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月剛放學,還來不及換下一身校服,踩著小皮鞋便風風火火地趕到了明泉山莊門口。


    裙角帶風,微微吹起,露出一截潔白的小腿,她跑得氣喘籲籲,一張圓圓的小臉都有些紅,就連藍色的發帶亂糟糟地垂在肩膀也全然不知。


    哨兵將槍持在胸口,死活不信蔚月是祁四小姐的同學,若是沒有出行證,決計不會放她進來的。


    蔚月解釋了半天無果,深吸了一口氣,“我從頭到尾哪一點不像學生?!”她忍無可忍,吼了出來。


    祁煜遠遠地就看到一個藍裙女生在門口糾纏,但也隻是淡淡瞥了一眼。他本有事要出明泉山莊,司機按了按喇叭,繞著荊棘的鐵門便緩緩拉開。彼時,正聽見蔚月氣鼓鼓的一句,“從頭到尾,我哪一點不像學生。”


    祁煜捂著拳頭笑了出來,那女生上衣隱隱透著汗漬,衣領還些許發黃,藍色的紡織裙倒還算新,不過那雙鞋橫豎都看得出來是穿了好久的。也不見得就像是個學生了。


    蔚月看到祁煜卻眼前一亮,她見哨兵固執,便轉移目標,衝了上來,用力拍了拍車窗。


    黑色的窗戶隱隱約約看到她一張圓圓的臉,黑白分明的杏仁大眼,祁煜內心一怔,隻覺得這女生膽子未免有些大了,明泉山莊的車都敢隨便攔,要不是車速慢,指不定要被撞了,當真不要命了。


    可蔚月壓根沒想這麽多,隻不過覺得問一下又不會死。


    車窗慢慢被搖了下來,她腦袋幾乎就快伸進了車內,“這位先生,我是你們祁四小姐的同學,聽說她病了,我挺著急的,可這兒的守衛不讓我進去,死活不相信我是溫斯坦的學生。”


    噢,祁煜頓時明白了事情的經過,這個女孩,怕是想尋他幫忙。


    可他一聽到是祁念的同學,眉頭不由得又一皺,隻嫌棄地讓她趕緊把腦袋伸出去。然後對門口的哨兵吩咐了幾句,蔚月這才得以進去。這下她鬆了口氣,“嘿嘿,謝啦。”笑得眼睛彎彎,極是充滿活力的樣子。


    祁煜看著她笑,心裏就莫名其妙的不舒服,“你的校服又舊又髒,該換件新的了。也難怪別人看不出來你是溫斯坦的學生。”丟下一句尖酸刻薄的話,然後便讓司機開車,隻剩下蔚月在車後麵氣得瞪眼。


    從後視鏡看到她扔了一塊石頭,卻沒有砸到車,祁煜心裏頓時樂開了花,雖然他也不清楚,這又有什麽好樂的。


    蔚月莫名其妙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嘲笑,覺得非常生氣,於是,當她坐在我床邊,一把搶過惠安給我削的蘋果,把整件事講得添油加醋,繪聲繪色的時候。我心裏就明白了,她口中那個長得娘們唧唧,又白又嫩,但人又很賤的男生,大概是祁煜了。


    我很表麵地安慰了她幾句,“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為了小事發脾氣,迴頭想想又何必,別人生氣你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莫生氣呀莫生氣。”


    蔚月扯扯嘴角,“敢問這首詩,出自哪位高人?”


    我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扯淡,“李白。”


    她啊呀一聲,居然覺得很受用,重重地點了點頭,“詩仙就是詩仙,這詩說得很有道理。”然後便將蘋果啃得哢嚓作響,恨不得把蘋果當成祁煜,一口一口了結他。


    “話說,你認不認識這個人?”她忽然停住。


    這個我就很為難了,不知該如何迴答,隻能矜持地點點頭。


    蔚月把蘋果一丟,握住了我的手,眼神殷切期盼,“是誰是誰?你幫我去教訓教訓他。”


    這大概是不可能的了,我歎了口氣,“他是我哥哥,叫祁煜。”


    “原來他就是祁煜?”蔚月嘴巴張得老大,是那種仿佛都能看到扁桃體的程度。可想而知,她有多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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