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言歡沉吟了片刻:“倒是從來不曾聽他提起過。”

    不過他心裏也有數,真是有這樣的事,兒子也不會同他說的。

    他心裏思量著,晚些時候到翩躚館去問問錢姨娘,或許她是知曉的。

    “紹紹有心事也不會同你我說的。”連燕茹笑了笑。

    她說出此番事,自然不是為了成全把雲庭。

    她心裏思量著,把雲庭既不是光明正大,那姑娘自然見不得人,要麽便是家世不成不能娶進門,要麽便是在外頭找的那些個上不得台麵的女子,要不然何必呢?

    她也想過,會不會不是她所想的那樣,可照著春雷所說,兩人在酒樓裏頭能一待一個下午,她想著這裏頭必然是不簡單的。

    把言歡聽著她這話心裏頭有些不是滋味,這麽多年一直都是如此,他幾乎是拚了全力想去改變把雲庭對他的態度,但是全然不起作用。

    他知道意誌堅定是好事,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把雲庭讀書才會那樣心無旁騖,才能將書讀的那樣好。

    但他有時候也希望他不要這樣的意誌堅定,至少對他這個父親不要這樣,可這些在現在看來,簡直就是奢望了。

    他偶爾也會迷茫,不知道自己當初貶妻為妾到底圖什麽?

    半晌,他也沒有開口說話。

    連燕茹又試探著道:“土市子那個茶葉鋪子,如今生意越發不景氣了,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最近這兩個月那銀子就隻夠給掌櫃的同夥計發月例,家裏頭幾乎分文不掙。”

    “既然生意這樣不景氣,那就不要用夥計,留下一個掌櫃便是了。”把言歡抬起頭瞧了她一眼。

    “若是能有雲嬌的那個方子就好了,這鋪子絕對能起死迴生,說不定還能超過東角樓那個正店呢。”連燕茹期盼望著他:“那茶餅,雲嬌鋪子裏賣十來兩一塊,可還供不應求呢,不然老爺再去找雲嬌問一問?”

    “要問你去問,我可不去。”把言歡有些不耐煩:“上迴我去過之後不是迴來同你說了嗎?

    翩躚她連兩個鋪子的事都說出來了,說我要是要借這個方子便先將原來借的東西還給她,你若是實在想要方子,便將東角樓正店還給她,否則我開不了這個口。”

    連燕茹愣了愣,隨後道:“老爺不會不知東角樓這個鋪子如今就是家裏的命根子吧?要是給了她,那家裏頭這老的老小的小可就要喝西北風了。

    再說了,錢姐姐一向都是懂事的,怎會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這怎麽是無理的要求?”把言歡說起這事兒心裏就不大舒服,拿了錢芳館的東西,他總覺得對不住她:“東角樓的鋪子不是賣了她那兩間鋪子買的嗎?”

    “是這話。”連燕茹也不曾否認:“但這事已經過了一年多了,如今便是四個那樣的鋪子,也買不到東角樓這一個鋪子的。”

    “那既然舍不得還,就不要再去打方子的主意了。”把言歡側過頭看著她。

    連燕茹這臉色有些難看起來:“老爺這話說的像是指責我似的,我留著這鋪子難道是為我自己嗎?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

    當初拿那兩個鋪子的時候,還不是為了老爺那鹽鐵使的職務?怎的如今倒怪我了?”

    她說完了又有些後悔,平日裏在把言歡麵前,她向來都是端莊大方的當家主母。

    可把言歡太過沒有良心了,說的話叫她心寒。

    她為了這個家可以說是勞心勞力,他倒好,好話沒有半句,卻反過來都怪她,她怎會不委屈?

    錢芳館不就是懷個孩子嗎?他這心也偏的太離譜了。

    “我不同你說了。”把言歡有些煩躁的起身抬腳往外走。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提到這些事,畢竟他自己心裏也覺得理虧,又愧疚。

    偏偏這事天沒法補償錢芳館,畢竟那鋪子要是拿出來,餘下了那幾個鋪子的進項加上他的月例,都管不了如今家裏的開銷。

    他也曉得不是連燕茹的錯,但這事難道怪他嗎?他也不想如此的。

    連燕茹看著他去了,有些惱怒的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口中極為不滿的道:“說到這些事就走,哪個不曉得他是在逃避?就好像聽不到,就是他不曾做過一樣。

    自己做下來的事自己不認,倒全都算到我頭上來了。”

    “夫人,你就別賭氣了。”劉嬤嬤上前勸道:“你明曉得老爺聽不得那些,卻偏要在他跟前說,這不是有意將他氣走的嗎?”

    “聽不得我就不說了?我由著他這些年了,你不曾望見他是如何待我的?”連燕茹仍舊有些氣惱:“我算是看透他了,你越是待他好,他就越不識好歹。

    從前錢芳館唯唯諾諾的,你看他待錢芳館如何?如今錢芳館都提起要迴鋪子的事了,他倒反過來向著她,真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

    “夫人你……”劉嬤嬤還待再勸。

    “夫人。”外頭,和風的聲音有些著急。

    “怎麽了?”連燕茹有些不耐煩的問了一句。

    “夫人。”和風進了門來匆匆行了一禮,便有些急切的道:“八少爺同奴婢說要吃夜宵,奴婢便去廚房了,哪料到八少爺撇下了明路,自己又跑出去了。”

    把雲闈半分也不聽話,三天兩頭的便會悄悄的跑出院子去,連燕茹為了管住他,將自己的兩個貼身婢女都分派了去,輪流看著他。

    這院子裏旁的人根本管不住他,也隻有和風細雨搬出連燕茹來,他才肯聽幾分,心不甘情不願的在院子裏頭待上幾日。

    他如今在外頭玩的野了心,家裏頭這個小雨已然栓不住他了。

    “這天都夜了又跑出去了?明路為何不曾跟著?”連燕茹不由皺著眉頭問。

    “明路說八少爺誆騙他,叫他到書房裏間去找書,他在外頭就跑了,走的不是正門,我問了這門的婢女,都說不曾望見他。”和風連忙迴道。

    “叫明路一道來,去將他找迴來。”連燕茹臉色鐵青的起身往外走。

    早知道當初就不要這個禍害,如今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成日裏除了在勾欄瓦肆吃酒看熱鬧,便是去妓館子裏頭廝混,左右是半分不學好,真不曉得她要這麽個貨來圖什麽。

    這大晚上的不睡覺,還得出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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