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白色的床鋪上睡著一個三四十歲左右的婦女,長至肩頭的頭發散亂地披在枕頭上,中夾雜著若隱若現的白發,一臉平靜安詳,卻是哭過之後的平靜,雨過後蔚藍的天空也是安靜地。她的眼角還有著未幹的淚水痕跡,睫毛由於帶上淚水的重量而無力地貼著眼瞼。發出了一個含混不清的夢囈聲。

    雯娜正在鑽研著那女人的臉型,分析著她與君啟的關係。

    君啟緊抿著嘴唇,淚水從眼角裏流出來。

    “媽,”由於太激動而語音虛弱,肩膀劇烈地抖動著,

    “我都忘了有多久沒見過你了,兩年了,我一次都沒有迴去過,其實我是那麽想去看你的,我太忙了,也太放心了,總以為時間有的是,反正來日方長,真沒想到會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我就走掉了,我好想你們啊,天天都在想著你們,你知道嗎?”隨著話他藏在心底的情感無止境地爆發出來,快要失控了,

    “你聽見我說的話嗎?”眼裏又閃過一絲絕望,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說著,話都連不到一起了。

    雯娜轉過臉去,心裏也抽疼地很,眼淚也隻不住地掉下來,她不知道怎樣安慰他,她抬手輕按著他的肩膀,一瞬間她很想抱住他讓他知道她會一直支持他的,幫助他的,但沒有,她把手又收迴來了。默默地看著他的臉,發呆著,兩人心裏擰都成一團。

    “你現在見到你的媽媽了呀。”她說著,竭力讓自己的哭腔不明顯。

    “可是,她看不到我啊,可是她已經聽不到我的聲音了,我還想叫她一聲媽,叫一千次,一萬次,我害她生病了、傷心了,我真希望那個生病的傷心的人是我,什麽苦都由我來受,而不是我最最親愛的媽媽啊,我隻要她是快樂的。”

    我現在也好難過哦,君啟,我也可以為你受罪的,你知道嗎?雯娜默默想著,不發一言,盯著床上君啟的媽媽。

    “媽媽。”他雙目無神,不罷休地低語著。“我迴來了,就站在你身邊,你最愛的孩子迴來了,你知道嗎?”他已經趨於平靜了,臉上沒有指望地說著。

    又有一滴淚水從君啟媽媽眼裏流出,斜著軌跡滾落到枕頭上,頭發裏去。眼睛微微睜開了,象剛從夢裏清醒了,盯著天花板好久了,好象在努力辨認著自己身處的環境,由於迅速從夢裏切換到現實的新環境,沒反應過來,又環顧著周圍,象在尋找著什麽似的,

    “君啟哪,你在哪?媽媽太想你了,你走後,我好傷心啊,你這個孩子,你快迴來吧,你要什麽,我都給你。”說著,眼淚不斷得大顆大顆得滾落下來,她努力挺直腰板,想坐起來,終究沒有成功。

    君啟沒有再說話,任悲傷壓抑在心海裏形成一襲又一襲的波浪,看著他瘦弱的側影,雯娜很為他擔心。

    她越哭越厲害,驚動了門外的護士,護士急匆匆地去把醫生叫來。

    “去拿鎮靜針來,病人的情緒太不穩定了,不可以再讓病人受到刺激了,”護士端著一托盤來,醫生給君啟的媽媽打了一針,一會兒,她安靜下來,昏昏欲睡的樣子。

    醫生吩咐護士好好照料病人,然後出去了。

    門又被打開了,一個高挑漂亮的女人進來了,那剛進來的女人手裏提著一袋水果,走進床邊,微彎著腰淺笑著,禮貌而關切地說:“伯母,你現在感覺怎樣了?好些了嗎?”

    從她進門開始,君啟就愣住了,一直緊盯著她,後自言自語驚訝道:“她也來了。”

    “她是誰?”雯娜問道,

    “我的前任女友。”他坦白道。雯娜沉默了,不發一言,雖已猜到,但還是有點小小的吃驚,她心思複雜地看著那個女人的一舉一動,心裏在暗暗地想挑出她的毛病了,不過和她對比,自己還是挺自慚形穢的,後來也轉過視線了。臉上多了一些悶悶不樂的表情。

    “她很漂亮呢。”她說道,盡管心裏不想去認同這個觀點。

    君啟當這間接誇讚他的目光,接過話題,“是啊。”

    “你們怎樣分手的?”她絲毫沒有意識這個問題的不適當,饒有興趣地問道。

    不快的往事又浮上心頭,有痛楚的酸溜溜的感覺,他說,“我不想說這個。”

    雯娜沒再說下去。

    “我們走吧,來這裏也有段時間了,迴去了。”他轉過臉過去,悲傷已被收拾完畢了,他拉住她的手往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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