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夜,迴到家後,已經是深夜兩點,匆匆洗了個澡我就躺下睡覺了。因為沒有了擔心曾襲擊過我的“鬼影”(戈基人)的威脅,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醒來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我慌忙想要向老板黃扒皮請假,不過隨即想到,哥們兒現在和明智軒也算是,生死與共了一番,那是有交情的啊。作為即將成為公司投資人的明智軒,他說的話比我自己請假要管用十倍。

    還好昨天晚上分開的時候交換了電話號碼,我撥通了明智軒的電話,這家夥竟然抱怨說我打擾了他調戲護士妹妹。不過他也算義氣,直接幫我向黃總請了一天假,說要幫助他打理投資事宜,黃扒皮自然是屁顛屁顛地答應了,還反而打了電話過來讓我伺候好明少,將來少不了好處。

    下去買了點早餐吃,順便買了份早報,上麵沒有任何關於地鐵隧道中挖出祭祀坑的新聞,也沒有提那兩個死去的外國盜墓者的事,估計是被和諧了。

    吃過早餐後,想想在家裏也沒有其他事,我重新將遊戲打開。既然這個遊戲的隱藏關卡有人為我們提供了金沙附近是發生鬼影事件根源的線索,那麽接下來的關卡是否有更多提示呢?對這個遊戲我是越來越好奇了,雖然也明白知道得越多,危險也越多,可經曆了昨天晚上的一切後,似乎骨子裏潛藏的冒險基因也被激發了,心裏竟然有些隱隱期待。

    打開遊戲後,我跟隨目前的主線任務進度切換到下一個場景地圖,完成主線任務後,開始尋找隱藏關卡的線索。

    目前我所在的角色接到的任務,是要我潛入一個大型考古遺跡中偷取一個黃金麵具,而考古遺跡中出現地宮的概率無疑極高,那麽接下來應該是從這裏入手了。

    傳送到考古遺跡附近後,我控製的角色首先需要弄一個能夠進入遺跡的合適身份,這一點遊戲給了我兩個選擇:要麽是去找一個小販npc,付出一定遊戲貨幣後辦理一個假的證明;另一個方法是在晚上偷偷潛入。

    第一種方式無疑最為簡單,我找到那個npc,給予了數量不菲的遊戲金幣後,小販npc讓我等待五分鍾後拿取證件,自己卻鑽入後門。等待的過程無疑十分無聊,我控製著角色正要出去走走,卻發現大門已經關閉了。

    我感覺到有些奇怪,讓角色也進入後門,裏麵沒有小販的身影。在房間中找了一陣,沒有發現暗門或者機關。控製著角色四處轉動鏡頭查看,我突然看到房間內掛著的臨摹蒙娜麗莎畫像似乎有些不對勁。

    仔細觀察了,我發現畫上的蒙娜麗莎左手食指和一般的畫像的卷曲狀態不同,竟然是微微蹺起,斜指著房間的某個方向。

    我順著蒙娜麗莎的左手食指指的方向找過去,那個位置是一個仿製的青銅立人像,和金沙遺址中的青銅人像相似,雙目也是朝外鼓出的“縱目”狀態。估計整個場景的設計原型也是金沙遺址,隻是遊戲裏麵更加誇張了許多。

    我發現青銅立人像可以移動,於是抬起青銅立人像,在下麵發現了一個旋鈕,按動旋鈕,立人像的肚子打開,裏麵是一個信封,打開後裏麵的信紙上是一串很長的數字:

    314141528143949341817473736331814394

    信紙最下方畫了一個類似倒著的手機符號。我匆忙將這組數字截圖存下來,然後將信封放迴原處,又將青銅立人像原封不動地恢複原樣,趕緊退出房間。

    兩分鍾後,小販從後門出來,手裏拿著的是一個遺跡挖掘的工作人員的證件。

    離開後,我返迴到遺跡挖掘的地圖,憑借證件進入現場,看到的是一個巨大的地下遺跡,應該是古代某個時期的王宮。

    按照主線任務,我需要在這裏偷取某個已經挖掘出來,並被嚴密保護的黃金麵具,可是一旦完成這個主線,那麽我就有可能錯過隱藏的關卡,所以偷取麵具的任務被我暫時壓下,利用角色易容技能裝扮成工作人員的樣子,在地圖中尋找關於隱藏關卡的線索。

    找了一陣沒有結果,我想起在小販npc處得到的那串數字,在數字的後麵雖然有手機的符號,看起來似乎是預示著某個手機號碼,可是這串數字長達三十六位,而國內的手機號碼隻有十一位,所以一定是有某種解謎的規則。

    想起敖雨澤的特殊身份,我估計對於解謎她一定比較拿手,於是撥通了敖雨澤的電話。敖雨澤的傷雖然不輕,不過她身上似乎有不少特殊的神秘藥品,所以我估計她的傷口愈合的速度比明智軒還要快。果然,敖雨澤接到電話後也大感興趣,說盡快趕過來。

    我暫停了遊戲,安心等待敖雨澤過來。

    半個小時後,敖雨澤趕了過來,一進門就直接說道:“將那串數字給我看看。”

    我將截圖打開,裏麵清晰地顯示著三十六位數字,我注意到這些數字中唯獨沒有0出現。“這個數組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規律,不知道要怎樣才能解開其中隱藏的含義。”我撓頭說道。

    “也不是完全沒有規律,你注意看,它的偶數位最大隻為4,比4更大的數根本沒有。”

    “或許這意味著這個數組可以分離成十八對?”我拿出一張紙,將這三十六位數按照每兩位重新寫出來,得到的結果是十八對兩位數組:

    314141528143949341817473736331814394

    皺著眉看著這十八對兩位的數字,我依然沒有頭緒,而一旁的敖雨澤隻是呆呆地盯著截圖上倒著的手機圖標。

    “這個手機圖標,應該有什麽特殊的含義。”我心中一動,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這是一款老式諾基亞的按鍵手機,也就能打電話發短信和看看網頁,和現在流行的大屏智能手機有天淵之別。

    看著我的老式手機,敖雨澤眼睛一亮,一把搶過去,卻並沒有打電話,而是盯著鍵盤看。

    “注意到了嗎?這種老式手機的鍵盤,隻有0和1沒有對應字母,其他的數字都有對應的字母!”

    我一看果然如此,不過數組中明顯有不少1出現,似乎也無法解釋這一點。看著這些數組,似乎1都隻出現在偶數位上,奇數位從來沒有1。

    “剛才你說過,偶數位的數字最大不超過4,而奇數位卻沒有0和1,這是不是說明,奇數位的數字,對應的就是字母,而偶數位對應的是手機鍵盤上2-9數字上的字母位置?”我似乎明白了什麽,興奮地說道。

    “不錯,如果按照這個思路,這十八對數字,最終可以得到十八個字母——dggktizygtsrrodtiz。可是,這十八個字母似乎組合不出來有用的信息……”

    “你注意到沒有,截圖上的手機圖標,是倒立的,那麽是否意味著這十八個字母,要倒著排序呢?”我提醒道。

    “即便按照你說的,排序出來是zitdorrstgyzitkggd,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我感覺肯定是這十八個字母,隻是,我們還缺乏一個密碼表。我想應該是將這十八個字母按照某種規則的密碼表進行替換,才能得到最終有用的信息。”我堅持說道。

    “你曾經猜測過,設計這個遊戲的隱藏關卡的人,本身極大可能是個技術高手對吧?”敖雨澤突然問道。

    “是啊,而且那個人是精神病院中的某人的可能性有八成,可惜我們現在沒有證據而已。”

    “我想這樣的技術高手,編程時用的肯定不可能是手機鍵盤吧?”敖雨澤似乎智珠在握,卻不肯一次說完。

    不過已經提示得這麽明顯,我如果還反應不過來,那也太笨了,敖雨澤的意思是說,作為一個長期和電腦鍵盤接觸的技術高手,那麽他最常用的密碼本,其實就是電腦鍵盤本身。

    也就是說,我們得出的這一串十八個字母,隻需要和電腦鍵盤進行一次替換就行,而這樣的替換其實非常簡單。眾所周知,電腦鍵盤上的字母順序,是按照人們常用字母的習慣來進行排列的,並非是按照abcd的字母表順序進行。

    而我們隻需要將鍵盤重新排列一次,例如從第一個字母鍵q開始,讓q=a、w=b、e=c、r=d……依次類推,直到最後的m=z。

    按照這樣的替換規則,我們解密出來的字母zitdorrstgyzitkggd,可以替換成themiddleoftheroom,即便我英文水平不怎麽樣,也能從這一組字母中找出能夠正確拚寫的幾個單詞,進行分隔後就是“the??middle??of??the??room”,翻譯成中文即“房間的正中”。

    “房間的正中”,當我把這幾個字寫在紙上後,我和敖雨澤對望一眼,幾乎不用過多考慮,控製著角色到這個挖掘遺跡的中央部分。

    這是一個圓形的大廳,周圍的牆壁上都刻滿了壁畫,一共十二幅,連接成一個圓。

    這些壁畫的線條極為粗獷,和商周時期中原壁畫的風格大相徑庭,是古蜀國那種帶有一絲異域風格的簡單線條勾勒出來的,極為傳神。

    壁畫上有眾多人麵像,無一例外地高鼻縱目、顴麵突出、闊嘴大耳,耳朵上還有穿孔。這樣的風格隻在古蜀地區出現過,無論是三星堆還是金沙遺址,都有不少類似的青銅人像出土。壁畫上的這些人像,似乎正對著大廳中心位置進行朝拜。

    這個時候我注意到大廳地麵,刻畫著類似金沙的太陽鳥圖,四個方向是四隻單足的太陽鳥,代表四季以及空間的四個方向。靠近中心的位置是順時針方向的十二個旋轉齒狀光芒,代表一年十二個月以及一天的十二個時辰。總的來說,這個圖案其實包含著對空間和時間的寓意,看來遊戲中的考古遺址,是參考了現實中的金沙遺址作為原型的。

    這幅太陽鳥圖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個分成十節的巨大玉琮。玉琮內圓外方,象征的是天地,高度超過兩米,中間的圓形孔洞甚至能容納一個人進入。

    敖雨澤沒有說話,眼睛緊盯著玉琮的圓形孔洞,我一下明白她的意思,於是控製著角色爬上玉琮,從孔洞中跳下去。

    短暫的黑屏之後,我操控的角色來到另外一張地圖。這是一個龐大的地宮,周圍都是巨大的石塊砌成的牆壁,甚至連頂部也是由石塊構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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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石壁上,每隔七八米,就有一盞燃燒的銅燈,銅燈中盛滿了黑色的油脂,沒有煙塵冒出。

    我沿著走廊進入地宮,因為心緒有些不寧的緣故,在一個轉角差點兒被突然出現的巨石砸傷。我這才收斂起心神,開始嚴格按照地圖上的線路一步步朝地宮深處走去。這是一個龐大無比的迷宮,部分牆壁是活動的,有些路徑我走過後,活動的牆壁會封住來路,讓人無法迴頭。

    幸好這隻是一個遊戲,要不然在現實中建造這樣一個地宮,我估計就算是古蜀時期的王室也需要數十年的時間,消耗大量的國力才能建成。

    半個小時後,我進入到地宮的深處,這是一個隻有四五平方米見方的小房間,按照地圖上的指示,我開啟最後一個機關後,整個小房間一震,然後開始下沉。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就像是坐電梯一樣,隻是考慮到古代的技術,要完成這樣讓一間石頭屋子平滑下沉的舉動,怕是需要魯班才能做到了。

    房間下沉到底後,隨著一陣機栝響動的聲音,靠西的牆壁開始朝內陷進去,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來。我控製著角色走進去,背後的牆壁恢複了原狀,我控製的角色置身完全的黑暗中,根本不知道身處何地。

    等待了片刻,周圍開始出現點點細小的光芒,這些光芒就像是螢火蟲,不停飛舞著,最後拚成了一串阿拉伯數字。這是無比詭異的景象,在一個明顯是古蜀時期風格的地宮內,居然在迷宮盡頭看到阿拉伯數字,這如果是出現在主線任務中估計好多人都會無力吐槽。

    所幸這隻是個技術大神自己製作的隱藏關卡,我也就不多計較這些了,連忙將這一串數字記錄下來,數字隻有十位,所以我很快就記住了。

    “等等,這不僅僅是數字,你注意看,還有一些光點在將這些數字分隔開來。”敖雨澤突然說道。

    我點點頭,注意到這些分隔數字的光點一共是三個,將十位數字分隔成了四個部分。

    “這不是數組,是一個ip地址!”作為一個資深網蟲,我很快明白過來,對敖雨澤說道。

    我將這個ip地址輸入瀏覽器中點擊迴車,很快彈出一個密碼提示框,要求輸入三十六位的密碼。如果是其他位數的密碼,我可能立刻就抓瞎了,可是三十六位,不正好是先前那一長串數字嗎?幾乎沒有考慮,在小販處得到的那張截圖中長達三十六位的數字無疑就是密碼了,依次輸入點擊確定後,提示密碼驗證正確。

    我鬆了一口氣,走到這一步還真不容易,如果我不在提供工作證明的小販處獲得這組密碼,就算我運氣好獨自潛入進來,並順利進入迷宮達到最後的房間獲得相應的ip地址,可是沒有對應的密碼,也解不開最終的謎題。

    隨著進度提示讀取完畢,首先在網頁上彈出的是一個對話框,上麵隻有一段幹淨簡潔的文字:

    能夠找到這裏,說明你離真相更近一步,你是否準備好了要接觸這個世界真實的一麵?哪怕,這僅僅是冰山一角?

    這段文字的下麵是“確定”和“取消”兩個按鈕,然後是三十秒的倒計時。

    我望著敖雨澤,敖雨澤輕輕說道:“我想要看看這個遊戲背後到底隱藏了什麽秘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由我來繼續,你轉過頭去不看就行。”

    說起來倒是簡單,隻要我不看,不去知道這世界他媽的到底有什麽真實的一麵,我就可以不去理會這一切稀奇古怪的事情了吧?然後做一個老實本分的普通人,最好是弄一筆錢,按揭一套房子後找一個本分平凡的姑娘結婚,就這樣過一輩子……

    可是,這真的是我想要的生活嗎?我再次迷茫了,想起這些年一直生活在對蟲子和鬼影的恐懼之中,想起昨天和我患難與共的敖雨澤、明智軒,想起那個試圖找出我來的人或組織以及他們那貪婪的目光,這一切都是我無法逃避的宿命,即便隻是像一隻鴕鳥一樣什麽都不去看、不去接觸,最終我恐怕也逃不開找上門來的危險吧?

    在敖雨澤的注視下,我最終將鼠標移動到了“確定”按鈕上,然後狠狠地點下去。

    網頁打開了,這是一個無比粗陋的頁麵,就像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練習用的作品。但是裏麵的內容,哪怕隻是掃了幾眼,也足以讓人目瞪口呆。

    那是一幅幅照片和與之相配的文字說明,照片有一半都是血腥的解剖圖,解剖的對象是除了已經被我和敖雨澤熟悉的戈基人外,還有各種長相畸形的怪物。

    文字是對這些照片的說明,其中涉及不少看不懂的參數,不過看到敖雨澤一臉認真的樣子,我估計她肯定能看懂大部分。我隻在裏麵看到幾個熟悉的字眼——長生不老。

    我很快明白過來,這些照片和實驗的數據,是那個神秘的組織用來製造長生藥的記錄文件,也不知道這設計隱藏關卡的黑客是如何知曉這些資料的。

    還有的照片應該是在某個地下建築拍攝的,光線很暗,看起來和剛才遊戲的地下迷宮有幾分相似,隻是照片明顯更加真實。不過這些照片雖然顯得十分詭秘,但和剛開始那段文字說的要展現世界真實的一麵卻有些名不副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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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我們將網頁一直下拉到最下方,出現了一組壁畫的照片,看到這組壁畫時,我和敖雨澤的臉色都為之一變。

    壁畫中,是無數穿著獸皮的原始人在對一個人麵蛇身的怪物膜拜的場景。很明顯,這個人麵蛇身的怪物,是他們的“神”。

    但是接下來另外一幅壁畫,卻是不少拿著青銅武器的人拚死想要殺死這個怪物,再下麵一幅是怪物被殺死,人們在用容器接取怪物流出的血。

    “弑神,然後獲取神血?這就是古人製造長生藥的方法?”我倒吸一口涼氣,人類還真是一個瘋狂的種族,為了長生不老,就算是自己曾一度膜拜的神靈,也敢於殺死,然後用神的血當成材料,製造讓自己長生的藥物。

    我壓下心中的震撼,對敖雨澤說道:“如果這壁畫上所展露的內容都是真的,那麽我們對曆史的認知,可能在某個節點出現了大大的偏差,隻是這麽大一件事,為什麽曆史中連隻言片語的記載都沒有?曆史的真相,到底隱藏了什麽?”

    在網頁的最下麵,是一份文件的首頁照片,上麵隻有四個大字“神創計劃”,可是文件的內容卻沒有,也不知道是放在其他的隱藏關卡,還是那個黑客也沒有得到。

    “神創計劃”到底是什麽?我和敖雨澤都陷入沉思,隻隱隱猜到是和那個組織製造長生藥有關,但這似乎已經不是什麽秘密,就連明智軒的家族都對這種藥物有所資助,那麽神創計劃可能是遠比長生藥更隱秘也更危險的東西。

    就在我們思考的時候,突然網站彈出一個對話框,上麵寫了幾個字:腦康精神病醫院。

    這幾個字出現得莫名其妙,又很快就消失了。當對話框也自動關閉後,整個網頁開始自動刷新,然後呈現網址無法打開的狀態。

    很顯然,製作這個隱秘網頁的黑客,設置了某種時鍾,一旦觀看的時間到達後,網頁就會自動彈出那個腦康精神病醫院的提示並銷毀掉整個網頁的資料。

    不過也不是全無收獲,腦康精神病醫院這應是下一個重要的線索。在那個醫院,我們是否能找到更多關於“神創計劃”的信息?

    我在百度中輸入“省城腦康精神病醫院”這個關鍵詞,這隻是一座建在離省城三四十千米外的普通精神病醫院,重建時間是二〇〇二年,除了地方有些偏僻但醫院規模卻不小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

    “等等,重建時間?”我突然注意到剛才的時間不是說的“修建”,而是“重建”。這意味著,腦康精神病醫院或許在更早的年代修建,二〇〇二年僅僅是重建而已,那為什麽要重建?

    “這個地方的確有些奇怪,你稍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問問。”敖雨澤也注意到重建這個詞有些不對勁,很是鄭重地撥打了一個電話。

    對方還沒有接通,我笑著問:“需要迴避嗎?”敖

    雨澤白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了聲不用,看來這並非是什麽太過秘密的事情。

    電話接通了,敖雨澤簡單地說了下想要查一下腦康精神病醫院的重建信息,並且希望得到原址所在的位置、重建原因等,甚至連任何需要這些資料的原因都沒有說,電話那邊就很是禮貌地說了聲“稍等”。大概二十多秒後,我能從話筒中聽見對方說將在十分鍾後整理好資料,發到敖雨澤的郵箱。

    敖雨澤客套地說了聲謝謝,然後掛上電話,而我看敖雨澤的目光,已經帶上了些許崇拜,這個女人的能量也太大了點吧,雖然僅僅是一個精神病醫院的資料,但能這麽快就找人查詢到相關的資料,這一切都昭示著敖雨澤身份的不簡單。

    八九分鍾後,敖雨澤讓我從電腦前的位子上讓開,然後在電腦上插入一個u盤,點開裏麵一個exe文件運行了一陣,似乎在確認電腦的安全性。

    做完這一切,她在瀏覽器內輸入了一個ip地址,這一點倒是和那神秘黑客的風格有些像。她按下迴車鍵後,彈出登錄框頁麵。

    敖雨澤輸入賬號後,以非常快的手速輸入了一長串密碼,我估計至少有二十位,並且還是多種數字、字母和符號的組合,也虧她能夠記那麽清楚。

    賬號驗證成功後,頁麵顯示出一個郵箱,敖雨澤倒是沒有迴避我,直接點開最新收到的標題為“腦康精神病醫院重建大事記”的新郵件。

    打開郵件後,裏麵的資料十分齊全,我驚訝地發現這所精神病醫院最早的修建時間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末被廢棄,直到二〇〇二年才在原址附近兩三千米的地方重建。而重建的醫院,在“投資方”一欄裏,竟然標注著“太陽鳥醫療研究所”。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前幾天最先受到戈基人襲擊的廖含沙,似乎正是太陽鳥醫療研究所的檔案室管理員。事情越來越詭異了,如果說這之間沒有什麽聯係,那反倒奇怪了。

    不過,一個新的問題來了,剛才神秘黑客留下的線索所說的腦康精神病醫院,到底是指二〇〇二年重建的,還是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就廢棄的?

    “交給我吧,我去查一下到底哪個才是我要找的精神病醫院。不過我有種預感,這個名義上是精神病醫院的地方,很可能和研製長生藥有關。”敖雨澤說道。

    敖雨澤離開後,我沒有繼續遊戲,畢竟現在新的線索也夠我們忙的了。接下來這一天我都在網上查關於巴蜀圖語這種特殊的圖形文字的資料,但沒什麽結果,都說這是最神秘的文字之一,懂得的專家九牛一毛,像敖雨澤那樣能看懂幾個字詞的,已經是鳳毛麟角了。

    晚上的時候敖雨澤打來電話,說有眉目了,這次要做好準備,兩天後一起過去看看。不久後我又接到明智軒的電話,他詢問了下我們接下來的去向,考慮到好歹算是患難與共過,我也沒有隱瞞,說了過兩天可能去腦康精神病醫院。他隻“哦”了一聲,卻沒有更多的表示,估計是昨天的經曆嚇壞他了。

    兩天後正好是周末,也不用請假,事先約好上午九點在我家小區外麵碰麵,她開車來接我。這個時候我就感覺到自己沒錢的尷尬,居然還要美女開車來接我,而我自己唯一擁有的車,就是一輛騎了兩年的破舊電瓶車……

    下樓後,給敖雨澤打了電話,她說快到了,讓我在小區大門口稍等。兩分鍾後,一輛保時捷卡宴出現在我視野中,快接近我的時候,車窗搖下,喇叭連著響了幾聲,吸引我的注意後,敖雨澤才探出半個腦袋對我招了招手。

    卡宴停下後,我上了車,在副駕坐好。不是我不想坐在後排,而是後排座椅已經放倒,和後備廂一起都堆滿了東西,看樣子竟然還有野外用的帳篷和睡袋。

    “我們不會還要在野外住吧?”看著後排堆滿的戶外用品,我頭皮有些發麻。

    “有備無患嘛,畢竟那地方也挺偏僻的,萬一我們一時半會兒迴不來怎麽辦?”

    “離省城才四十來千米,怎麽也說不上偏僻吧?就算路不好走,一個多小時也迴來了。”我小聲嘟噥了一句,敖雨澤柳眉倒豎,猛地發動汽車,倒是嚇了我一跳。

    隨即敖雨澤邊開車邊冷冷地說:“我也希望如此,可我就怕到時候就由不得我們了。”

    我敏銳地從敖雨澤的話中感覺到一絲危險,苦著臉說:“那……我們改天去行不?”

    “你說呢?”

    我不敢接話了,不管怎麽說,到了這一步,就算她馬上停車我也不能認下去啊。

    見無法反駁,我聳聳肩問道:“查清楚了沒有?到底是新修建的還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廢棄的腦康精神病醫院?”

    “這兩個精神病醫院都有點意思,不過我還是建議先去廢棄的那座,我托人查到的資料,當年這座精神病醫院廢棄的原因,十分神秘。”

    “哦?”我有點好奇,按理說不過就是一所精神病醫院而已,又是處於六十年代末那個特殊時期,廢棄掉似乎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敖雨澤卻認為廢棄的原因十分神秘,這倒是讓我突然有了些興趣。

    “小菜鳥,乖乖地跟姐走一趟吧,說不定這次會有意外的收獲。”敖雨澤篤定地說。

    我估計現在暫時還沒有辦法從她口中得出真實的答案,想想一座廢棄的醫院,隻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便隻思考了幾秒鍾就答應跟她一起去看看。

    一路無話,卡宴很快駛出市區,在三環上行駛了幾千米後,從一條省道出去,不久後又拐入一條縣道,幸好這裏畢竟是在省城附近,路也不算太難走,但是限速六十千米。五十分鍾後,我就看到了去腦康精神病醫院的指路牌,離腦康精神病醫院還有兩千米。

    就在這個時候,敖雨澤卻將車停下來靠在路邊。我馬上反應過來,指路牌指向的地方,當然是二〇〇二年重建的新醫院,而我們現在要去的是在五十年前就廢棄的老醫院,自然不可能還繼續朝指路牌指引的方向前行。

    “你到底找得到廢棄的那座醫院的地址不?”我將車窗降下,稍微透了口氣後問道。

    “找不到就慢慢找唄。反正我們今天時間應該比較充裕。”

    我無語地打開車門,四下看了看,周圍雖然滿眼的綠色看著養眼,也說明了這地段很是偏僻,每幾分鍾才有一輛車經過,連個行人也沒有。

    我正準備上車時,這個時候突然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地麵發出的急刹車的聲響傳來,在離敖雨澤停車的地方一米外,一輛路虎攬勝差點兒撞上卡宴的屁股,而路虎的後麵剛好跟了一輛救護車,路虎突然踩刹車,後麵那輛救護車也差點兒撞上路虎。

    路虎的車門打開,上麵卻下來一個熟悉的人,明智軒。

    明智軒吹著口哨,一臉嘚瑟地說:“哈哈,沒想到是哥們兒我吧?是不是很驚喜很意外?”

    敖雨澤下車後看著明智軒,也有些無語,問道:“你怎麽跟過來的?”

    明智軒嘿嘿一笑說:“前天小康告訴我你們要來這裏看看,我猜你就會開車去接他,於是一大早就等在小康住的小區外,看見你們走了就遠遠地跟上。”

    敖雨澤扶額道:“真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你要跟著我們一起我也不反對,還是那句話,生死自負。”

    “知道。”明智軒喜滋滋地說,然後得意地朝我擠了擠眉毛。這個家夥,就是來搞笑的吧……

    這個時候從救護車中走出兩個孔武有力的護工模樣的男人,其中一個護工臉色不善地問:“開路虎的,有病嗎?突然踩刹車是什麽意思?”

    “遇到朋友停這兒了,怎麽,有問題嗎?”明智軒不屑地迴答。這貨大概是考慮到敖雨澤屌爆的戰鬥力,所以對兩個身強力壯的護工並不怎麽放在眼裏,也可能是他本來就這麽二,以為可以用錢把對方砸趴下。

    “你們是要到腦康精神病醫院的?”護工指了指不遠處的路牌問。

    “有什麽問題嗎?”我站在離車十來米的路邊草叢旁,有些莫名其妙地問,雖然從遊戲中得到的線索,都說明腦康精神病醫院似乎有些問題,可我們不過剛來,什麽都還沒開始調查,不至於對方神通廣大到了能未卜先知的地步吧?

    “你們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外逃的精神病人?嗯,身材偏瘦,頭發較長,看上去有些冷峻,是有暴力傾向……”那護工問道。

    原來是來抓外逃的病人的。我鬆了一口氣,連忙搖頭。就在這個時候,我附近的草叢突然動了下,一個穿著破破爛爛的病號服、臉上髒兮兮的高瘦男人慘叫著從草叢中冒了半個身子出來。他和護工的描述幾乎一樣,竟然不知什麽時候一直就藏在旁邊的草叢中。

    “有蛇,有蛇啊……”男人慘叫著跳了起來,然後朝我所在的位置衝了過來。我連忙讓過他,可還是被他在肩膀上微微撞了一下。還好他使力不大,我隻退了小半步,並沒有跌倒。

    兩個護工對視一眼,連忙撲上去將他摁倒在地。那個男人雖然瘦,但是力氣似乎很大,兩個護工雖然用盡了全力,可還是有幾次都差點兒被他掙脫。

    “肖蝶,鎮靜劑!”一個護工朝救護車吼道。話音剛落,救護車上跳下來一個手持針筒的女護士,看上去十分清秀,約莫二十來歲。

    “救命,救命啊,他們要抓我迴去,我不迴去,死也不迴去……”男子雙手亂抓,因為離得近,差點兒抓住我的褲腳,我連忙再度退開了兩步。

    那小護士衝了過來,將針筒的針頭紮進高瘦男子的胳膊,然後將鎮靜劑注射進血管。這個過程中她的嘴微微張合,沒有發出聲音,但看嘴型似乎在小聲地說“對不起”。

    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這個小護士,我總有一種麵善的感覺。誠然她並不算非常漂亮,但是身材一流,麵貌隻比我早已分手的前女友崔淩稍好半分,跟敖雨澤這樣的女神級的美女比還有很大一段差距,可是看到她的瞬間,我的心竟然有一種罕有的安寧。

    我將這個可笑的念頭拋出腦海,正看見那高瘦男子的反抗漸漸變得無力起來,最後耷拉著腦袋,雙手無力地垂下,任憑兩個護工將他架上救護車。

    小護士看了我一眼,然後不可察覺地微微搖頭,也不知是要表達什麽意思,一句話都沒說,準備也跟著上救護車。

    卡宴的車門打開,敖雨澤從裏麵出來,她盯著小護士看了兩秒鍾,臉色微變,卻又很快恢複正常,然後不動聲色地問:“我聽說在這附近有一家廢棄的精神病院,請問你們知道路怎麽走嗎?”

    小護士茫然地看了敖雨澤一眼,然後轉過頭問正在將高瘦男子弄上車的護工:“有美女問路,你們知道不?”

    先前說話的護工頭也不抬地說:“你要去的話也簡單,前行八百米後,有一條鄉間小道,走三四千米後看到一個小山穀就必須下車步行,走到小路盡頭就是。不過那破地方荒廢幾十年了,有什麽好去的?”

    我和敖雨澤大喜,道了聲謝然後繼續前行,明智軒開的路虎緊隨其後。果然,在約八百米後看到一條隻有兩三米寬的鄉間小道,如果對麵也有車開過來,甚至連錯開車都異常困難。

    這個時候我不由得開始佩服敖雨澤的彪悍,這條鄉間小道如此窄,連水泥路麵都沒有,全是泥土,如果是下雨天,怕是連suv都很難通過。這一路坑坑窪窪,路途雖然不過三四千米,卻差點兒讓從來不暈車的我都嘔吐出來,而敖雨澤竟然還能一邊開車一邊哼歌,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後麵的明智軒也跟得很緊,看來開車的技術還是比較過硬。

    終於到了目的地附近,是在一個小山穀入口,而廢棄的精神病院,就在這個猶如葫蘆形的小山穀底部。

    這個時候連車都無法前行了,我們必須徒步前進。敖雨澤從後備廂取出兩個背包,一個自己背上,一個扔給我,隨即又扔過來一根沉甸甸的金屬登山杖,說是雖然不需要登山,但可以用來防身。

    明智軒大概是也早有所準備,所以也背上了一個背包,不過我估計裏麵的裝備肯定沒有敖雨澤準備得奇怪。果然,明智軒偷偷跟我說他背包裏帶了各種好吃的,等會兒要和我們一起分享……

    我用力地揮了揮登山杖,唿唿生風,手感還不錯,這玩意兒砸在人身上,威力怕是比空心鋼管還大。

    敖雨澤鎖好車,在自己和我、明智軒身上都噴上能夠驅除蛇蟲鼠蟻的藥劑,然後帶上一把看上去很是嚇人的開山刀,招唿我們跟著她一起朝山穀底部的廢棄醫院出發。

    大概是因為這座醫院廢棄的年頭兒實在太久了,連原本的路麵都很少有人再使用,已經不是雜草叢生能夠形容,而是根本就難以發現路,有的地方甚至需要用敖雨澤攜帶的開山刀砍開植被才能勉強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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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走了有半個多小時,我們才到達目的地。那是一片斷壁殘垣,唯一還算完整的一棟三層小樓,但許多牆壁也早就垮塌了,隻剩下一個大致的框架,上麵還爬滿了爬山虎等藤類植物。

    “你真覺得這地方能找到我們想要的線索?”我望著這一片完全可以用廢墟來形容的地兒,沒好氣地說。

    “不要著急,小菜鳥。”敖雨澤微微一笑,從背包裏拿出好幾個儀器的零部件,然後開始組裝成一個類似探測器的東西。

    “這是什麽?”明智軒在一旁好奇地問。

    “便攜式聲呐探測儀,是用來探測建築中可能存在的空洞的。”敖雨澤淡淡地說。

    “你的意思是說,這鬼地方可能有地下室?”明智軒興奮起來了,這家夥前

    兩天的傷疤都還沒好完,竟然又惦記著新的冒險,果然是錢太多燒壞腦子了。

    “廢話。”敖雨澤將探測儀開啟,然後開始四處掃描。

    我硬著頭皮跟在她身後,聲呐探測儀不時發出有規律的嘀嘀叫聲,聽上去似乎一切正常。明智軒大概是覺得好玩兒,時而和我交換一下。

    我們在廢墟中來迴穿梭,還要避免碰觸到經曆了幾十年的荒廢變得脆弱的牆壁,要不然被斷垣殘壁砸傷就搞笑了。而廢墟中偶爾躥出的各類小動物,更是幾次都差點兒讓我魂都嚇掉。

    一個多小時後,我們唯一的收獲,就是發現了兩隻野兔、無數老鼠和三條不同品種的蛇……

    搜尋了一兩個小時都沒有結果,敖雨澤依然精神奕奕,可明智軒和我都有些累了。我找了個還算平整的地方,也不顧地麵是否幹淨,一屁股坐下,斜靠在斷掉一半的牆壁上休息。

    半眯著眼休息了片刻,周圍本來是有斷斷續續的蟲鳴的,這個時候在迷迷糊糊之中,也似乎變成了催眠的曲子。

    胸口傳來一陣灼熱,我一驚,一下從地上彈起,然後臉色發白地發現,自己似乎已經離開了原本休息的地方,而是到了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走廊中。

    走廊大概有四米高,頂部是弧形,看上去十分簡陋,就是混凝土的牆壁隨便刷了一層石膏漿,就連頂端的燈光都是現在很少使用的白熾燈。

    讓我意外的是,走廊上有不少來來往往的人,他們大多穿著六七十年代的綠色軍裝也有少部分穿著醫生的白大褂,看上去似乎是一個軍方的秘密醫院的樣子。

    無一例外,他們的精氣神都明顯不是和我同時代的人,一看就是物質生活不富裕,但是精神上帶著一種亢奮的信仰,是屬於過去某個特殊年代才有的特征。

    最詭異的是,我能看到他們,但所有人都似乎對我視若無睹,或者說他們之中根本就沒有一個人看見我。

    如果我說我之前能夠看到不幹淨的東西,甚至那些疑似鬼魂的影子也能在某種程度上看見我,那麽現在眼前的這一切,卻無論如何都無法用鬼怪來解釋,也不是網上流行的穿越,更像是我透過了幾十年的時間長河,“看”到了數十年前的某個場景。

    對於這個場景的人來說,我是不存在的,隻是一個局外的觀察者,他們就像是我觀看的啞劇電影中的人物,我可以觀察,卻無法聽到任何聲音,更無法對他們施加任何影響。

    為了驗證這個猜想,我故意攔住一個醫生模樣的中年人,他此時正在和旁邊一個年輕的護士討論什麽,完全沒有發現我近在咫尺。

    果然,中年醫生從我的身上直接穿過去,就像我隻是一個虛無存在的影像。而我心裏也明白,其實虛無的是這個醫生,甚至連我看到的走廊,也可能僅僅是幾十年前存在過。

    我試著將手使勁朝牆壁砸去,整個手臂都沒入牆壁之中,正當我慶幸自己的猜測沒錯的時候,沒入牆壁的手臂卻突然一緊,似乎被什麽東西咬住了。

    我心中一慌,連忙將手臂朝外扯,隨著我漸漸用力,牆壁泛起輕微的漣漪,我手臂和牆壁結合的地方,似乎變成了濃稠的膠態,被我扯出來有幾厘米長。

    這個時候我似乎隱隱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仔細地傾聽,又似乎什麽聲音都沒有。我又試了幾下,手臂還是牢牢地陷在牆壁之中,盡管牆壁已經被我拉扯得開始變形,像是麵團一樣,可我的手臂一時半會兒依然無法完全掙脫。

    周圍人的腳步似乎一下停滯了,接著我驚恐地發現,所有的人都似乎開始變老,時光似乎在瞬間過了幾十年,中年醫生很快變成白發蒼蒼的老頭兒,年輕的護士很快就步入中年,原本年輕富有光澤的皮膚也漸漸失去原有的青春和活力,皺紋開始爬上額頭和眼角……

    牆壁上的石膏開始剝落,甚至有水泥塊在快速地風化掉落,露出牆壁裏麵的鋼筋,而鋼筋上的鐵鏽在轉瞬間出現,很快就走過了數十年才會有的氧化過程。

    我的手臂依然在牆壁之中,似乎也受到時光流逝的影響,漸漸變得幹枯起來。我嚇得臉色蒼白,拚命想要將快要無力的右手從牆壁中拔出來,可是沒有用,牆壁之中有什麽東西死死固定住了我的右手,無論我如何使力都無濟於事。

    胸口的灼熱越來越嚴重,甚至有些燙人起來。那個唿喚我名字的聲音也似乎漸漸變得清晰,這個時候我才反應過來,是敖雨澤在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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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這個念頭從腦海中升起,牆壁中抓住手臂的吸力猛地增大,牆壁更是變得漸漸透明起來,我整個人被猛然間增大的吸力一下吸入牆壁當中,等我慌張地手腳胡亂揮舞的時候,才猛然間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躺在精神病院的廢墟當中。而敖雨澤就在我身前,拉著我的右手使勁搖晃,嘴裏還在喊我的名字。

    “怎麽,這麽短的時間就做噩夢魘著了?”敖雨澤見我清醒過來,似乎鬆了一口氣。

    我腦袋昏沉地看了看四周,還好,沒有什麽簡陋的走廊和六七十年代軍人打扮的人,剛才的一切,似乎真的隻是一個噩夢而已。

    “剛才我睡了多久?”

    “最多五分鍾而已。”敖雨澤鬆開手,淡淡地說。

    我有些沉默了,剛才那段時間,在我的印象中至少有半小時,而敖雨澤卻說隻過了五分鍾。不過夢境中的時間本來就說不清楚,像電影《盜夢空間》中夢境的時間速率,甚至可以達到真實世界一天,而夢境中過去幾十年的地步。

    不過,這真的僅僅是一場夢嗎?很沒來由地,我握緊了胸前還微微發熱的白色符石,對夢境的推測無比懷疑。

    “這大白天的,你不會又看見了……那些不幹淨的東西吧?真是奇了怪了,那神像不是被你摧毀了嗎?怎麽還會遇到那些東西……”明智軒像是意識到了什麽,突然問道。

    “怎麽可能?”敖雨澤說道。之前我給她提過我能在晚上看見鬼魂的事,可不管怎麽說,能看見那些鬼魂,時間無一例外都是晚上,從來沒有在白天看見過。

    不過這也完全可以理解嘛,不管這世上到底有沒有鬼魂,就算有,這大白天的見鬼,那才是真正不可思議的事情。

    麵對敖雨澤的疑問,我搖了搖頭,低聲說道:“這裏以前真的隻是一個廢棄的精神病院?”

    “怎麽這麽問?”敖雨澤臉色微變。

    “其實,這裏曾經是軍方的地盤吧?就算是醫院,可能也和軍隊有關。”我想著在夢境中看到的軍人形象,如果夢境真的是幾十年前的某個場景的再現,那麽這個地方,恐怕不那麽簡單。

    “本來不想那麽快告訴你,既然你現在問了,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那麽也不用繼續瞞下去。你說得不錯,這個廢棄的精神病醫院,其實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是被軍方征用的。”敖雨澤坦然說道。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又廢棄掉?而且還一直對外宣稱當初是精神病醫院?這之間有什麽聯係嗎?”明智軒完全就是個好奇寶寶。

    “這個我哪知道?不過我查找的資料之中,倒是有幾個關於這個廢棄精神病院的詭異傳說。”

    我的眼睛一亮,雖然到目前為止,我還是完全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看到幾十年前的某番景象,可是這個地方處處透著神秘,卻是肯定的了。而那些詭異傳說之中,或許就會有部分普通人無法理解的地方反而是真實的情況。

    接下來敖雨澤講述了關於這處廢棄的精神病醫院的傳說。

    第一個傳聞,是關於一個被嚇瘋的女護士。而被嚇瘋的原因,據說是她看見了鬼怪吃人。

    這是個很奇怪的說法,一般民間傳聞之中,有鬼怪嚇人,甚至上身附體都不算罕見,可是鬼怪吃人的事情,還是少之又少。因為所謂的鬼怪,說到底也就是某種磁場的集合或者某種具有人部分記憶信息的能量場,是沒有任何實體的。

    或許它們的存在能夠一定程度影響人的腦電波造成各種幻覺,但實際上它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直接幹預物質的。而人的身體是絕對物質化的存在,作為一個能量場,又怎麽能“吃”人呢?

    在這個傳聞之中,說的是在一群精神病人之中,有一個恰好具有通靈能力,而且這個家夥還擅長講各種鬼故事,不僅僅是一些病情較輕的病人,就連一些醫生護士也喜歡聽這個有通靈能力的病人講鬼故事。

    有一天這個病人講完一個利用召喚儀式招來惡鬼報複仇人的故事後,也不知誰取笑說這個故事太假,這個可以通靈的病人畢竟腦子不太正常,有些一根筋,一怒之下,居然說動了其他幾個病人一起,在某個特殊的日子舉行了一場血腥的召喚儀式,而且還真的被他們召喚出一個惡鬼來。

    可惜這個病人本來就是半吊子的通靈水平,又不知道什麽原因變得瘋瘋癲癲進了精神病醫院,惡鬼招來後就送不迴去,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這惡鬼享受了祭品之後勾起心中的貪欲,竟然將參與召喚儀式的精神病人和看熱鬧的護工當成食物吃掉,隻剩下那倒黴又幸運的護士逃過一劫。

    這之後精神病醫院請了有大法力的人來消滅這惡鬼,據說請來的這人是附近羌族的釋比,很有些法力,本來要消滅這惡鬼也不難,但凡事都有意外,這惡鬼當時在精神病院害死吃掉的人,居然達到了九個。

    “九”在數字中,是個位數的極限,同時在古代中國被認為是一個至陽的虛數、極數,有許多特殊的含義,比如九五之尊、九九歸一、九天、九幽等等,而惡鬼害死幾個人其實也並非無法收拾,但害死人的數字達到九個,這就好比量變引起質變,一下就不得了了。

    傳說當時這惡鬼害死九個人後,已經成為更高一級的厲鬼,這下子醫院請來的釋比也有些蒙了,最後隻能暫時將這厲鬼在原地封印鎮壓起來,而這精神病院也是萬萬不能再繼續開下去,慢慢地也就荒廢了。

    這個傳說在民間流傳很廣,但在我看來並不靠譜,即便我曾經也看到過鬼魂,但是對於惡鬼吃人一說,還是持保留態度的。

    不過敖雨澤隨後又講了另一個和這家精神病醫院有關的傳說,並且強調這其中有一條她已經能肯定是真的,那就是這精神病醫院從一開始就隻是一個掩護,實際上這裏是軍方的某個秘密研究所。

    聽到這個開頭的時候,我心頭一跳,這和我先前在夢境中看到的軍人和醫生的形象,倒是比較吻合。

    不過我沒有打斷敖雨澤,繼續聽她講下去。

    這個傳說最早可以追溯到軍閥混戰的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也不知道是否是那個民不聊生的年代枉死的冤魂太多,在這廢棄的精神病醫院附近,出現了一片漂移的禁區。

    之所以說是“漂移”,是指這片被視為禁區的區域並不固定,而是在方圓十裏內隨機出現,一旦出現,裏麵往往都會有金戈鐵馬的戰場影像被人發現,而誤入其中的人,卻百分之九十九都沒有再出現過。

    唯一的例外,是一個風水先生,或許是憑著自身所學,誤入這漂移的禁區後竟然帶著半條命出來,雖然不過十幾天就傷重不治身亡,卻也從中帶出了某些詭秘的消息。這之後不久,當時的四川省主席、軍閥劉湘在有道士經曆的軍師劉從雲的建議下,在此地修建了一座大型醫院,並且精神科占據了極為重要的位置。

    一九三八年劉湘胃病複發身亡後,這所醫院實際上就一直處於半閑置的狀態,直到四川解放後被新政府接收,裏麵大多數資料卻早就被人秘密銷毀,但偶爾遺漏的蛛絲馬跡,也引起了當時政府的重視,尤其是軍方,很快就派人入駐,隻是為了保密的需要,對外依然宣稱這裏隻是一所普通的精神病醫院。

    關於這個漂移的禁區,也有好幾種說法,有的說是一片濃密得看不清一米外景色的霧氣,也有的說是一個半透明的氣泡,突兀出現又飛速消失,但傳聞最多的,說是一個會移動的天坑。

    天坑大家都知道,是地麵上突然出現的凹陷,具有巨大的容積、陡峭而圈閉的岩壁,一般都是深陷的井狀或桶狀。而這個移動的天坑最詭異的是在大白天也看不到底部,就像是一個無底深淵,帶著陣陣陰風死氣,通往的是未知的幽冥世界。

    而軍方人員的參與,似乎就和這個會移動的天坑有關,因為在接收的資料當中,似乎提到一種能夠用於軍事的東西,至於這東西具體是什麽,除了當時的參與人員中的高層外,卻是誰也不知道。

    敖雨澤說完關於這所廢棄的精神病醫院的兩個傳說後,我也從先前的噩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並且對後一種說法有了幾分相信。軍方最是注重現實,如果沒有可用於軍事用途的東西,也絕對不會莫名其妙在這麽偏僻的地方建立一座醫院作掩護。

    而按照軍方的保密要求,如果此地表麵上是一座醫院,那麽真正用於軍事研究的地方應該在哪裏?毫無疑問,那個年代國內的戰略最擅長的就是深挖洞、廣積糧,那麽真正的研究所,是不是就藏在地下或者醫院背後的這座小山的山腹之中?要知道當時在內陸地區挖空了不少地勢險要的山腹用作防空洞,又有軍方參與,那麽所謂的研究所,很可能就是在地下或者山腹了。

    有了這個認知,加上之前的聲呐探測器沒有在附近探測到地下室存在的痕跡,我們對望一眼,開始朝醫院不遠處的一座海拔不到千米的小山走去。

    還沒走幾步,卻突然從我們來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腳步聲,我們警惕地放下手中的探測器,然後我將背上背著的金屬登山杖取下來作為武器,而敖雨澤將自己的登山杖扔給明智軒,她自己卻赤手空拳。不過她即便是空手,估計也比我和明智軒加起來的戰鬥力還要高。

    很快,從樹叢中衝出一個披頭散發的中年男子,男子雙目赤紅,臉色的表情帶著亢奮,嘴角還有涎水流下,微微彎著腰,右腳邁著很大的步子,左腳卻隻是拖在地上朝前挪動一下,但速度非常快,眨眼間離我們就隻有三十來米了。

    我注意到他的身上,穿著我們之前在公路邊遇到的那個高瘦的瘋子身上類似的病號服,很明顯,這個家夥應該是那座二〇〇二年重建的腦康精神病醫院的。

    可是目前的情況已經容不得我們多想了,這個男精神病人離我們隻有十來米了,看那神色不善的模樣,很明顯已經喪失了理智,跟他是什麽話都說不清楚的。正當我和明智軒都揚起手中的登山杖的時候,敖雨澤已經冷哼一聲收起手槍衝了過去,短短的兩三秒就到了中年病人跟前,然後直接一腳飛踢過去。

    如果敖雨澤麵對的是一個正常人,麵對如此犀利的攻勢肯定本能反應就是暫避鋒芒,可惜對方似乎是個喪失理智的精神病患者,竟然完全不閃不避,在挨了狠狠一腳後,朝後倒下的同時瘋狂地揮舞著手臂朝敖雨澤的小腿砸去,還張大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看那架勢一旦被他近身糾纏住,不惜受傷也要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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