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燕茹寬慰他道:“老爺這話就不對了,咱家紹紹生的一表人才,文采又好,人品也沒得說,外頭不曉得多少姑娘傾慕於他呢,隻不過他心思不在這上頭而已。”

    “也不小了,不趁此機會將親事定下來,往後哪有這樣好的人家?”把言歡還是心有不甘。

    連燕茹卻搖了搖頭:“老爺,你說尤姑娘自個兒跑去書院找紹紹?雖說是獨女,家裏嬌慣了些,但這也太沒得規矩了,老爺你當真相中了她?

    我瞧著怕還是要考量考量。”

    “那孩子年幼,又心許紹紹,做出這般舉動並非無跡可尋,倒也不必小題大做。”把言歡有些不以為然。

    隻要能對紹紹前途有好處,這點事算不上甚的事。

    連燕茹原本還想再提一提自個兒的姨侄女,但瞧他這般頑固,便將到口邊的話咽了下去。

    等著吧,把雲庭是個死強的性子,絕不會輕易屈服,等他們父子徹底鬧翻了,到時不怕不得機會。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

    雲嬌在屋子裏製茶餅,直等到天擦黑,吃了夜飯,又洗漱罷了,穀莠子卻還不曾來迴話。

    她畏寒,往常這個時辰,她都已經在鋪上歇著了,可今朝記掛著木槿之事,卻還在炭火邊上坐著。

    八兩也蹲在炭火邊上取暖。

    雲嬌想叫它坐腿上,它卻不肯,寧可自個兒四腳踩在地上。

    這也勉強不得,雲嬌隻得由著它了,隻是不時伸手摸它一下,它軟軟的一團,好摸的很。

    八兩倒也不曾反對,眯著眼睛“唿嚕唿嚕”,仿佛十分享受。

    蒹葭默默的坐在一旁的小狗凳上陪著。

    “姑娘。”黃菊走了進來。

    “如何了?”雲嬌抬頭瞧了她一眼,手還在八兩身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撫著。

    “那孩子睡了。”黃菊輕聲迴了一句。

    帶孩子可真不是個好差事,尤其還是叫她厭煩的孩子,她這一下午總是彎腰哄著他,腰都酸了。

    “不曾鬧吧?”雲嬌垂目望著八兩。

    “曲嬤嬤尋了孩童玩的小玩意哄著他,並不曾哭。

    姨娘想是許久不曾望見小娃娃了,見了那孩子倒有幾分歡喜,不曾嫌煩。”黃菊笑著道。

    雲嬌點了點頭:“那便好。”

    “姑娘,似乎是穀莠子來了。”蒹葭忽然站起身來。

    雲嬌的屋子離院門不遠,門口若是有人說話,仔細聽是能聽見些動靜的。

    “去瞧瞧。”雲嬌也起了身。

    蒹葭拿過一旁預備好的披風給她披上,便當先挑開了簾子。

    出門果然望見穀莠子在院門口,守院子的婢女正欲來報信,瞧見她出來了,便站住了腳。

    穀莠子也瞧見了雲嬌,便走了進來。

    夜頭比不得白日,外頭又刮著些風,雲嬌才從屋子裏出來,叫冷風一吹,便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披風。

    “奴婢去給姑娘取湯婆子。”黃菊連忙轉身進了屋子。

    “姑娘。”穀莠子恭敬的行禮。

    “如何了?”雲嬌詢問了一句。

    蒹葭在一旁雖不曾說話,但神色間已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穀莠子有些為難,頓了頓道:“這外頭寒涼,姑娘陡然出來怕是要冒了風,不妨先進屋去,小的同蒹葭說便是了。”

    “也好。”雲嬌點了點頭,便轉身進屋去了。

    她心中已然有了數。

    大抵是有些話穀莠子不好同她直說,便隻能先同蒹葭說了,再叫她來轉告。

    但便是不說,她也隱約猜到了緣由。

    想來是那陳畫竹秉性難移,又做下了甚的寡廉鮮恥之事,才有了木槿這番事。

    不過,她想不通一樣事。

    木槿的性子她曉得,是個溫和敦厚的,並非衝動冒進之人,照理說,陳畫竹便是做了甚的事,先發怒的也該是性子急躁的蔣氏才對。

    依著木槿的性子,也隻會忍氣吞聲而已,又能闖下甚的禍事?

    黃菊正將湯婆子換了熱水預備拿出去,轉身卻見雲嬌迴來了,不由詫異:“姑娘怎的進來了?”

    “蒹葭在外頭。”雲嬌走進去又坐了下來。

    八兩還在炭盆邊上蹲著,瞧見雲嬌進來,抬頭朝她“喵”了一聲。

    雲嬌又伸手去摸它,它便又“唿嚕唿嚕”起來。

    “那姑娘不如去鋪上等著吧?”黃菊想了想道。

    “也好。”雲嬌點了頭。

    黃菊便端起炭盆去了裏間。

    八兩早都慣了,見狀站起身便跑,眨眼便進了裏間,蹲在平日裏放炭火的地方等著黃菊。

    “姑娘,這八兩也太精了吧,跑的比奴婢還快呢。”黃菊放下炭盆來感慨了一句。

    她實則是不大歡喜貓兒狗兒的,不過這個貓兒是秦少爺買來送給姑娘的,她自然寶貝。

    每日裏照應的極為仔細,吃食喝水,半分也舍不得委屈了它。

    不過也不知是為何,即便她日日照應,這貓兒也同她不親。

    它最歡喜的便是姑娘,姑娘隻要在家中,走到哪塊它便跟到哪塊。

    其次歡喜的竟不是她,而是蒹葭。

    這也叫她心中不痛快,她比不上姑娘也就罷了,怎會連蒹葭都比不過?

    蒹葭哪能同她比?自幼便是個為奴為婢的。

    她雖是莊子上的,但無論如何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若不是為了給弟弟治病,又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哪像蒹葭,無父無母的,隻能依附著姑娘了。

    這貓兒也是個糊塗的,識人不清。

    “八兩,來。”雲嬌輕輕叩擊著床沿。

    八兩豎起耳朵,坐直了身子瞧著她。

    雲嬌見它有所意動,手中加了些力氣:“八兩,上。”

    八兩兩條後腿猛的一蹬,一下便躥到了床沿上,討好的蹭著她的手,唿嚕唿嚕的討要吃食。

    “真乖。”雲嬌輕撫著它的腦袋。

    黃菊忙去拿過一些貓食遞了上去。

    雲嬌接過去喂八兩吃了,它這才算是心滿意足,開始舔著自個兒的毛。

    “這是又要預備睡覺了。”雲嬌笑望著它。

    八兩每迴睡覺前,都要這般整理半晌。

    “姑娘,洗手。”黃菊又忙端了熱水來。

    雲嬌淨了手,擦拭幹淨,這才上鋪,斜倚在鋪頭前,隨手拿起本書在燭火下翻看起來。

    過了一刻兒,蒹葭便進屋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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