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側頭瞧見是他,嗔道:“你輕些,這樣猛地坐下不痛嗎?”

    茹玉微微攥了攥指尖,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雲嬌同他說話之時便是淡淡的客客氣氣的,滿是禮道,生疏的緊。

    但同秦南風卻不同,總是顯得親近自然,神色更是生動的很。

    他真不曉得自個兒該如何做,才能也得她這般相待。

    實則當初雲嬌待他也有些親近之意的,至少不似如今這般敬而遠之,隻不過後來因著他母親……

    唉!他想到這處,便在心裏歎了口氣。

    “不痛。”秦南風悶悶的迴了一句,頓了片刻抬眼瞧了瞧茹玉,往前湊了湊道:“方才你們在說甚的?”

    他得打探清楚茹玉這廝打的甚的主意,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且茹玉如今也不比從前了,臉皮也厚起來了,居然主動坐在小九邊上,兩人方才似乎還相談甚歡的模樣,他想想便心裏不痛快。

    “沒得甚的。”

    雲嬌同茹玉異口同聲的道,說罷兩人都怔了一下,接著又都笑了起來。

    雲嬌是為了給茹玉留些麵子,但茹玉卻是真不想告訴秦南風。

    秦南風見他二人如此默契,心裏頭便更不痛快了,恰巧這時羅載陽在斟酒,他便將自個兒跟前的碗往前推了推,任由羅載陽倒上了滿滿一碗。

    羅載陽接著給茹玉斟酒,茹玉攔著碗笑道:“羅兄你是曉得的,我不會吃酒。”

    “今朝高興,便少吃幾口意思意思。”羅載陽還是執意要給他斟些。

    茹玉卻一直推辭,他是真不會吃酒。

    雲嬌趁著他們說話的功夫,小聲朝著秦南風道:“你少吃些酒,我瞧你臉上傷還不曾痊愈呢。”

    “你都不肯告訴我茹玉同你說甚的了,我心裏不痛快,自然要多吃些。”秦南風撅了撅嘴,委屈巴巴的道。

    他口中這樣說著,心裏頭卻美孜孜的,瞧瞧吧,小九還是關心他的。

    “別這樣,你也不怕人笑。”雲嬌瞧他像個孩子似的,有些啼笑皆非,悄悄伸手推了他一下:“等沒得人了我再同你說。”

    秦南風唇角微微揚了揚,心裏這才算是舒坦了些。

    “羅載陽,你們原來躲在這處,可真叫我好找。”傅敢追忽然大跨步的走進門來。

    羅載陽幾人一見他便站起身來,紛紛上前寒暄。

    羅載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怎的到這刻兒才來,我還在家裏頭等了又等,等到快趕不及了才動身的。”

    “我從西營趕迴來哪有那樣快,我那日不是朝你說了不用等我嗎?”傅敢追哈哈一笑,望了望桌子:“我坐哪塊?”

    “敢追,來。”秦南風朝著他招手:“我這有位置。”

    “好。”傅敢追笑著走過去,與眾人一道坐了下來。

    雲嬌瞧出些端倪來,小聲問秦南風:“今朝這些一道來的人,都是你同袍?”

    “是。”秦南風點頭:“怎了?”

    “我還當是羅載陽家的堂表兄弟呢。”雲嬌打量著那些人,怪道一個個瞧起來都孔武有力的模樣,原來都是軍中之人。

    “我們這都是一道同生共死過的,可比親兄弟還親。”秦南風神色間頗為得誌。

    他側目間恰好瞧見茹玉瞧了過來,心中微動,一轉眼睛便朝著雲嬌道:“小九,我這臉上怎的突然疼起來了,你幫我瞧瞧可是流血了?”

    雲嬌信以為真,果然湊了過去,一雙清亮的眼睛直在他臉上打轉:“不曾呢,我瞧著痂都要蛻了,再養養疤就該不得了。”

    “可我就是疼呢。”秦南風皺著臉,裝的極像,半分也不心虛。

    “哪處痛?”雲嬌伸手小心翼翼的在他臉上點了點:“這處?”

    “不是。”秦南風搖頭。

    “那是這處?”雲嬌生怕弄疼了他,手裏動作更輕了些。

    “也不是。”秦南風接著搖頭,眼角餘光瞥見茹玉有些僵硬的臉色,心中便有些得意,茹玉啊茹玉,你最好是知難而退,否則可莫要說我欺負你。

    “逐雲,你哪裏痛?轉過來我瞧瞧,她個小丫頭哪裏懂傷?”傅敢追聞聲湊了過來,抬手掰他肩膀:“你前些日子不是說臉上好了嗎?可是又磕了碰了?”

    雲嬌霎時間明白過來,不由覷了秦南風一眼,扭過頭去不睬他了。

    傅敢追卻還在那處兀自問個不休。

    秦南風將自個兒麵前的酒往他麵前一擱:“吃你的酒便是了。”

    “那你呢?”傅敢追憨憨的問。

    “我不吃。”秦南風叫他氣的夠嗆,這家夥就是實心的,半絲也不長心眼,若非實在了解的很,他都要懷疑這家夥是不是茹玉的人,專拆他的台來了。

    “你可不能不吃,我給你滿上!”羅載陽拿過傅敢追跟前那個空碗,又給他倒了滿滿一碗:“來,吃酒。”

    “是啊,逐雲吃酒!”

    “逐雲不吃酒便不熱鬧了!”

    其餘幾人皆跟著起哄。

    秦南風也不推辭,端起酒碗來正欲說話。

    雲嬌忽然在桌底下踢了他一腳。

    他端著酒的手頓在那處,曉得這是叫他少吃些酒,他自然得聽了。

    一息間便反應過來,抬起另一隻手扶了扶腰道:“我這前些日子挨打的傷還不曾好,今朝便少吃些,還是換酒盅吧。”

    他說著,也不等他們說話,便自顧自的拿起跟前的酒盅,將碗裏的酒倒進去一些,餘下的都放在了傅敢追跟前。

    傅敢追不疑有他,還將那個碗往自個兒跟前拖了拖,笑道:“那你少吃些,我替你吃。”

    羅載陽瞧了瞧雲嬌,沉吟了片刻,有些了然的點了點頭道:“也罷,今朝便放過你這一迴,那你可欠我一個人情。”

    “我欠你甚的人情?今朝這一桌子你才是最該吃酒的。”秦南風才不幹,端起酒盅敲了敲桌子:“大家說是不是!”

    “是!”幾個少年人都紛紛應和。

    “那還等甚的?敬他!”秦南風抬了抬酒盅。

    傅敢追最是實在,頭一個便端著酒碗站起來道:“羅載陽,恭喜你今朝定親,我先幹為敬!”

    說著便仰頭將一碗酒“咕嘟咕嘟”一飲而盡!隨即將空碗對著羅載陽。

    “好!”

    眾人紛紛拍手叫好。

    羅載陽二話不說,也端起碗了喝了個底兒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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