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們打算離開地下石窟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輕微的晃動。

    最開始我們沒有在意,可是這晃動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後來甚至連頂部都有石屑掉落下來,我們這才反應過來,是地震!

    四川是一個多地震的地方,在八年前還發生過震驚世界的汶川大地震,對於經曆過那次地震的我們來說,對此的恐懼比其他地方的人還要強烈。

    幾乎是拋棄了一切累贅的東西,我們開始飛快地朝來的路跑過去。

    敖雨澤虛弱得連走路都費勁,我不得不將她背在背上。很快,前方的洞窟被掉落的石頭堵住,等我們再轉身迴到放置巨蛇頭顱的石窟,這才驚恐地發現石窟已經坍塌了小半。

    就連那巨大的蛇類頭顱,也已經有大半掩埋在山石之下,周圍的青銅立像更是東倒西歪,原來的法陣被破壞殆盡。

    “想不到我剛活過來,就要死了。”敖雨澤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說什麽胡話,我們不會死。”我低喝道。

    “怎麽可能不會死呢?如果不死,那不是老妖怪了嗎?”這次敖雨澤沒有說話,但聲音卻在我腦子裏響起。我知道是我和敖雨澤之間那股時有時無的心電感應起作用了。我幹咳了一聲,在腦子裏迴答:“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不相信你剛剛活過來,就又要麵臨死亡。”

    敖雨澤似乎笑了一下,沒有說話。過了一陣,等晃動不再那麽強烈了,敖雨澤的聲音再度在腦子裏響起:“小康,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我沒有迴答,要說不辛苦是假話,可如果這辛苦換來的是敖雨澤的複活的話,一切都是值得的。

    就在我們惶恐得不知道該如何進退的時候,我們之前發現敖雨澤的那處通道,似乎被地震震開了一條僅能容納一個人側身通過的裂縫。從裂縫的另一頭,分明有細微的風聲傳來。

    “走那邊。”敖雨澤十分果斷地說。

    想來那個地方本來就是有著另外的道路,隻是後來被人為封閉,要不然敖雨澤當時被封印在時光之沙當中,也不可能如此突兀地出現在這條通道盡頭,我們卻看不出絲毫的痕跡。

    我們分別從縫隙裏鑽了進去。隻有敖雨澤身上沒什麽力氣,在我和five的幫助下,一個在前麵拉著,另一個在後麵推才鑽進去。

    好在鑽進這條縫隙之後,裏麵的空間越來越寬闊,到後來本來隻能讓一個人側身通過的縫隙,已經能讓人稍微彎腰勉強通行。

    走了一段後,地震似乎停止了,周圍也不再有劇烈的晃動。隻是有可能剛才的地震讓部分山石變得鬆散起來,如果動靜太大,還是有可能突然遇到一兩塊石頭掉下來。

    一路上我們更是遇到了不少驚慌失措的肥碩老鼠和各種蛇類,隻是這些蛇類在逃竄的時候,甚至顧不得捕食老鼠,更不要說我們這一行人了。

    不過也有一兩條大型的蟒蛇,突然停下來,不懷好意地盯著我們,似乎躍躍欲試。

    five突然拿出潔白如玉的蛇尾骨,然後將尖端放入口中,鼓著腮幫子吹氣。蛇尾骨細小的中空部分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那兩條巨蟒就像突然受到驚嚇一樣,尾巴一甩慌忙逃走,一路上有不少身型細小的同類也被蠻橫地擠在一邊。

    見到巨蟒逃離,我們也鬆了一口氣。現在的我們實在沒有力氣和兩條近十米長的巨蟒較勁。

    “也不知道肖蝶和葉淩菲怎麽樣了。”我歎了一口氣,突然想起她們。肖蝶之前就和我們失散,在血肉泥沼的時候,葉淩菲也被我們推到了岸邊,以至於沒有掉到這下麵一層石窟。希望她們都平安無事才好。

    “如果我有什麽事,你要小心一個人。”大概是聽到我提起肖蝶和葉淩菲,敖雨澤突然在我腦子裏喊道。

    “誰?肖蝶,還是five?”我問道。

    在我看來,這兩個女人都不是那麽簡單,一個是曾叛出鐵幕的特工人員,更恐怖的是她精通催眠術,我的腦子還不知道被她做過什麽手腳。另一個是來曆神秘的疑似鐵幕組織實驗品的失憶女人,就是不知道她的失憶是不是裝出來的。

    “都不是,是一個和你很親近的人,葉淩菲。”敖雨澤說。

    “是她?怎麽可能?”我有些驚訝地說,差點叫出聲來。

    “我知道你不願意相信,畢竟她可是你的青梅竹馬。”敖雨澤冷笑道。

    “哪裏有什麽青梅竹馬,不過是小時候的玩伴而已——等等,你不會是,吃醋了吧?”我瞪大了眼睛問。

    “嘁,姑奶奶我會吃一個黃毛丫頭的醋?”敖雨澤不屑地說。

    “拜托,你也就最多比她大兩三歲而已,不要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

    “你這是在幫她,不幫我咯?”敖雨澤威脅道。

    可我沒有覺得是在被威脅,而是突然感到一絲甜蜜。敖雨澤這家夥,盡管嘴裏不肯承認,但這樣子,分明是很在意我和葉淩菲之間是否親密。

    “到底哪跟哪啊,我和她十幾年沒有見了,現在就算重新相認,哪裏還能像小時候那麽兩小無猜,多少都有隔閡的。”我笑著說,暫時忘記了我們目前正處於地震之後隨時可能被鬆動的山石砸到的危險境地。

    “哼,我擔心的就是你還將她當成小時候那個單純的小女孩。這麽多年過去了,你知道她會變成什麽樣?”敖雨澤冷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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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咯噔”一下。要知道敖雨澤是一個十分驕傲的女人,她從來不屑在背後說誰的壞話,尤其是在這個人和她存在某些微妙的競爭關係的前提下。

    也就是說她絕對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無的放矢。既然她的口氣中透露出葉淩菲似乎有些問題,那麽很可能她真的發現了什麽。

    “為什麽這麽說?你剛剛醒過來,難道是在青銅地宮的時候你發現有什麽不對勁?”我沉聲問道。

    “當然,隻是那個時候我僅僅是懷疑而已,可現在,我基本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確定,葉淩菲的立場很是微妙。她應該不僅僅是真相派的外圍成員,很可能在真相派中擁有極高的身份。甚至,有可能比肖蝶這個背叛者還高。真相派前往長壽村外的叢帝墓,目的之一是為了青銅之城中的時光之沙和《金沙古卷》,但應該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救出葉淩菲。”敖雨澤說道。

    “為什麽這麽說?”我有些不可置信地問。盡管我願意相信敖雨澤,可她說的話未免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當時真相派對我們的態度無比惡劣,甚至連旺達釋比,葉淩菲的親外公都因此身受重傷生死不明。

    若說葉淩菲身份有問題我勉強能夠接受,可若說是她為了隱藏自己,連自己親外公都可以犧牲,那麽這一點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是當年的小葉子能夠做出來的。

    “我隻是說,葉淩菲有問題,而不是說她的本心是想害自己的親人。也許,她是出於某種原因不得不這麽做,還有可能就是她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控製。當時我在她的身上,嗅到了鬼影事件中,那股和戈基人幻影身上類似的味道。”敖雨澤淡淡地說。

    我的心一緊,如果她不提這一點還好。當敖雨澤提到當初的鬼影事件的時候,我猛然間想起不久前在成都的時候,我有數次看到葉淩菲突兀出現的影子,而當我給葉淩菲打電話的時候,她卻分明在數公裏之外。

    到底是葉淩菲本身有問題,還是有人故意裝扮成她的樣子?抑或是那根本就如同當初的鬼影事件一樣,是一個介於虛實之間的幻影?

    我突然感覺到一陣深深的恐懼,似乎在我的身邊,那股讓我覺得窒息的力量又出現了。上一次它出現,是我正被餘叔算計的時候。

    “前麵沒路了。”正當我沉思的時候,前方傳來阿華沮喪的聲音。

    我背著敖雨澤走上前去,用唯一還剩下的手電筒照了一下,發現前麵的通道,已經被無數亂石堵得嚴嚴實實。

    “怎麽辦?要不炸開它,我這裏還留了兩塊塑膠炸藥。”阿華自問自答地說。他上前摸索了一陣,又搖頭說道:“不行,坍塌的範圍太大了,堵得嚴嚴實 實,塑膠炸藥根本不可能炸開它。”

    “那些蛇鼠呢?”我想起趕在我們前麵的蛇群和老鼠,它們不可能憑空消失。

    “一路上有不少能夠容納老鼠和蛇類通過的地縫,它們早就疏散開了。我們可沒有那麽小巧的身子。”阿華苦笑著說。

    我皺皺眉頭,摸了摸坍塌的石窟,發現石頭比較濕潤。

    我心中一動,將敖雨澤放在一邊讓five照看,然後順著幾塊大點的石頭爬了上去。

    還好現在石窟的高度隻有兩米多,我很快就爬到了頂端,摸索了一陣,發現頂部果然有一條細小的縫隙在朝外滲水。

    “發現了什麽沒有?”敖雨澤在下麵喊。

    “水質很清,上麵應該是一條山泉分支,沒什麽用。”我說道。 “也許隻是地下暗河呢?”阿華說道。

    “那麽隻好賭一賭了,炸開上麵的裂縫。如果幸運的話,上麵真是地下暗河,或許我們可以沿著地下暗河找到出路。”敖雨澤說。

    “不太可能是地下暗河。這裏的地質結構十分怪異,就像是原本整齊得如同 一本書的岩層,曾經被一個無比巨大的巨人給亂七八糟地揉成一團一樣。就算有地下暗河,也早就斷流形成無數的地下積水地,然後慢慢滲透出去。”我說道。

    “five,你覺得呢?”阿華轉過頭問一聲不吭的five。

    five臉色古怪地看著敖雨澤,張了張嘴,再次問道:“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嗎?”

    敖雨澤有些不耐煩地說:“如果你真的失憶了,就算告訴你,你也找不迴自己的過去,還不如像現在這樣無憂無慮地活下去。”

    “如果我帶你們出去,能告訴我,我真正的身份,以及過去嗎?”five堅持說道。

    敖雨澤有些詫異地望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five讓我們都退開了一些,從我這裏要迴了禹王鎖蛟鏡,拿著巨大的蛇尾骨狠狠地砸向禹王鎖蛟鏡。她的舉動嚇了我一跳,正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讓我們驚訝的是,禹王鎖蛟鏡並沒有如我們預料的那樣四分五裂,蛇尾骨也沒有崩碎,而是從兩者接觸的點,出現了一圈淡黃色的光暈。

    這團光暈漸漸擴散,甚至滲透進山壁之中。正當我們以為沒有什麽作用的時候,隱隱聽到遠處似乎有悶雷的聲音響起。

    接著石窟再度抖動起來,隻是沒有先前的抖動那麽強烈,可這足以讓我們震驚了。正要阻止five的動作,卻不料前方原本已經坍塌的山石開始滾落,我們連忙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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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退的過程中我抱著敖雨澤。盡管她現在已經恢複了少許力氣,可動作卻十分笨拙,隻能勉強維持站立而已。

    five就站在崩塌的山石附近,我們心驚膽戰地看著她,她卻沒有任何後退的意思。說來也怪,那些崩塌的山石,都是險之又險地從她身邊滾落,卻沒有一塊砸在她身上。

    不久後,從崩塌的山石另一端,出現了一條巨大的半透明的蛇類虛影。正當我們目瞪口呆的時候,這巨蛇的虛影似乎深深地看了我和敖雨澤一眼,又緩緩地消失了。

    “鬼影……和鬼影事件的時候一模一樣,介於虛實之間的詭異生物!”我喃喃地說。

    在大半年前鬼影事件發生的時候,我曾見到過突兀出現又消失的戈基人戰士,也見到過會隨著時間流逝凝實或者變虛的屍體。可如此巨大的蛇類虛影,還是第一次見到。

    “是巴蛇神!”敖雨澤的眼中,罕見地出現了一絲恐懼。從無畏懼的她,當初麵對巨大的人麵蜘蛛女皇的時候也不曾有過這樣的表情,可眼前的巨蛇虛影僅僅隻出現了短短的幾秒,給我們的壓力,已經遠遠超出當初的蜘蛛女皇了。

    的確,這世上隻有巴蛇神這樣可以稱為“神”的巨型怪物才有這樣的力量,哪怕是一絲力量,都足以讓幾百人同時昏迷,足以讓崩塌的山石瞬間被重新打開。這本身就是非人的存在。

    這也說明了當年的巴蛇被五丁追殺的時候,為什麽能引發山崩地裂。巴蛇神的力量完全無法用普通的生物純粹的肉體力量來形容,那的確像神話傳說一樣,有著近乎神一樣的強悍力量。

    我簡直無法想象,當初的五丁力士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才能將巴蛇神留在人間唯一的肉身殺死。盡管巴蛇神的本體意誌,也就是我們說的靈魂,一直存在於某個未知的巨大意識空間內,可殘留在人間的肉身容器也不容小覷。

    五丁能殺死神的肉身,要說隻是力大無窮,怕是根本做不到。何況光是拚力氣的話,我估計也不太可能超過巴蛇神的肉身,畢竟一兩百米長的巨大體型擺在那裏。

    或許五丁高大的三米多的體型,本身就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並且他們可能掌握著某種足以弑神的力量。當然,這種力量本身也十分危險,或許正是如此,他們才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而當年的古蜀國十二世開明王能驅策這樣的勇士,而且還在此設下了詭異的法陣汲取巴蛇神肉身殘留的力量,這也說明了鱉靈一脈當年即便沒有取得金沙血脈,可能也從其他地方獲得了某種神秘的傳承。鱉靈童屍和血親轉生的存在,或許就是這種力量的體現。

    石窟打開後,看似威風凜凜的five,突然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手中的禹王鎖蛟鏡和蛇尾骨也跌落在地。

    蛇尾骨沒有任何變化,但禹王鎖蛟鏡掉在地上後,卻像是遇到火光的蠟燭一樣開始熔化,最後熔化而成的淡黃色黏液,滲透進地下,轉瞬間消失不見。

    “怎麽迴事?”我們到了禹王鎖蛟鏡消失的地方,撿起地上的蛇尾骨放入背包中。但用匕首向地下挖了幾厘米,也沒有找到禹王鎖蛟鏡的半點影子,隻能無奈地放棄。

    “快走吧,現在兩個女人都要我們帶著,再耽擱下去,天知道還會發生什麽事。”阿華說完將暈過去的five背在背上。

    我點了點頭,卻見敖雨澤神色不善地盯著阿華。我不禁微微一笑,敖雨澤也太敏感了,大概阿華將她們兩個女人當成累贅的話語激怒了她。如果她現在身體完全恢複,我估計就算以阿華的身手,都會馬上被揍得滿頭是包吧。

    前方的路被巴蛇神的力量打開之後,接下來我們竟然一路暢通無阻。當我們終於沿著這條道迴到一條熟悉的通道的時候,很是驚喜地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同伴,肖蝶。

    “肖蝶,你怎麽樣了?”我驚喜地叫道。

    “還好,沒死呢。敖……敖雨澤?”肖蝶剛迴答了半句,就看到我背上背著的敖雨澤,臉上頓時露出如同見了鬼的表情。

    “怎麽,沒想到我活過來了?”敖雨澤冷冷地說。

    “怎麽會呢,雨澤,我……我是太驚喜了。”肖蝶有些結巴地說道。看起來敖雨澤的突兀出現,的確大出她的意料。

    我們簡單交換了下信息,才知道肖蝶在和我們失散後,遇到了一個我們絕對沒有想到的人,秦峰。

    原本我們都以為秦峰很可能是被天父組織的人抓住了,可肖蝶卻在地底看到了秦峰。讓我們都無比意外的是,和秦峰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神秘的黑袍人。

    要知道現在的氣溫並不算低,白天穿一件長袖襯衣都覺得有點熱了,絕對沒有人會將自己裹在一件幾乎不透風的黑袍當中。

    最關鍵的是,按照肖蝶的描述,這個黑袍人很像當初我被亞子蛇咬傷後,曾留下解藥的人。

    隻可惜當時肖蝶也急於逃命,並沒有和秦峰以及神秘的黑袍人多交流,就逃入另外一條岔道,然後在迷宮般的通道中轉了半天,直到不久前的地震才讓她驚慌之下找到迴去的通道。

    “那個神秘的黑衣人,又是和秦峰在一起。你們說,他會不會是秦振豪?”敖雨澤分析道。

    “我覺得可能性很大,畢竟真要說起來,秦振豪是秦峰的叔叔,還是從小就將秦峰帶在身邊的。”肖蝶說。

    “我感覺不像。如果是秦振豪的話,當初他應該不會救我。我能感覺到,他似乎對我們沒有惡意。”我搖頭說道。

    “我倒是覺得,秦峰身上藏著的秘密,或許比我們想象中要多得多。”敖雨澤說。

    “不管怎麽說,秦峰沒事就好了。”我歎了口氣說道。秦峰身上的確藏著不少秘密,或許這些秘密和他小時候的經曆有關。隻可惜這部分記憶已經被秦振豪封印起來,恐怕就連肖蝶這樣的催眠高手也不一定能夠解開這部分記憶的封印。

    “先出去再說吧。這次的地震來得有些蹊蹺,如果再來一次將唯一的通道給堵住,那麽我們可沒有辦法再次召喚巴蛇神的力量來幫忙。”敖雨澤看了看後麵漆黑的石窟,說道。

    我們點了點頭,開始朝外走。二十多分鍾後,我們終於見到前方出現一絲亮光,大喜之下不由加快了腳步。

    從石窟出來後,我們才發現外界居然沒有半點地震的樣子,而早已經等在洞口的明智軒和另一名保鏢,更是眼神古怪地望著我們。

    “怎麽了?”我問道。

    “還說怎麽了,你背上背著的是……雨澤?”明智軒半是激動半是驚喜地問道。

    “你眼睛應該不瞎。”敖雨澤在我背上懶洋洋地說。

    明智軒高興地說:“雖然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再次見到你真的很高興,雨澤。”

    “算你有點良心。對了,有沒有看到葉淩菲和秦峰兩人出來?”

    “葉淩菲不是和你們一起下去的嗎?她沒出來嗎?至於秦峰,我根本不知道他也在裏麵……”明智軒苦笑道。

    “算了,先聯係譚欣然,這兩個病號現在都需要她照顧。”我說道。

    “喂喂,你說誰是病號?”敖雨澤很是不滿地嚷嚷道。

    我沒有理她,等明智軒聯係譚欣然後,對他將先前經曆的事情簡單講了一遍。

    無論是明智軒還是肖蝶,都對我們的經曆感到不可思議,尤其是敖雨澤的複生方式。而five最後召喚出的一絲巴蛇神的力量,更是讓所有人心裏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如果說巴蛇神的力量已經強悍成了這個樣子,一旦它真的降臨到這個世界上,哪怕是各國的軍隊,在不出動核武器的前提下,能夠殺死它的方法並不多。

    尤其是巴蛇神還有著躲入意識空間的退路,即便能殺死它,也不過像幾千年前的五丁一樣,殺死的不過是一具可以拋棄的軀殼,最多能讓巴蛇神變得虛弱一些而已。

    譚欣然很快帶著人趕了過來。實際上她已經差不多準備離開梓潼了,一聽說敖雨澤居然複生出現,立刻毫不猶豫地改變了行程,即便鐵幕的某個上層人物似乎受了傷也需要救治。

    我們迴到縣城,譚欣然用攜帶的裝備為敖雨澤做了初步的檢查。幸運的是敖雨澤的傷勢已經完全恢複,現在虛弱的狀況,更像是體力被嚴重透支。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敖雨澤被時光之沙凍結了一兩個月,又在那古怪的肉繭中消除掉時光之沙,更使傷勢完全複原,要說不消耗大量的體力甚至是生命潛能,那反而說不過去了。

    好在這樣的結果,雖然有可能造成折壽幾個月的狀況,這畢竟比較遙遠。而敖雨澤隻需要靜養休息一段時間,就能基本恢複過來,這多少讓我們感覺欣慰。

    譚欣然帶著敖雨澤和five迴到省城的鐵幕基地後,我們在梓潼滯留了幾天,每天都會前往那個石窟查看。

    讓我們感到詭異的是,當初在地下我們覺得地震十分強烈,不少通道都被震塌,可地麵上的人,除了很輕微的幾下晃動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看來這隻是一場範圍非常小的局部地震,而且很可能不是地殼變動形成的,僅僅隻是因為本來地質結構就複雜的地下石窟某幾個點,無法支撐石窟上方的重量而引發了局部的坍塌。

    這次局部地震發生在敖雨澤的複生儀式之後,最大的可能就是破壞了法陣原本的力量流動,讓這些力量在這些點匯聚然後引發坍塌。

    這樣的設計估計是古蜀十二世開明王留下的。如果有人打擾了他在肉繭中的長眠,那麽最終的結果就是被埋在地下。

    不過說起來,疑似十二世開明王杜盧的鱉靈童屍,這個時候還放在我的背包內,盡管那隻是一個拳頭大小的時光之沙晶體,晶體裏麵是一個看似不足月的嬰兒。

    當我從背包裏拿出鱉靈童屍的時候,臉色不由得微微變化,因為鱉靈童屍裏麵的嬰兒,很明顯地比我們發現他的時候大了一圈。

    我有些毛骨悚然。要知道這具鱉靈童屍,是開明皇室中本來隻隱藏在暗處的月童,已經存在了兩千多年,即便是被封印在時光之沙中,可也不應該出現生長的跡象。

    時光之沙是蘊含著時間和空間秘密的神秘物質,沒有重量,隻是細小的淡金色沙粒。正是它的存在,才讓活性金屬、長壽藥以及快速恢複藥品有了存在的基礎。

    可以說鐵幕、真相派和js這三大和金沙文明有關的神秘組織,甚至包括新出現的天父組織,都離不開時光之沙。這對於幾個組織來說,是一種戰略資源般的存在,哪怕是僅僅幾粒時光之沙,都足以製造出大量的活性金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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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年的古蜀國,不知道是如何發現了這種極為神秘的物質,甚至我懷疑連五神的出現,也和時光之沙有著不可或缺的聯係。

    信仰是一種力量,可這力量更多體現在對一個人的心靈方麵。這世上能夠獲得信仰的神靈數不勝數,有幾個更是擁有數以十億計的信徒,可除了神話傳說,從來沒有聽說信徒數量遠超古蜀五神的神靈們,有著任何顯聖出世的消息。

    唯有古蜀五神,明明是五個連人形都不具備的古怪生物,卻偏偏在幾千年前,僅靠著古蜀國幾百萬人的微弱信仰,在虛無之中誕生出來成為五個神靈。

    而古蜀國最神秘莫測的就是金沙血脈的傳承以及長生的方式,而它們都似乎和時光之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此我很是懷疑古蜀五神的存在,也有可能是因為時光之沙。也正因為如此,那個古怪的法陣和肉繭,才有解除時光之沙封印的能力。

    如果說地底的法陣是為了汲取巴蛇神的力量,那麽很可能這力量就是和時光之沙有關。因此月童外殼的時光之沙封印,很可能並非是一開始就存在的,而是在漫長的歲月中,十二世開明王通過法陣的力量,從巴蛇頭顱中汲取而來。

    或許十二世開明王杜盧的初衷,是讓汲取的時光之沙力量融入自身的血脈中形成神血。可是他很可能是在當年張儀的誤導下,算漏了某件事,最終讓這法陣汲取的力量,不過是還原了時光之沙,最終反而將自身封印起來,長達兩千多年的時間。

    可現在,在不借助任何外力的情況下,我手中的鱉靈童屍,竟然不知不覺間長大了一點,外層的時光之沙封印,分明也略微薄了一些。

    到底問題出在哪裏?難道說敖雨澤走出時光之沙的封印期間還有我們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嗎?

    我腦子中靈光一閃,突然意識到我們都忽略了天父組織的作用。

    他們處心積慮地搶奪我們當初從五神地宮帶出的象牙盒子,明智軒甚至差點因此喪命。從象牙盒子中得到召喚巴蛇神意誌的方法後,他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這股隻能使用一次的力量前往真相派的基地,救出敖雨澤。

    事實早已經證明,天父不是活雷鋒,而是一個比js組織和真相派還要兇殘、還要無所顧忌的強大組織,他們這樣做要說沒有任何目的,估計沒有人會相信。

    那麽問題來了,他們花費如此巨大的代價,將敖雨澤放入地下石窟,又讓張家的後人、和葉教授關係匪淺的張九紅引導我們來此,難道僅僅是為了拯救敖雨澤?

    當然不可能。他們隻會在我們拯救敖雨澤的過程中,獲得他們想要的利益,這利益很可能也是和時光之沙有關。

    很顯然,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甚至連地下石窟的地震,我懷疑除了法陣被破壞的原因外,還可能有天父組織的人參與。

    他們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敖雨澤運送到地下石窟,布置了幫助我們阻擋蛇群的陷阱,事後炸毀石窟形成局部地震,應該是為了抹除掉一切痕跡掩蓋他們的真實目的。

    想通了這一點,我覺得再繼續待在梓潼已經意義不大,於是和明智軒等人起程迴到省城。我有太多的疑問要親自去問問葉教授,或許他以及他身邊的張九紅,會知道更多內幕。

    和明智軒一起迴到省城後,我們幾乎是馬不停蹄地趕到了葉教授的家。遺憾的是,葉教授家的大門緊閉。聽葉教授隔壁的鄰居說,他在一周前就已經出門,根本沒有迴來過。

    這讓我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可惜葉教授的電話根本打不通,而那個神秘的張阿姨張九紅,我一時半會兒也聯係不上。

    失望地離開葉教授的家,誰知道剛走到葉教授家小區門口,我們卻被一個神色帶著幾分局促的少年攔住了。

    少年的身上穿著寬鬆的t恤和牛仔褲。牛仔褲破破爛爛的,頭發也染得五顏六色,戴著誇張的耳釘。雖然不像是小混混之類的,至少也是一個罕見的“殺馬特”。

    “幹什麽?”我皺眉問。

    “請問你是不是杜小康?”殺馬特少年問。

    我一愣,沒有想到對方竟然認識我。我點了點頭,少年臉上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遞過來一個老舊的木頭盒子,說道:“有人讓我將這個交給你。”

    我接過木盒子,發現木盒並不大,隻有十多厘米長,寬高都差不多是七八厘米。可木盒不能輕易打開,上麵有一個十分精巧的鎖扣,是古代木匠中技藝極高的“玲瓏鎖”,屬於密碼鎖的一種,不花點心思,一時半會兒根本打不開。

    “誰讓你將它交給我的?”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你問這麽多幹嗎?總之你拿著東西就對了。”殺馬特少年有些不耐煩地說。

    四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又是在葉教授小區附近出現過,那不就是張九紅?我還想問問具體的情況,誰承想少年隻給了我一個孤傲的背影,飄然遠去。

    我無奈地笑笑,估計對方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應該是拿錢辦事。隻是張九紅也太過神通廣大了一點,居然已經料到了我會前來,提前讓人等在這裏。

    迴到家裏,我試著打開木盒的玲瓏鎖。這是一種“吉”字形結構的鎖,沒有鎖孔,隻在正中間有一塊可移動的木塊,必須按照正確的走向移動它才可能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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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我心煩意亂之下想直接砸開木盒。隨即又想到張九紅應該沒這麽無聊,讓人交給我一個盒子,設下密碼,卻隻是需要我簡單地砸開它取出裏麵留下的東西。

    或許盒子裏有什麽精密的機關,正常解開玲瓏鎖也就罷了,如果采用暴力破解,估計裏麵留下的東西就無法保存了。

    我打開電腦開始在網上查閱相關的古代密碼鎖,可是效果不大。當鼠標無意中劃過桌麵上一個遊戲圖標的時候,我突然心中一動。

    這個圖標就是曾隱藏著無數詭異事件的遊戲生成的,秦峰更是和這遊戲關係匪淺。要知道張九紅的身份之一,很可能就是七個遊戲測試者中的“聖母”,屬於身份很高的測試者,僅次於“天父”。

    我們七個遊戲測試者,現在看來都有著某種在現實中和金沙文明有關的身份。其中最為神秘的“天父”,更有可能是新出現的天父組織的首領,同時也是遊戲官方的一員。

    我一度懷疑,這遊戲的出現很可能就是天父組織搞的鬼,隻是現在還沒有切實的證據而已。

    鬼使神差地進入遊戲,這次我沒敢戴著vr頭盔進行。可遊戲的畫麵風格和配樂音效,依然讓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總覺得遊戲中經曆的一切,似乎能影響到現實中的什麽事情。

    這是一種極為古怪的感覺,不同於玩其他看起來畫麵恐怖的遊戲帶來的心悸,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隱隱不安。

    玩了一會兒,遊戲中新出現的一個任務,需要我去尋找一件看似普通的道具——核桃。

    核桃可能所有人都看到過,不過是一種再普通不過的堅果。當然也有文玩愛好者,將品相良好的核桃當成收藏品。前些年很是火了一陣。

    隻可惜核桃這種文玩再生性太強,不像古董那樣稀有和不可再生。當市場被炒作起來後,泡沫破滅,許多以前賣幾千上萬的文玩核桃,價格跌到幾百塊都沒人要。

    因此當遊戲的要求是讓我收集核桃的時候,我多少是有些奇怪的。要知道從開始到現在,這個遊戲需要人收集的道具,要麽是十分詭異的用於祭祀的東西,要麽就是和金沙、三星堆等古蜀文明相關的器具,收集核桃這麽普通的東西,還是第一次。

    隨著任務的進程,我收集到三個核桃。按照任務的描述來到下一個目的地,將三個核桃擺放進一段破損的古城牆露出的石碑上的三個小孔內,古怪的事情發生了。

    遊戲中的石碑開始發生震動,然後裂開,接著顯露出一個古舊的木頭盒子。而這盒子的造型,幾乎就是我放在電腦桌上的盒子的翻版,就連盒子的貼圖顏色都一模一樣。

    盒子上同樣有吉字形結構的玲瓏鎖,不過這次遊戲卻罕見地給了解鎖的提示。我打開遊戲裏的玲瓏鎖,發現遊戲裏的盒子內,居然是一具小小的骸骨。一看就是剛出生的嬰兒的。

    我差點將桌子上的盒子扔出去,如果說這盒子和遊戲裏的盒子一樣的話,那是否意味著盒子裏麵也是這樣一副嬰兒的骸骨?

    我幾乎是雙手顫抖地用剛才遊戲裏提示的方法打開玲瓏鎖,猶豫了好半天也不敢掀開盒子的蓋子。

    之前我見到過的屍體也不少,有的甚至是高度腐爛的,對普通人來說有著極大心理壓力,可對我而言已經算是習慣了。可人就是這樣,能夠坦然麵對看上去很恐怖的大人屍體,可如果發現自己要打開的盒子裏是一個小孩的骨骸,哪怕這件事和自己完全無關,也多少會有些負罪感和害怕。

    最終,我微微閉上眼睛,掀開木盒子的蓋子,然後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卻呆住了。現實中的木盒子內,並沒有什麽小孩的遺骸,而是靜靜地躺著三個核桃。

    與遊戲中作為道具的核桃看上去差不多,是棕紅色帶包漿俗稱“獅子頭”的文玩核桃。換成前幾年,這三個核桃價值不菲,足以讓我小小地發一筆財,可有了先前遊戲裏的經曆,我知道這三個核桃的來曆恐怕並不簡單。

    將三個核桃取出來,又翻來覆去地查看盒子本身,都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張九紅為什麽會將三個核桃莫名其妙地送給我?

    我突然想起,背包裏還藏著她當初給的幾張圖,它們分別畫著象牙盒子、五丁開山、巨繭、巨蟒和潦草的地圖。

    現在看來,我們在梓潼地下石窟中所經曆的一切,都能和這幾張草圖聯係起來。

    象牙盒子中銘刻的咒文能召喚一次巴蛇神的意念。我們前往石窟是靠著地圖 的指引。在石窟中我們分別看到了五丁開山和巨蟒巴蛇的遺骸,還有巴蛇腦袋中的巨大繭狀物,以及汲取巴蛇頭顱的力量,讓敖雨澤複生的法陣。

    張九紅似乎早就預料到我們所經曆的一切。不管她的真實身份和目的是什麽,至少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張九紅很可能和屍鬼婆婆姬巧玉一樣,是一個能夠看到別人命運線的奇人。

    算起來她是姬巧玉的半個弟子,有這樣的能力似乎也不足為奇。當初姬巧玉曾提到過,看透命運線這種神奇的能力,消耗的是自身的壽命,所以沒有人會輕易使用。

    張九紅不惜付出巨大代價來為我們做出指引,為的又是什麽?她現在突然送給我三個文玩核桃,又預示著什麽?

    正當我為此感到奇怪的時候,電話響起,打過來的是明智軒。他的語氣有些古怪,但說出的話卻讓我震驚:“我找到葉教授的下落了,他去了大邑縣三岔鎮趙庵村的古城遺址。現場有新的發現,幾千年前的古城,居然采用兒童祭祀……”

    聽到“兒童祭祀”這幾個字,再聯想起先前在遊戲內木盒裏看到的小孩骸骨,我不由得心頭一跳,總覺得兩件事似乎開始聯係到一起。

    大邑縣發現的這個古城遺址,我之前也聽說過,最早是二〇〇三年發現的,但遺址沒有進行挖掘。直到二〇一二年,考古隊做了充分的準備進行了詳細的勘探,發現古城遺址總麵積接近兩百萬平方米,被稱為“寶敦文化”。

    直到去年,考古學家發掘的麵積也才八百平方米,和總麵積比起來不過是九牛一毛。在發掘區內,考古人員發現了豐富的遺存,如墓葬、人祭坑、奠基坑、灰坑、灰溝、水井、建築等等。

    不等我開口說話,明智軒繼續說:“這次發掘清理出大量墓葬,最關鍵的是還有人祭坑,裏麵除了將成人奴隸當祭品祭祀外,最恐怖的是居然還有兒童被當成祭品……另外,祭品裏麵還有三個山核桃,也不知道為什麽會用核桃來進行祭祀。四千六百年前的核桃,如果放在幾年前足以讓文玩愛好者瘋狂……”

    我看了看眼前盒子裏的三個核桃,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我的心中升起一股隱隱的不妙,如果說葉教授就在大邑的考古現場,而張九紅作為葉教授現在最親近的人,很可能也在那裏。

    那麽這三個核桃的來曆,就十分可疑了。以張九紅的大膽程度,她很可能有極大的機會接觸到考古現場挖掘出來的核桃,並進行了調包。

    也就是說,我眼前的三個核桃,有九成的可能是考古現場挖掘出來的。隻是如此珍貴的文物,她為什麽要讓人送給我?這中間又藏著什麽玄機?

    掛上電話後,我立馬將三個核桃和鱉靈童屍一起裝好,朝大邑趕過去。好在大邑就在成都周邊,不過是幾十公裏的距離,當我到了三岔鎮,也才過了一個半小時,這還是因為到三岔鎮有不少小道限製了車速。

    在當地人的指引下,我來到考古現場的外圍。這裏已經被警戒線保護起來,除了工作人員,連當地的村民都隻能在外側看熱鬧。

    遠遠地,我看到葉教授正和另一個老人爭論著什麽,而他的旁邊,正站著一個中年婦女,赫然就是張九紅。

    似乎感覺到我的注視,張九紅迴過頭來,十分詭秘地一笑。接著葉教授眉頭突然深深皺起,捂著自己的胸口倒了下去,周圍的人頓時一片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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