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釗躊躇再三,最後還是決定不下山,但是天色徹底黑下來的時候,他實在無法繼續前行了。不得已找了一個小山洞暫時過夜。山洞裏就有幹草和小樹枝,魏釗笨拙地失敗幾次後才把火堆點起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內對自己的‘偉大’真是自豪不已。


    容錦,你這次可真是沾了我哥的光了,讓小爺我為了你們風、餐、露、宿!


    第二天天不亮,魏釗“阿嚏”一聲凍醒過來,山洞外清晨的陽光熹微,空氣清新自然,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魏釗站起身舒展酸痛僵麻的身體,走出山洞時,聽到山下有嘈雜的聲音傳來,看來他們都來了。不可否認他的心稍微安了一些。


    他已經在山下留了記號,他們應該能循著那些記號找過來。


    ……


    找到魏堯的那天,是小半個月後的一個雨天。此時魏釗早已不在石頭山的範圍,而是沿著那些模糊的山路,以及零星的蛛絲馬跡,走到了不知名的山脈。有時候他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毅力,為了他哥他走了有生以來最艱難也最遙遠的路程。但是當在那個山洞發現骨瘦如柴的魏堯時,隻發現了魏堯時,魏釗心間除了喜悅,更多的竟然是看不到容錦的巨大恐慌。


    容錦呢,容錦呢?他們不是一起被綁走的嗎?


    “哥,容錦呢?”這是魏釗對魏堯說的第一句話。


    魏堯聽到聲音,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當看見眼前人竟是魏釗的時候,眼淚瞬間流滿臉頰。


    魏釗,他就這麽容不下他嗎?!竟然追到了這深山老林都不放過他?!


    魏堯怕,怕極了,不禁渾身顫抖起來。但是近半個月的食不果腹,讓他沒有多餘的力氣,隻能微不可察地往後挪動。


    “哥,容錦呢!”魏釗的語氣突然猙獰起來,氣勢逼人,嚇得魏堯更加瑟縮顫抖——他如今這個樣子,魏釗要殺了他易如反掌。


    “容錦呢!?”魏釗猛地前進一步,嘴裏還是問著容錦。


    魏堯終於受不了地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一直就是一個人!”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聲音其實虛弱不已。


    正在這時,洞口處又進來幾個人。原來是一直跟著魏釗記號走的人到了。


    魏堯看見他們的時候簡直要喜極而泣了,他認識這幾個,這幾個是他的護衛!他得救了!他得救了!


    最終,魏釗和魏堯都被帶了迴去。聖上得知,特批最好的禦醫為魏堯和魏釗看診。魏釗因為長期追蹤,身體也疲憊不堪,當看到隻有魏堯一人在山洞的時候,他終於支撐不住地也倒下了。


    ……


    “容錦,容錦……”長公主守在魏釗身邊,她擰了一塊幹淨的布巾替魏釗擦去了額頭的汗水,就聽到一向與容錦不和的的兒子,嘴裏竟一直念叨著她。


    他竟是這麽在意容錦那丫頭的嗎?長公主心間疑惑,眉頭微蹙。隨後站起身決定還是先去看看魏堯。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她再無法縮在自己的小天地裏了。


    那麽容錦到底在哪?


    其實此時的容錦,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那日吃過那頓飯後,那兩個綁匪竟然突然內訌了。起因是兇惡的那個竟然打起了容錦的主意。


    “你過來!”兇惡的綁匪走進來,上來就要提走容錦。


    魏堯當時還記得作為安國公府嫡長子以及容錦未婚夫的尊嚴,於是硬著頭皮站出來阻止:“你要幹什麽?!放開她!”


    容錦一開始還以為這兇惡的要先弄死她,誰知就在魏堯阻止的時候,和善的那個終於來了。


    他上前拉開兇惡的綁匪,警告道:“你不要亂來,她才12歲!”


    魏堯的臉色頓時變了,顯然明白那兩人在說什麽,隨後容錦從兩個綁匪的爭執間也隱約地明白了什麽。她嚇得臉色刷白,反抗的念頭前所未有的堅定。


    那兩人還在爭執,旁若無人的爭執,漸漸甚至發展出了拳腳摩擦,於是魏堯趕緊把容錦護在身後。這個舉動頓時讓容錦覺得心裏一暖,她第一次真心覺得,能嫁給魏堯她一定會過得很好。


    然後發生的一切就有些混亂了。容錦記得當時那兩個綁匪從拳腳摩擦突然演化成了對打。她和魏堯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那是個絕佳的逃跑機會,因為兩人打的難分難舍,而門口大開。


    他們想著,瞅準時機,互相使了個眼色後就往門口衝去。


    “別打了,他們要跑了。”和善的那個一眼就看見兩個往門口衝的身影,立馬停下打人的動作,往較落後的容錦撲去。


    兇惡的卻是打紅了眼,竟趁此機會眨眼間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匕首刺向那和善的綁匪!


    但是和善的綁匪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拳腳功夫應該好於兇惡的,此時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似地轉手就控住了那握著匕首的手。隨後一個用力,匕首掉在了地上。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已經牢牢抓住了容錦的衣袖。


    “啊!”容錦叫了一聲,立馬半轉過身拚命拍打那和善的綁匪,倒是讓她成功掙脫了,但沒等她迴身繼續跑,背後突然有個巨大的力道猛推一記,她立馬摔向了那兩個綁匪,恰好擋住了那兇惡綁匪伸向魏堯的手。


    混亂中,容錦的手竟然碰到了匕首把柄那冰涼的觸感。腦子最後一根弦因為這突然的一下徹底崩斷,她舉起匕首就往兇惡的綁匪刺了過去。霎時間,血流滿地。


    魏堯順利地跑了,兩個綁匪一個被她刺傷,一個忙於救人,於是容錦做完這個動作,腦子雖還木木的,身體卻自動自發地也迅速逃跑了。但腦子裏那鮮紅的一片卻深深印在了腦海裏,揮之不去。


    恍恍惚惚地,容錦跑出了莊子,沒看到魏堯的蹤影,於是順著大路狂奔而去。隻要在路上遇到人,她就能迴家了。


    她走了很久。起先還是順著大道的,但是那道上她一直沒遇到人,隨後漸漸的就偏離了方向。路上的樹木越來越多,環境越來越荒蕪。但是感謝這個入秋時節,山裏好些樹上結了果子。她餓了就摘不知名的酸野果亂啃,渴了就喝澀澀的池水或者雨水,晚上則找山洞或者其他較為安全的地方休息,一旦天明就想盡辦法找路迴家。


    但不知該說她幸運還是不幸,這一路下來,她竟然沒遇到大的危險,可事實上離殷都的方向卻是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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