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嬌迴頭,見把雲庭絲毫不得問她的意思,不由莞爾:“哥哥,你都不問我緣由的嗎?”

    把雲庭手中拈著一張字帖,抬手懸在自個兒跟前上下打量著,口中道:“你做事自有主張,我不得甚的不放心的。”

    “那哥哥不奇怪我是為了甚的事嗎?”雲嬌笑望著他。

    把雲庭將字帖放在桌上,又以手展,平低著頭道:“你找他能有甚的事?自然與你那婢女有幹係,總不能是叫他來給你畫個畫像的吧。”

    “哥哥果然聰慧。”雲嬌輕笑。

    “怎了?”把雲庭抬眼望著她:“可是他欺負你那婢女了?”

    “嗯。”雲嬌點頭:“等刻兒他來了,我還要借哥哥的勢呢。”

    “好。”把雲庭也不曾當迴事,提起跟前的筆來。

    他隻當是木槿受了委屈,雲嬌叫陳畫竹來,隻不過是為了給她出出氣罷了。

    雲嬌便坐在他對麵,托腮望著他寫字。

    “你若是覺得無趣,自個兒去取本書來看吧。”把雲庭說話時不曾抬頭。

    “好。”雲嬌也正有此意。

    兩人一個寫字,一個看書,這一坐便是一個上午,眼瞧著到吃中飯的時候了,雲嬌有些坐不住了,合上書道:“哥哥,都要吃中飯了,金不換還不曾家來,不然我先迴院子去吧。”

    “你在我這吃吧。”把雲庭將跟前的筆墨收了起來:“叫蒹葭去將你的飯食拿過來。”

    “行。”雲嬌不曾猶豫,她也想再等一等。

    這事不能多耽擱,若是帝京府尹開始著手此事,那她也無力迴天了。

    她便起身去了門口,吩咐蒹葭迴院子去拿飯食,又尋了個籍口搪塞姨娘。

    外頭,廚房已然派人送來了把雲庭的飯食。

    黃菊忙去提來。

    三個食盒,她分兩次才拿進了屋子。

    黃菊出去之後,雲嬌有些稀奇的問:“哥哥,你的飯食是又添了麽?”

    作為家中的嫡長子,把雲庭的飯食一向都是比旁人好的,雲嬌同錢姨娘都是一個食盒,大抵就是四個菜一個湯。

    不過逢年過節的自然是要加些菜的。

    但把雲庭就不同了。

    雲嬌記得哥哥的飯菜一向是她的雙數,也就是兩個食盒,不知幾時又添了一個。

    “嗯。”把雲庭開了食盒往外端菜:“添了有個把月了吧。”

    他不大在意這些,也不曾留心。

    “我瞧瞧有甚的好吃的。”雲嬌也開了一個食盒,一邊往外端盤子,一邊喜笑顏開:“想來是後年便要科舉了,父親覺得哥哥辛苦,便添了飯食吧。”

    “你若是想吃,以後中午都來好了。”把雲庭見她歡喜,便開口道。

    “不用了,哥哥讀書辛苦,還是留著你吃吧。”雲嬌搖頭拒了。

    “我個人吃飯也無趣,你若是來陪我還好些。”把雲庭笑著拿起筷子。

    “不好,旁人見了到時候又要說三道四了,再說每日廚房裏做的飯食夠我吃的了。”雲嬌還是有些分寸的。

    她曉得吃飯事小,到時候又掀起甚的閑言碎語來,那便不好了。

    “那好。”把雲庭曉得她一向謹慎,也不曾勉強於她。

    兩人正吃著飯,外頭金不換總算家來了,他氣喘籲籲的,大冷天的鼻尖上竟還有些汗珠:“少爺,九姑娘,小的將陳畫師請來了。”

    把雲庭停住筷子,望了望雲嬌,不曾開口。

    “怎的耽擱了這般久?”雲嬌望著金不換。

    金不換低下頭道:“起先,陳畫師說自個兒受傷了,不肯來,小的在那處軟磨硬泡,好說歹說的說了許久。

    他叫小的說的沒法子了,又說頭重腳輕的走不了路,小的便將他背迴來了。”

    “你辛苦了。”雲嬌點了點頭,難怪他都出汗了。

    “這是小的應盡的本分。”金不換連忙道。

    “他人呢?”雲嬌又問了一句。

    “在門口候著呢。”金不換指了指外頭:“可要小的去將他叫進來?”

    “等我吃罷了飯,你先出去吧。”雲嬌淡淡的道。

    “是。”金不換轉身出去了。

    “你這是要給他來個下馬威?”把雲庭笑嘻嘻的望著她。

    在他眼裏,妹妹是極愛笑的,性子又好,說話也是軟軟糯糯的,在他跟前,她鮮少這般肅著麵孔,這般瞧著倒是有趣的緊。

    “自然。”雲嬌見他笑,不由也跟著笑。

    兄妹二人一道慢條斯理的吃了中飯,又叫金不換進來收拾了桌子,這才讓陳畫竹進了門。

    陳畫竹是不願意跑這一趟的。

    他原本好生在家中歇息,打算等著府衙傳喚。

    把雲庭的小廝去請他,打的也是把雲庭的名號。

    可他曉得這事情不得這樣簡單。

    畢竟他原先在把家住過一陣子,心中自然清楚把雲庭對雲嬌的疼愛。

    把雲庭莫名其妙的派人來請他,那這事兒八成同雲嬌脫不開幹係。

    他也能想見,在這個節骨眼,雲嬌找他,自然是為著木槿求情了。

    他險些叫那個毒婦給打死了,恨不得將她抽筋扒皮,又怎肯輕易的善罷甘休?是以他不願來。

    但金不換一直在那處纏著他,勸說了許久,到後來幾乎是軟硬兼施的。

    實則他在帝京廝混這些年,早已混成了個老油條,心裏也不是多懼怕把家,這帝京遍地皇親貴胃,比把言歡權勢高的多了去了。

    是以任憑金不換說破了嘴皮子,他也不得絲毫動搖,他一心想要治木槿於死地。

    可金不換轉頭說尤家那個姑娘要同把家做親,這就由不得他不細細思索了,尤太傅家不比把家,那可是他開罪不起的。

    若是尤家開了口,這帝京城他定然是待不下去了的。

    思來想去,他還是跟著來了。

    且先瞧瞧這對兄妹有甚的說辭吧。

    他起先以為,雲嬌兄妹有求於他,定然會對他以禮相待,甚至還會討好他。

    不曾想來了之後,竟被關在門外等著,說是少爺同姑娘正在中飯,等刻兒再請他進去。

    他摸了摸自個兒的肚子,心中一陣怨懟,這對兄妹有求人的樣子嗎?

    他一早上便忙著報官了,今朝半天就吃了幾口茶,一聽金不換說吃中飯,他肚子便不由自主的叫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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