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拚命給他使眼色:“我發啥燒?!我是說,這煙酒不是咱們的,是別人放在咱們這裏的,你抽空給人家送迴去啊!”

    莫托笨得賽過驢子,直接說:“不是啊,小白哥,這是咱們的煙酒啊!你忘了,這個還是咱們賒的門口小賣店的,老王頭說咱們要是再不給他結錢,他以後就再也不賒給咱們煙酒啦!”

    我猛一拍桌子,說:“胡說!這種東西怎麽會是咱們的,你忘了我滴酒不沾啊!”

    莫托更加吃驚了,說:“小白哥,你哪頓飯不得整二兩!你不是說,有煙有酒才是人生嘛!”

    徐雅麗也覺得不對勁,在那偷偷抿著嘴笑。

    我騎虎難下,隻好硬著頭皮對她說:“你看看,莫托這個小同誌吧,啥都好,就是不能見酒,這沒喝就醉了,滿口胡話嘛!我這個人啊,別的優點沒有,就是滴酒不沾!”

    徐雅麗使勁點頭:“嗯嗯,不喝酒對身體好!”

    我的眼睛都要眨瞎了,說:“那個,小莫,你呀,也別說了,先坐下來吃飯吧。這個酒吧,也別喝了,先拿迴去,是誰的就給誰送過去嘛!”

    莫托傻的頭上冒青煙,在那坐立不安,說:“小白哥,你,你不會生病了吧?老年癡呆啥的……”

    徐雅麗在旁邊哈哈大笑,擺擺手說:“沒事的,沒事的,我父親平時也喜歡喝幾杯的,你們喝吧!這麽冷的天,不喝酒也受不了嘛!”

    我才鬆了一口氣,說:“哎,小莫!還傻站著幹啥,趕緊的,上酒啊!”

    莫托才戰戰兢兢地坐下,給我倒了杯酒,還不時看看我,怕我又喝多了說胡話。

    我也懶得理他,先敬了徐雅麗一杯,歡迎遠道而來的北京同誌。

    徐雅麗也真給麵子,要了淺淺的一杯酒,陪我喝了下去,辣得直吐舌頭,小臉紅撲撲的。

    我和莫托哈哈大笑,氣氛很快活躍了。

    我說:“那個,徐姑娘……”

    徐雅麗說:“您叫我小徐就行,或者叫我雅麗。”

    我就說:“好,雅麗,你作為一個女孩子,為啥喜歡捉大魚呢?這不都是我們老爺們喜歡幹的事兒嘛!”

    莫托想了想,說:“我覺得是不是因為你愛吃魚?”

    徐雅麗認真地說:“我父母都是水生物研究學家,我從小就跟大魚在一起。小時候,別人看連環畫,我是看大魚照片;別人抱著布娃娃,我抱著大魚標本,有時候,我覺得大魚就是我的親人一樣。”

    我拍一下手,說:“原來是家學淵源,難怪你喜歡研究大魚。”

    徐雅麗點了點頭,又有些猶豫地說:“其實,我研究大魚,還有一個原因。”

    我說:“什麽原因?”

    她說:“我尋找大魚,也是在尋找我父母。”

    我不明白了:“你父母?你父母和大魚有什麽關係?”

    她說:“我父母都是中科院的水下生物研究專家,他們一年到頭都在野外尋找大魚,後來就在一次尋找大魚時失蹤了……我相信,他們還活著,應該還在這個世界上的某一個角落追尋大魚……所以我堅持尋找,有一天一定會找到他們。”

    她抬起頭,堅定地看著我,眼睛裏亮閃閃的,看得我一陣心酸。

    莫托的眼角也有些濕潤,拚命勸徐雅麗多吃菜,吃菜,吃飽了才有力氣尋找大魚!

    我問莫托:“小莫,當哥的求你一件事情——”

    莫托擺擺手,說:“哥,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要說啥,你放心,我一定帶你們過去!”

    徐雅麗高興地放下筷子,站起來向莫托道謝,感謝了好幾次,最後又給莫托鞠了一個躬,弄得他挺不好意思的。

    我問莫托:“小莫,那地方到底是哪兒?”

    莫托猶豫了一下,說:“就是瞎子島那裏。”

    我點點頭:“瞎子島……又是那裏。”

    徐雅麗問我:“瞎子島是什麽地方?我們能過去不?”

    我說:“那裏是中蘇交界處,具體怎麽過去,得問莫托了。”

    莫托說:“瞎子島不光是中蘇交界處,那邊還有駐軍,老百姓肯定去不了。不過,咱們要去的地方,還不是瞎子島,是瞎子島旁邊的一個小島,那邊倒還好。”

    我一拍桌子,說:“那就沒啥問題了,趕緊去唄!”

    莫托卻鎖緊了眉頭,說:“那裏也不大好去……”

    我說:“有啥不好去的?”

    莫托卻說:“那是我們赫哲族的禁地……”

    “禁地?”我吃驚了,“你們還有啥禁地?”

    莫托有些不高興,說:“你們漢族能有禁地,我們為啥就不能有啦?”

    我趕緊說:“好,好,好!咱們漢族、赫哲族都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就說說,那禁地又是咋迴事?”

    莫托說:“我們赫哲族,是敬鬼神的,所以也有一些神秘的禁地,也是我們民族比較忌諱的地方。”

    我問:“是你們民族的墳地嗎?”

    莫托想了想:“有點兒像,不過也不完全是。”

    徐雅麗也問:“那到底是什麽地方呢?”

    莫托說:“那裏怎麽說呢,應該算是我們族人的墳地。”

    我說:“啊?你們那邊是水葬嗎?我記得西藏那邊就有水葬!”

    莫托搖搖頭:“不一樣,西藏那邊水葬,是把夭折的孩子在水裏。我們這邊夭折的孩子,要用樺樹皮裹著,吊在樹上。我們這邊有一句話,叫做‘獵人遇難放樹杈,小孩死後掛樹上’,就是說的這個事情。”

    我問:“‘獵人遇難放樹杈’又是啥意思?”

    莫托說:“那是說獵人要是在打獵時遇難了,就要用樹葬。先砍下來一大段樹幹,給它剖開,裏麵挖空了,把屍體放進裏麵,再合上,用樹皮紮進了,然後在大樹上搭一個台子,給屍體放進去。”

    徐雅麗有些奇怪:“中國人不是都講入土為安嗎?為什麽你們要樹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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