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的東西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雲嬌也站起了身。

    “自己家親戚,你一定要這樣斤斤計較嗎?”許惠蘭走到她跟前質問:“你的眼裏是不是隻有銀子?”

    “八嫂,開門做生意,沒有人願意做賠本的買賣的。

    我這茶餅,不是說一二兩銀子的東西,而是二十多兩,而且我每天做的也不多,是不能隨意送人的。

    如果你實在要的話,我可以讓夥計另外包一份給你。”雲嬌朝著站在遠處的活計招了招手:“把雅山茶餅包一塊拿來。”

    她這已經算是最大的讓步了,倒也不是怕了,而是不想同許惠蘭徹底的撕破臉,雖然她已經有了早晚有那一天的預感,但她是出了門的女兒,不到萬不得已這個惡人不該由她來做。

    雖然她也挺同情嫂嫂的,但無論如何,一碼歸一碼。

    “雅山茶餅?二三兩一塊的東西誰要啊?滿大街都是,我就要你這塊香茶餅。”許惠蘭得寸進尺,一把抓過桌上托盤裏的那塊茶餅。

    在她看來,雲嬌退讓了並不是在忍耐她,而是怕了她。

    別說是一塊了,就算是十塊八塊,她拿了,還算是給這個小姑子麵子了呢,除非這小姑子不想她替把雲闈生個兒子出來。

    “八嫂,把茶餅放下。”雲嬌神色冷了下來。

    “是你侄子想喝。”許惠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怎麽,你舍不得?信不信我讓你祖母來找你?”

    “我讓你放下。”雲嬌冷冷的望著她:“就算祖母站在這裏,我也是這樣的話,你最好先迴去問一問,再想想要不要到我這裏來胡鬧。”

    “怎麽?”許惠蘭肆無忌憚:“我害怕你不成?這塊茶餅我要定了。”

    “喬巳。”雲嬌已經徹底失去了耐心,她不想多說廢話,皺著眉頭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忍耐是有限製的,能拿出雅安茶餅來客客氣氣的打發這一家,就已經到了她克製的頂端了。

    真不知道是誰慣的她,以為肚子裏有了孩子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少夫人。”蒹葭上前扶著她,寬慰她:“別生氣,為這種人不值得。”

    喬巳原本遠遠的站在窗邊,隻聞雲嬌一聲,他頃刻便至許惠蘭跟前。

    許惠蘭還未來得及反應,手裏的茶餅就已經落入了他的手中。

    “少夫人。”喬巳轉身,將那塊茶餅雙手奉到雲嬌跟前。

    “你搶我的東西,我跟你拚了!”

    雲嬌還未來得及伸手,許惠蘭就瘋了一樣的衝上來。

    喬巳下意識的側身躲過,許惠蘭險險的停住,一把便抓住他的袖子,伸手去搶那塊茶餅。

    “少夫人,這……”喬巳極力閃避,卻又不敢將她推開。

    他天天跟著少夫人,許家的這些事,他就是不特意聽也早已知道了個七七八八。

    真要是許惠蘭肚子裏的孩子有了什麽閃失,他可賠不起啊。

    “給我。”雲嬌一把拿過喬巳手裏的茶餅,毫不猶豫的撕了個粉碎,茶餅的碎末紛紛揚揚,撒了一地。

    “哎呀,哎呀你……”許惠蘭氣的直跳腳:“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情願揉碎了也不給我們家是不是?我……”

    一旁的許母眼珠子一轉,上前一把扶住她:“哎呀,我的好女兒,你肚子沒事吧?真的疼了嗎?你不能跳了,不能跳了……”

    她口中說著,手中就悄悄的使力氣將許惠蘭往地上摁。

    許惠蘭愣住了,抬頭看著她。

    許母隻是一個勁兒的往下摁她,口中說:“誒?誒?我怎麽扶不住你了,你沒事吧,我的女兒,沒事吧……”

    她說著,伸手去摸許惠蘭的肚子,悄悄的擰了一下。

    許惠蘭吃痛,果然坐在了地上。

    “哎呀,這可怎麽好啊……”許母也跟著坐了下來:“就是一塊茶餅嗎?不給就不給,你們也不能這麽欺負人啊,九姑娘啊,看看你八嫂被你氣的,這都動了胎氣啊,你可不能不管啊……”

    許惠蘭明白過來,立刻捂著肚子開始叫痛。

    “敢動我女兒,我跟你拚了!”一直站在一旁不做聲的許父,這個時候卻衝了上來。

    喬巳上前攔著他。

    “你們這一家簡直就是土匪強盜,你們這是訛人知道嗎?我們根本就沒有碰她,她怎麽就動胎氣了?”蒹葭氣得臉都紅了。

    就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家。

    一時間,哭喊聲、叫罵聲響成一片,茶坊裏幾乎亂成一團。

    夥計和掌櫃的還有早到的點茶娘子們都遠遠的看著,小聲議論,從開張到現在,他們都佩服東家少夫人,做什麽事情都井井有條,就沒見過東家少夫人解決不了的事情,今朝這還是頭一著。

    “你們夠了!”雲嬌徹底惱了。

    她已經夠忍讓這個許家了,嫂嫂來哭訴,她都是好言相勸,從未想過要對他們家怎麽樣。

    她開了個茶坊,招誰惹誰了?這一大清早的,還來鬧這麽一通。

    想拿東西就要拿,拿不到就在這裏鬧,把她這裏當成什麽了?

    看樣子,跟這家人是沒法善了了。

    隨著她一聲清喝,廳子裏終於靜下來。

    許母抬起頭來看著她:“你叫什麽叫,你嫂嫂都這樣了,你還有臉叫?”

    “你們幾個過來,把人抬到醫館去。”雲嬌懶得理會她,招了招手,讓幾個夥計過來了。

    隨著幾人的離去,廳子裏重新安靜下來。

    “少夫人,這怎麽辦啊?許家這是打算訛下來了?”蒹葭憂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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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嬌迴頭看了看:“別看了,都各司其職吧。”

    好在將近一個月下來了,茶坊的生意已經逐漸走入正軌,她在不在這坐鎮,都不那麽打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跟了出去。

    出門的時候,她看見許母支使著許父什麽,許父聽了之後急匆匆的走了。

    她也懶得過問,徑直跟了上去,不急也不慌,許惠蘭有沒有事她心裏清楚的很,許家,無非是想要些銀子。

    她走的不快,一路上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蒹葭幾迴想要問她打算如何,但見她似乎一直都在想事情,也就忍著沒有開口,少夫人應當有法子對付這無賴的一家的。

    很快,一眾人便到了醫館。

    最近的醫館正是那個姓安的女大夫的醫館,當初錢芳館去世,便是她在場。

    她見了雲嬌,有些詫異,遠遠地點了點頭,又繼續給跟前的病人問診。

    雲嬌也微微頷首。

    “大夫,大夫能不能先給我女兒看一看?我女兒動了胎氣。”許母大唿小叫的,就要往前擠。

    “我們家也是急症,你等一等!”前頭的人不肯相讓。

    “你這人怎麽這樣,我女兒都動了胎氣了。”許母不肯罷休,迴頭嗬斥雲嬌:“你還不快過來幫忙扶著,你真想讓你娘家斷子絕孫嗎?”

    “我可不敢碰。”雲嬌也不客氣:“方才在我茶坊裏,都不曾有人碰她便倒下了,我這要是伸了手,隻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你說什麽呢你?”許母被她氣的咆哮起來。

    “不要吵了。”安大夫很不悅:“到我這兒來的,都是身子有恙的,等不及就先去別家吧。”

    大夫開了口,許母總算是安靜下來了,找了張凳子給許惠蘭坐了下來。

    等了兩個病人,之後便輪到許惠蘭了。

    診脈的時候,雲嬌依舊站得遠遠的,神色漠然,許惠蘭真要是有事那才有鬼了。

    “怎麽樣了大夫?”許母迫不及待的問。

    安大夫將手從許惠蘭的脈門上拿開,語氣平靜的道:“這位少夫人身康體健,孩子也很安穩,並未動胎氣。”

    “怎麽可能呢?”許母立刻反駁:“你都不知道,剛才她被那個男人推了一把!還受了很大的氣,肚子疼的不得了。”

    她伸手指了指喬巳,又指著雲嬌繼續道:“就是被她這個小姑子氣得坐在地上爬不起來,怎麽可能一點事都沒有?

    你再好好診一診。”

    雲嬌最厭惡叫人伸手指著,抿了抿唇看向旁的地方。

    安大夫看了她一眼,暗暗的皺了皺眉頭,又把手搭在了許惠蘭的手腕上。

    片刻之後,她再一次道:“這位少夫人的身子真的無恙,迴去好好養胎吧。”

    “你會不會診脈?”許母很不滿意:“我都跟你說了,她肚子疼,你診不出來嗎?”

    安大夫一向都是好性子,從來都是與人為善,叫她這麽一說,也有些受不住了,皺著眉頭正要開口。

    “這位安大夫,是帝京所有醫館裏頭唯一的女大夫。”雲嬌上前一步,語氣清冷:“她專醫帶下病,接生也是一絕,橫胎都能憑著一把銀針紮正了。

    想必你們也聽過安大夫的名聲,在人家的醫館裏,當著人家的麵質疑人家的醫術,未免太過無禮。”

    她同安大夫雖無太多往來,但卻知道,她是個極好的大夫,診脈的結果,她絕不會信口開河,也不會偏向誰。

    “你還替她說話?”許母一拍桌子:“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認識,互相認識是不是?

    你包庇她,才說我女兒沒事!”

    她又伸手指著安大夫。

    安大夫推開了她的手,已然有些不滿了:“這位夫人若是不信我的醫術,可以到別家去看看。”

    “人來了。”

    安大夫話音剛落,許父走了進來,後頭,跟著把老夫人同夏靜姝,把雲闈在最後頭。

    “親家祖母啊,你可算來了。”許母一見把老夫人,立刻鬆開了女兒衝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可要來好好的管管你這個孫女,要不然,你的重孫子可就沒了。”

    把老夫人先看了雲嬌一眼,見雲嬌不看她,這才緊走了兩步上前拉住了許惠蘭的手:“蕙蘭啊,你沒事吧?你爹去叫叫我們,可把我給嚇死了。”

    她見她好端端的坐著,臉色也如常,這才鬆了一口氣。

    “我……”許惠蘭看了許母一眼:“我肚子疼。”

    她伸手捂著小腹部。

    許母在一旁讚許的朝她點了點頭。

    “肚子疼啊,這怎麽好?”把老夫人頓時緊張起來:“快,快給大夫瞧瞧。”

    “祖母,大夫已經瞧過兩迴了,人沒事。”雲嬌有些無奈的開口。

    “沒事啊?”把老夫人頓時鬆開了許惠蘭的手,她沒有仔細的想,但本能的反應就是相信雲嬌的話。

    “沒事的,迴去好好養胎就行了。”安大夫也跟著說了一句。

    “怎麽沒事?惠蘭肚子一直疼,這可不是迴事。”許母立刻道:“親家祖母,這可不是小事啊,不能迴去,一定不能迴去。

    萬一迴去了,孩子有個三長兩短,你再想迴來可來不及啊!”

    這事,哪那麽容易就解決了?

    把家九姑娘那麽有錢,不讓她出點血也對不起他們跑這一趟。

    “大夫都說了沒事,怎麽?你比大夫還懂?”雲嬌冷冷的反問。

    “說什麽大夫,你是沒懷過自己不知道,你知道有了身子的人多嬌貴嗎?”許母說著話鋒忽然一轉:“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自己成親這麽久了都懷不上,嫉妒我們家惠蘭是不是?故意不讓我們惠蘭平安生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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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再說一遍。”聽了這話,雲嬌神色反而平靜下來,隻是直直的望著她。

    許母見她如此,也不知為何,就覺得害怕,感覺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她悄悄的猛地掐了一把許惠蘭。

    許惠蘭大聲哭叫起來:“我疼啊……”

    “親家祖母你看看,都疼成什麽樣了,你倒是拿個主意啊!”許母催促道。

    “那怎麽辦……”把老夫人也叫她說的慌了神,扭頭看雲嬌:“九丫頭……”

    “你別問她了,禍就是她闖的,她巴不得惠蘭迴去。”許母拉著她:“這是醫館,不是能住下來嗎?就讓惠蘭住下來吧,先養上幾個月再說。”

    “養幾個月?”把老夫人頓時愣住了:“那可得不少銀子。”

    “我這也是為孩子好,不小心一點,萬一你的重孫子就這麽沒了可怎麽好?”許母一副為她好的模樣:“要是嫌醫館裏貴,也沒事,我接迴去我來照應,我用不著醫館裏這麽些銀子,給我二十兩就成。”

    雲嬌嗤笑了一聲,這才算是說到正題了。

    “二十兩……”把老夫人迴頭看雲嬌,見雲嬌無動於衷,又看著她身旁的夏靜姝:“靜姝啊,你從公中支二十兩給親家吧?”

    “祖母。”夏靜姝有些為難:“不是我不給,隻是過年前兩個鋪子才躉足了貨物,家裏的銀子都使進去了。

    餘下的數額是算好的,要用到三月份。

    而且雲庭去科考,說不準另外還要使銀子,這些銀子可能還不夠,真的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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