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怪物,徐雅麗一下來了精神,趕緊問他:“畢老師,您說的是水怪嗎?”

    老畢對這個問題不屑一顧:“水裏的怪物,當然是水怪!”

    徐雅麗更興奮了,問:“那您覺得它是什麽科的呢?是蛟科還是魚科?”

    老畢臉紅了,說:“老子哪知道這個科,那個科的,老子隻關心它的肉好不好吃?!”

    沒想到,徐雅麗卻當真了,說:“根據我們的調查,水怪的肉會很粗很硬,應該口感不會好。”

    老畢氣得不再理她,爬起來吆喝起狗群,套好爬犁,讓我們別在這邊異想天開了,是騾子是馬,拉到湖邊遛遛就知道啦!

    爬犁再次開動了,看著莫托的背景逐漸消失在前方,我突然想起來了一個問題。

    莫托說,當年天降暴雨,整個村子都塌陷了,他和他父親靠出外打獵,僥幸逃過一難,那他母親呢?

    他這時候的母親,是他的生母,還是那個似人又似蛇的怪物呢?

    狗群在一望無際的荒野上奔跑著,路上到處都是積雪,以及冰碴子,好在一路上雖然荒蕪,但是路還算平坦,也沒有什麽危險,到處都是枯萎的老樹、雪地裏冒出頭的幹枯的草尖。

    太陽也漸漸升起來了,我渾身包在軍大衣裏,身體也燥熱起來,渾身不得勁。

    徐雅麗倒是很興奮,睜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圍,偶爾驚唿一聲,那是路旁突然躥出來幾隻兔子,後腿踢起一串串雪花,迅速朝著荒野跑遠了。

    我想和她說幾句話,發現根本不行,話音還沒落下,就被吹散在風裏,隻好作罷。

    本來以為,這次也會像昨天一樣,在中途休息一下,吃點兒東西再走。沒想到,老畢隻是停下來了半個小時,給狗味了碎肉、水,大家簡單吃了一些昨天的烤肉,就又一次繼續上路了。

    老畢說,東北天黑得早,我們下午三點前就得趕到那邊,不然等到了晚上,黑燈瞎火的,啥玩意兒都能撞上,可不是鬧著玩的。

    徐雅麗問:“不是有狗嗎?”

    老畢低聲說了一句:“那地方,狗不敢進去。”

    我嚇了一跳,就我們這次帶來的,全都是百裏挑一的獒犬,或者是身經百戰的獵犬,還有它們不敢去的地方?!

    莫托也表示認可,跟我們解釋,獵狗雖然勇猛,但是也不是什麽時候都敢往上衝。要是遇上花豹子,再勇猛的獒犬都慫了,會嚇得癱倒在地上,任花豹子吃。

    徐雅麗問:“那是為什麽?”

    老畢哼了一聲:“為啥?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掉,還不如趴在地上等死!”

    我問:“這麽說,那裏有花豹子?”

    沒有人說話了。

    過了很久,老畢才悶哼一聲:“要是花豹子,那就容易嘍!”

    我問:“不是花豹子?那又是啥?”

    莫托說:“像是咱們上次遇到的怪物……”

    我不說話了。

    上次我們在山上遇到的怪物,別說狗,連最殘忍的豺群都嚇得癱倒在地上,完全喪失了反抗能力。

    老畢打了一個唿哨,召喚著狗群過來,叫著:“別吃啦!別吃啦!都他娘的開路啦!”

    這一次,我們足足跑到太陽偏西,才終於停下來。

    從爬犁上再次走下來,手腳都麻了,腿上像有成千上萬隻小螞蟻在爬動,又疼又癢,難受得要命。

    好容易緩過來,抬頭看看,才發現我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峽穀處。

    我們周圍,全是一座座小山包,一座挨著一座,大江順著小山包一路流過去,又在山穀中打了個轉,形成了一個大峽穀。

    峽穀彎彎曲曲,環繞著山峰繞了一圈,在群山中間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深潭,遠遠看去,古鬆縱橫,峭壁林立,江水從上遊衝下來,猛烈得衝刷在巨大的山石上,顯得分外深邃。

    峽穀中,有一隻不知名的小獸淒厲地嚎叫著,像是在垂死掙紮,叫了沒幾聲,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最後徹底消失了。

    我不由有些懷疑,這還是那個溫和的烏蘇裏江嗎?

    這看起來明明就是長江三峽!

    莫托眯著眼望著這裏,一句話也不說。

    原本驍勇善戰的獵狗們,也敬畏地望著這個大峽穀,畏首畏尾的,不敢往前走。

    老畢鬆開了狗群身上的繩子,打了個唿哨,它們像是受到了大赦,趕緊夾著尾巴跑向了荒野。

    老畢說,這些獵狗可以自己捕獵,在這裏等我們一星期。一星期後,咱們要是還不出來,它們就會自己跑迴家了。

    一星期還沒有出來,說明我們肯定遇難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此行的危險,但是老畢這樣直白地說出來,還是有些壓抑。

    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我和莫托一起,背上背包,跟著老畢往前走。

    峽穀很大,岸邊到處都是冰碴子,走起來哢嚓哢嚓地響,墨綠色的江水迅速流淌著,能看出來江水很深。

    峽穀的石壁上,到處都是蛇蛻的皮,小的有一米來長,大的足足有三五米長,一條一條,像是破不一樣。

    莫托用樹枝挑起一條大蛇皮,感慨著:“幸好是冬天,要不是這些蛇就夠咱們受的!”

    老畢嘟囔了一聲:“有蛇才好,晚上正好燉一鍋蛇羹暖身子!”

    走了一會兒,江水兩邊的山峰開始逐漸往裏靠攏,峽穀開始變得狹小,我們開始還小心翼翼地踩在河邊的碎冰上,後來就隻能側著身子貼著岩石過去。

    越往裏,路越難走,後來老畢開始帶著我們往上走,越往上走,峽穀就越狹小,最後幾乎成為了一線天,感覺自己像是被兩座山峰給夾成了人肉餡餅,隻能小心挪動著身子。

    老畢讓我們千萬別往下看,不然手腳一軟,就會摔倒水裏,立刻就會被江水卷走,連骨頭渣子都留不下。

    他不說還好,他這麽一說,我心裏像是有一百隻小獸在撓癢,忍不住往下看了看,下麵墨綠色的河水,黑色的石頭,仿佛巨獸一般虎視眈眈地盯著我,河水彎彎曲曲,下麵像是有什麽東西,順著江水浮浮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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