上,身上自然受了些傷,連裙子都被劃破。她看著祁悅,一陣怒火從心裏再也抑製不住地躥了上來,“你憑什麽對我動手?”


    祁悅不屑地勾勒出一個冷笑,“你當你自己是什麽東西?沒摔死你還算輕的。”


    這句話實在過分了些,我將蔚月扶了起來,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隻是我到底沒有幫著計較。我瞧著傷口一道一道,心裏頓時有些心疼,便輕聲對蔚月說道,“咱們走,我去找個醫生給你包紮一下。”


    蔚月卻將手從我懷裏抽了出去,幾步便衝到祁悅麵前,我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聽見“啪”的清脆一聲,隨即而來便是她冷笑之中又帶著憤意的一句,“既然是你先動的手,我不迴應一下豈不是太不給自己麵子了?”


    祁悅捂著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人,“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一巴掌算輕的了,不如今日就一同你算算新賬舊賬。你與何小翠的,與曆殷絕的恩恩怨怨我管不過來,可現在卻又多了一筆賬。平時你怎麽樣對祁念的心知肚明,剛才你對我做了什麽也心知肚明,一生下來便過得順風順水,當真以為沒人治得了你了?”


    祁悅惱兇成怒,“說得好,我倒要看看出了事,祁煜究竟是站在我這一邊,還是你那一邊。蔚月,我爸還沒有死呢,你便想著當我的小姑子,給我臉色瞧了?嗬嗬,未免太可笑了。怎麽,就等著我爸爸咽氣,好名正言順地過門?我告訴你,癡人說夢,隻要我在一日,媽媽在一日,大姐在一日,你就永遠沒有那個可能。”


    我終於忍不住開口,“你有事說事,不要把爸爸扯進來,他正靜養,不是給你置氣的借口。”


    祁悅上下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嗤笑道,“你這樣懂事,不如就替祁煜當那個孝子。”


    “你胡說什麽呢?”我憤怒地睜大了眼看著她,“孝子?爸爸還活著,你卻講這樣不吉利的東西,祁家的人豈不是白養你十幾年?”


    “用不著你來這裏說三道四。又以為自己是誰?親生的?嗬嗬,誰又稀罕!”


    蔚月聽罷,什麽話也沒有說,直接扯過祁悅的頭發,“祁念,你未免太好的心腸,這樣的人,就該好好收拾一頓。”


    她們兩個頓時擰成一團,吵吵嚷嚷的女孩子正互相扯頭發,撕衣服,抓臉,原本好端端的大家閨秀如今缺如瘋子一般,我站在一邊,勸了幾句,效果卻是甚微,根本就沒有人在聽我說話。


    “別打了行不行,爸爸還病著,需要靜養。”我欲將二人拉開,不隻是誰用力地將我又推了出去,我也有些惱了,“你們索性出了明泉山莊,怎麽舞刀弄槍的都沒有人管!”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竟然也和她們混為一團,我本想拉開她們兩個,可叫罵聲完全淹沒了我的聲音,眼前晃動著幾雙揮來揮去的手,時不時還打在我的身上,尖銳的指甲劃過我的臉,頭發,於是這廂,我又莫名其妙地被動加入一場混戰。


    是蔚月突如其來的一聲慘叫,終結了眼前這一片荒謬的場景。我捂著胸口,這一架勸得我幾乎快陪上了自己的半條命,直喘著粗氣。祁悅一步衝到了我的前麵,她的手上都是抓痕,衣服也變得皺巴巴,更別說頭發,早就是亂糟糟的一團,一點都不像她平日裏精致優雅的模樣。


    “嗬,別裝死,躺在地上做給誰看?”


    祁悅的這一句話就像細針一般往我的心頭上刺了過去,我猛然迴過神,推開她,眼前的人正蜷縮成一團,不偏不倚地靠著一個石柱子,吃痛地連表情都扭曲了起來。


    “蔚月…..”我忽然覺得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可祁悅卻在一邊站著,全然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發,心中自然是萬分怨恨,隻顧瞪著我,“你做什麽?我是你隨隨便便就可以推來推去的人嗎?”


    那石柱四角極為尖利,我不知道蔚月究竟磕到了哪裏,但不管怎麽樣,必定受了不輕的傷,我的腿頓時一軟,感覺五髒六腑都被挖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我也懶得去管祁悅在一邊的冷嘲熱諷,慌張地跪在蔚月身邊,句句顫抖地唿喚著她的名字,她的眉目緊緊蹙著,似乎還有幾分意識,痛苦地“唔”了一聲,便順著我的懷裏昏沉過去。


    “她…她…”祁悅這才止住了得意的笑容,她終於明白發生了什麽,往後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眼神充盈著訝異和害怕,“我才不信,一定是裝的。”


    我渾身顫抖地抱著蔚月,眼眶一下就紅了,不會有事的,我一邊在內心默默祈禱,一邊又轉過頭,含恨看著祁悅,“到現在還說風涼話?裝,你有本事便去裝一個試試。.”


    我想現在不是和她糾結這些的時候,找醫生才是最要緊的事,可耳畔卻傳來祁悅的一句,“不是我幹的!是…是你!你趁亂推了她一下。”


    我頓時停住了腳步,心一驚,瞳孔不由得放大起來,“我沒有。”


    祁悅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幾根青蔥手指緊緊攥著,她咬牙切齒對我說道,“就是你,我兩隻眼睛分明看到的。不然還會是我嗎?你可有什麽證據!休想誣賴我。”


    怎麽可能是我?全程隻有祁悅如同個瘋子一般四處撒潑,她張牙舞爪,時不時扯著我的頭發,時不時又扯著蔚月的頭發,我一下都沒有還手,更被說去推了蔚月。


    “祁悅,我本來沒有覺得是你,可你卻先一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到底是誰心虛,又到底是誰在誣賴誰?”


    “是嗎?原來你就這樣對待好朋友的,那個蔚月可是為了幾乎和我打了起來,現在出事了,你倒是推得一幹二淨。真是白費她對你掏心掏肺的一番情誼。”祁悅卻唇齒相機,一席話反駁地我啞口無言。


    我的心思一沉,“我現在沒有時間和你說這個,鬆開,我要去找明泉山莊的醫生。”


    不遠處,祁煜聞聲趕過來,見到我和祁悅二人拉拉扯扯,眉頭便是一皺,“怎麽了?你們兩個出了什麽事情,又在這裏吵什麽。”


    祁悅咬了咬嘴唇,忽然躲在了他的身後,一雙眼睛如小鹿看到餓狼似的瞧著我,“哥…祁念她…她推了蔚月。”


    我的腦子傳來“轟隆”一聲,“你胡說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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