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姨娘擦了擦眼淚道:“老爺,你是奴婢的依仗,也是奴婢最崇敬之人,奴婢不敢在你跟前為自個兒狡辯。

    不管是為了何事,這事兒是奴婢做的,奴婢不敢抵賴,求老爺責罰。”

    她說著便一個頭磕了下去。

    “姨娘!”把雲妙在邊上有些著燥。

    安姨娘朝著她道:“妙兒,別說了,夫人都傷成這般了,確實是我不好。

    這處不得你的事,時候不早了,你快些家去吧,往後無事,也不用家來瞧我了。”

    “姨娘!”把雲妙急急的站起身來,朝著把言歡道:“父親,女兒如今雙了身子,也就不跪了。”

    把言歡有些意外的望著她:“你也有了身子?”

    他皺了皺眉頭,似乎招招也才有身子不久?

    “是,父親,我今朝家便是家來報喜的,不曾想險些被害死。”把雲妙恨恨的望了一眼榻上的連燕茹。

    “妙兒,你快別說了。”安姨娘眼中夾雜著哀求:“你快些家去吧,我甘願受罰,你走吧。”

    胳膊擰不過大腿,她認命就是了,隻要女兒能保住孩子,她豁出命去也值得。

    左右,她活著也是終日無所事事,虛度光陰。

    “不,我要同父親說清爽了,今朝這事雖是姨娘做的,可錯不在我們。”把雲妙見她這樣為著自個兒,哪忍心棄她於不顧?

    把言歡靠在了椅背上,目光沉沉的望著她們:“先將來龍去脈說與我聽聽。”

    把雲妙便一五一十的將今朝之事和盤托出。

    末了,她頗為硬氣的道:“父親,我承認不曾去請安是我的不是,我也願意認錯,可母親也不能因著這個緣故便逼著我喝湯藥,讓我孩兒不保。”

    “把雲妙,你紅口白牙的瞎說甚的?母親何時要你孩兒不保了?”把雲姝在一旁辯駁道:“母親隻是知曉你家來了,又身懷有孕,便特意熬了滋補湯送來給你。

    你不僅不識好歹,還出言不遜,現在更是趁著母親昏迷不醒,胡說八道顛倒黑白!”

    “那湯分明便有一股藥味。”把雲妙聲音不大,但也據理力爭。

    “熬湯的時候我便在邊上。”把雲姝疾步走到她跟前來:“我今朝一早便在母親院子中,我親眼瞧著母親吩咐人去辦的,這湯足足熬了兩個多時辰,母親還親自在廊下看著。

    才燉好了便趁熱給你拿來了,你倒是好,不僅沒有半分感激之心,竟還反咬一口,你對得起母親這般對你嗎?”

    把雲妙氣極反笑:“四姊姊,我不同你爭,你給我的那一碗湯藥叫我灑了,不過湯罐子還在這處呢,便請父親查明吧。”

    連燕茹何時如此疼愛過她?這般刻意定然是另有所圖了。

    把雲姝二話不說,便將桌上的湯罐子端到了把言歡跟前:“父親請看,這究竟是不是滋補湯!”

    說著將罐子往前送了送。

    把言歡皺著眉頭往裏頭瞧了瞧:“這裏頭是……鴿子?”

    “正是。”把雲姝放下罐子道:“這是黃芪乳鴿湯,母親說有孕之人吃了最相宜。

    可五妹妹卻反過來說母親要害她!”

    她說著迴頭,憤恨的瞪著把雲妙。

    “鴿子湯加甚的藥材都能燉,也不一定非是黃芪。”把雲妙輕聲說了一句。

    “你自個兒來瞧。”把雲姝將罐子往她麵前一推。

    把雲妙確實想瞧,抬手便將罐子端了過去。

    她又不是不曾吃過黃芪燉乳鴿,絕不是那碗湯的藥味,她心中認定這罐湯定然是加了不該加的佐料。

    她往罐子裏頭瞧了瞧,果然一隻乳鴿好端端的擱在乳色的湯裏頭,瞧起來色香味俱全,並未異常。

    她不甘心的低頭聞了聞,卻隻有滋補湯的香氣,並無半分藥氣。

    她一時間怔在那處,有些疑惑,怎會這般?

    “如何?”把雲姝有些得意起來。

    把雲妙有些慌了,她確信她不曾記錯,方才那碗湯與罐子裏這湯氣味確實不同,難道是方才混亂之際,有人將罐子換了?

    把雲姝似乎瞧穿了她的想法:“罐子便放在這桌上,你同安姨娘也不曾離這個屋子,又不曾有人動過。

    我親手從這個罐子裏頭盛的湯給你的,你也是瞧的一清二楚,五妹妹,你無話可說了吧?”

    這計策是連燕茹定下的,把雲姝原本隻是跟過來瞧熱鬧而已,誰料出了這般意外,連燕茹這刻兒昏迷不醒,她倒是起了作用。

    不過,話說迴來,經過這番事,她心中也有了一些小小的感觸。

    母親說的不錯,遇事須得謀定而後動,這般占著理說話著實舒坦,理直氣壯的,明明做了,卻叫人無話可說,真是高明。

    這同她平日裏與人胡攪蠻纏、亂使性子全然不同,旁人便是讓著她,也是麵服心不服。

    母親這般便不同了,不管把雲妙心裏頭是如何想的,今朝她是服也得服,不服也得服,想想便覺得解氣。

    薑還是老的辣,母親的確厲害,她往後也要學著些。

    若是連燕茹這刻兒醒著,曉得她心中的盤算,定然會喜極而泣,這個拎不清的可算是開竅了。

    把雲妙定了定神,望著把言歡道:“父親,方才那碗湯便灑在了地上,可否請大夫來驗一驗?”

    把言歡瞥了她一眼,冷聲道:“罐子都擺在這處了,還驗甚的?我丟不起那個人。”

    “父親……”把雲妙還待再說。

    安姨娘卻哭著道:“夫人一片慈母之心,都怪奴婢不好,是奴婢叫妙兒提防著一些的,一切皆是奴婢的錯,請老爺責罰。”

    她說著又磕了個頭。

    “姨娘。”把雲妙眼含淚光心疼不已,心中也暗暗後悔,自個兒不該太過張揚。

    自過了門之後,她確實同從前不一樣了,從前同姨娘相依為命,日子過的艱苦,她尚能隱忍。

    怎的如今熬出頭了,卻越發的沒的貨色了?

    得了些寵愛便這般耀武揚威的行徑,同把雲姝又有何分別?還將姨娘害到如此境地,實在是不該。

    往後一定要收斂一些,否則還不曉得會闖下何等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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