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趕緊聲明,我並沒有出過家,出家不能吃肉,這一條我就受不了!

    他狐疑地看著我,聲音也溫柔了,拉著我坐在地上,點了一根煙,遞給我,自己也吸了幾口,讓我不要急,好好迴憶一下,小時候還有沒有遇到過什麽怪事?不是掉在水裏這種,是比較邪門的那種?

    我腦子一熱,就對他說了實話,說我那次掉到水裏後,被人給救了,那個人從我鼻子裏弄出來了一條黑色的小蛇……

    隊長聽我這麽一說,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那就是了,那就是了!果然也是被人種了“憋寶”!

    聽他這麽一說,我激動了,說:“對,對,那個人也是這麽說的!這‘憋寶’到底是啥東西,為啥我鼻子裏會出蛇?!”

    他卻沒有理我,反而很著急地問我,救我的那個人是誰?他怎麽有那麽大本事,連種下的“憋寶”都能取出來?

    這我也不知道了,隻好說那是一個穿著白袍子的少年,年紀沒多大,“對了,他說他來自金門!”

    “金門?!”隊長原本盤坐在地上,猛然蹦了起來,連煙頭燙了皮膚都不在乎。

    他死死拽住我的衣領,幾乎是吼了起來:“金門?!你說他來自金門?!”

    衣領勒得緊緊的,我幾乎喘不過來氣,好容易才憋出來一句話:“是……金,金門!”

    隊長無意識地鬆開手,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靂一般,眼神迷茫地自言自語:“金門……怎麽會是金門?”

    我被他勒得難受,捂著脖子,使勁咳嗽,也悄悄退到了一旁,遠離這個喜怒無常的暴力狂。

    他發怔了一會兒,猛然轉過身,直勾勾地看著我:“那個人,他對你說過什麽嗎?!”

    “哪……哪個人?”我有些緊張,時刻準備著逃跑。

    “金門……那個人!”

    “他說,要是有人問起他,就去陰城找他。”

    隊長慘笑了:“我們要是有本事找到陰城,還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棺材前,用手抱著棺材,竟然放聲大哭:“師傅啊,師傅……小山子今天也見到金門的人啦!是真正的金門,死了也不虧啦!”

    說完,他跪倒在地上,淚如雨下:“師傅啊……咱們,好像都錯了……”

    我被眼前這一幕驚呆了。

    原本在我看來,這個人非常痛恨自己的師傅,從他咬牙切齒的話,從他用鐵釺子狠狠釘在他師傅身體上,也能看出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當他知道了金門小哥的事情後,卻像是狂性大發一樣,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讓人完全摸不透。

    伴隨著他的哭聲,黑暗中,突然傳來了咯噔一聲響,接著傳來了嘩啦嘩啦的聲響。

    那聲音有點兒像是有人帶著鐵鐐銬,走在青石板上,鐵鐐銬與青石板相互摩擦的聲音,以及一些低沉的吼叫聲。

    那聲音非常詭異,讓我渾身的寒毛都豎起來了。

    在這樣一個詭異的井下,怎麽又會有帶著鐐銬的人呢?

    那聲音越來越大,但是隊長還在撫棺痛苦,對於這些根本不管不問,仿佛已經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裏的一切,都和他毫不相關。

    我有些緊張,那隊長神叨叨的,我不管,但是老子的小命兒可是還在這裏,四下裏看看,我終於找到了聲音的來源,竟然源自角落裏那一台絞車!

    原本卡的緊緊的絞車,這時候鬆動了,纏的緊緊的鐵鏈子,也再一圈圈散開,所以才出現了那種古怪的咯吱聲,以及鐵鏈子拖地的聲音。

    幾步趕過去,死死按住了絞車,卻發現根本按不住,鐵鏈子那頭,傳來了一股強大的力量,在緩緩地往外拉著鐵鏈子,堅定地將鐵鏈子拉向水裏。

    我有些奇怪,鐵鏈子明明是綁在鐵棺材上的,已經被隊長解了下來,而鐵棺材也好好地躺在水邊,那鐵鏈子又是被什麽牽動的呢?

    順著鐵鏈子照了照,我才發現,原本散落在河邊的那一大堆鐵鏈子,早已經被牽到了水下,繃得直直的,並且在不斷收緊,牽的絞車不停轉動。

    看來這鐵鏈子的另外一端,並不是在鐵棺材上,鐵棺材隻是鐵鏈子中間的一段,它的盡頭還在這條深潭裏,那一段不知道綁住了什麽,還在不停地拉扯著絞車。

    用礦燈朝水下照照,這下麵是一個很大的深潭,和遠處幽深的山洞連在了一起,黑黝黝的,水花翻滾,礦燈根本照不到頭,不知道有多深遠,跟不知道藏在水底下的到底是什麽。

    那水底下的動靜越來越大,翻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大浪花,絞車也終於支撐不住,像個陀螺一般,瘋狂地轉著,鐵鏈子嘩啦嘩啦往水下拽,這一幕非常驚悚。

    轉身想跑,想了想,還是咬咬牙衝了迴來,過去就要拉隊長。

    隊長原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被我一拉,非常惱火,當時就拽住了我的衣領,硬是給我提了起來。

    來不及解釋,我朝著水麵指著,這時候水麵上已經開始往外噴著黑水,那黑水足足湧上來了半尺高,像是噴泉一樣,整個水潭像是沸騰了,咕嘟咕嘟作響,整個場麵非常恐怖。

    他終於明白過來,叫了聲“不好!”,死死盯著水下的鐵鏈子,說:“老子千算萬算,都算錯了這一糟啊!”

    他放下我,抽出了腰刀,後退了兩步,死死地盯著水麵,狠狠地說:“師傅啊,看來咱們都小看這個畜生了,玄武人屍棺還是震不住它啊!”

    我見那水勢驚人,想拉著他走,卻被他冷冷地拒絕了。

    他說:“當年我就是這樣跑了,結果搞的人不人,鬼不鬼,渾渾噩噩活了那麽多年!今天,老子絕不會再跑啦!”

    那絞車終於轉到了盡頭,伴隨著最後一截鐵鏈子被拽到水下,絞車由於巨大的拉力,瞬間就扯成了幾片,飛到了天上,摔到了遠處。

    那水下已經不像是噴泉,像是一個瀑布,巨大的水浪從水潭下衝出來,劈頭蓋臉地打在我們身上,把我打倒在地上,澆的我一個透心涼,幾乎喘不過氣來!

    隊長一把拽起我,背在身上,朝著那井口處就跑,背後就聽見一聲暴怒的聲音,接著山洞處像是有什麽東西狠狠打在了石壁上,一時間巨石滾落,亂石飛濺,水花四射,就像是天崩地裂一般。

    隊長一口氣衝到了井口處,不由分說,拉著我進了鐵桶,然後使勁搖晃著纜繩,上麵的人頓時啟動了,開始迅速把鐵桶拉上去。

    隊長看著我,滿臉堅毅,說:“學生娃,下次再見到那個白袍小哥,記得給咱們帶一句話!”

    我問:“什麽話?!”

    他說:“告訴他,金門棄徒大小山子、小山子,沒給祖師爺丟臉!俺們用玄武人屍棺,鎮了它三十三年,現在終於鎮不住啦!”

    我奇怪了:“這是啥意思?!”

    他卻笑了:“別管啥意思,你記住了就行!”

    說完,他一跳了下去,扯開外衣,身上像是包著一層什麽東西,用礦燈照照,才看清楚他身上綁的全是雷管。

    他拍拍身上的雷管:“上去後,讓鄉親們趕緊跑!”

    我拚命叫他,又拚命拽著繩子,希望上麵的人能停下來:“隊長!你上來!上來!”

    隊長卻搖搖頭,衝我:“告訴那個小哥,咱們金門沒有孬種!”

    說完,他赤裸著上身,頭也不迴地往山洞裏跑走了。

    黑暗中,就聽見一首歌吼了起來:“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保和平,衛祖國,就是保家鄉。”

    當時的我,還沒有經曆過生死,更不能體會到他這種感情,聽著那粗獷豪放的歌聲,我的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鐵桶露出井口的一瞬間,刺眼的陽光紮了過來,我捂著眼睛,拚命喊著“快跑!快跑!這裏要爆炸啦!”

    鄉親們不知道底下出了什麽事,還是架著我拚命往外跑,剛跑出去沒多遠,井下就轟然一聲悶響,就覺得像是有人猛然朝我身後推了一下,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在最後的意識中,我迴過頭去,就看見那個原本那個光禿禿的枯井,已經轟然塌陷,冒出了漫天的煙塵,我嗓子眼裏一甜,失去了意識。ps:今天衝擊三千收藏,大家有沒有信心?隊長其實也跟金門有些關係啦,《憋寶人》故事橫跨四百年,長達上百萬字,目前才剛剛開始,大家繼續追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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