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雲庭瞧她興致盎然的張羅著,一向蒼白的臉色也有了些血色,不忍叫她失望,便道:“我聽著這大抵也是個厚道人家,不妨去瞧一瞧,旁的到時再說。”

    “我也是這般意思。”錢姨娘見把雲庭認同了,不由更加歡喜:“是以我叫來了韓家淑珍,這去相看,你父親又不會去的,我想著嬌兒一個女兒家,總要有個姑娘陪的,我也不好叫家裏的姑娘,才叫了淑珍。

    再有你這個哥哥去,也不比旁人少了甚的。”

    “娘說的是。”把雲庭點頭。

    錢姨娘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了,便動身吧。”

    把雲庭詫異:“娘也去?”

    “我得去。”錢姨娘道:“你的事不用我操心,我這一世,除了愧對爹娘,便是有些對不起你妹妹,若不是我這個親娘無用,她也不會落成個庶女。

    這嫁娶是大事,我既說了要給她尋個好人家,又怎能不親力親為?”

    把雲庭點了點頭問道:“前頭曉得這事嗎?”

    他說前頭自然是說把言歡同連燕茹,他一向這般稱唿他們。

    “不曉得。”錢姨娘搖了搖頭:“這事兒還不曉得成不成,先不要說出去,等迴頭定下來了,我自然會同你父親說的。”

    “好。”把雲庭點頭應了:“那是去哪家酒樓相看?”

    “便去會仙酒樓。”錢姨娘道:“人家那頭訂了上好的廂房,你二姨父也在那處等著咱們呢。”

    “我叫金不換備車去。”把雲庭說著挑簾子出了門。

    金不換正等在門外,一見他出來了忙道:“少爺。”

    “你去備車,去會仙酒樓。”把雲庭望著他吩咐道,接著又抬了抬下巴。

    金不換自然明白,這是叫他去同秦少爺說呢,忙應下道:“是,小的這便去。”

    又過了一刻鍾,把雲庭同錢姨娘一道,乘著兩輛馬車出了門。

    錢姨娘為圖吉利,偏要湊個雙數,跟前便隻帶了個曲嬤嬤,原本想叫李嬤嬤也一道去的,可這般一來,又要多帶一個人。

    兩輛馬車也快要擠不下了,便叫李嬤嬤留下了。

    雲嬌同韓淑珍帶著幾個婢女坐在後頭馬車上。

    韓淑珍好奇的打量雲嬌:“嬌兒,你如今心中有何感想?”

    “我能有何感想?”雲嬌反問了一句,不懂她是何意。

    “你難道不該含羞帶怯,心中忐忑不安,思量著也不知今朝要去見的是個何等樣的兒郎?可是英氣逼人呢,還是兇神惡煞?”韓淑珍掰著手指頭說道。

    “到時候瞧了不就曉得了。”雲嬌撣了撣衣裳,含笑道。

    “可你這樣。”韓淑珍左右打量著她,抓耳撓腮的:“無論如何瞧著也不像是個要去同人相看的姑娘家,我記著我表姊去相看的時候,那頭低的都快要埋到腿上去了,也不同我說話,見了那男子也不肯抬頭,也不曉得她瞧見了不曾。”

    “那你表姊答應了嗎?”雲嬌好笑的問她。

    “答應了呀。”韓淑珍說到這裏扭扭捏捏的,將個右手翹做個蘭花指:“我表姊便是這般,那個臉紅的像要滴出血來一樣。”

    接著便捏著嗓子,袖子半掩著臉:“女兒全憑爹娘做主。”

    雲嬌忍俊不禁。

    邊上坐著的蒹葭等幾個婢女也笑做一團。

    “你們笑甚的,我說的都是真的。”韓淑珍有些不滿的道。

    “我曉得你說的是真的。”雲嬌笑著道:“隻是這人與人不同,並不是人人去相看,都要同你表姊那般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甚的好抬不起頭的。”

    “你說的不錯。”韓淑珍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

    前頭秦南風得了信,便出了把府,往會仙酒樓去了。

    他還不曾進到會仙酒樓,便有人在後頭喚他:“逐雲!”

    他迴頭一瞧,不由笑了:“羅兄,你怎在這處?這是……”

    他瞧見羅載陽身邊跟著幾個人,瞧著像是他們家親屬,其中有一個中年人,極為眼熟。

    隻是,他一時間想不起在何處見過。

    “這是我父母。”羅載陽笑著道:“爹娘,這是我在軍中的好友逐雲。”

    “見過伯父伯母。”秦南風客氣的拱了拱手。

    “這孩子瞧著便是氣幹雲天之輩。”羅載陽的父親忍不住誇了一句。

    秦南風笑著擺手,謙遜的道:“伯父真是過獎了,南風不敢當。”

    羅載陽又朝他道:“我今朝有事,便不請你吃酒了,等我忙完了,迴頭再叫你出來一道耍子。”

    “好,你去忙吧。”秦南風笑著點頭。

    正巧,他今朝也不得空吃酒。

    目送著羅載陽幾人進了會仙酒樓之後,他猶豫了片刻,也跟著走了進去。

    這時候,羅載陽幾人已然上樓去了。

    小二上前去迎他,他正打算要壺酒,尋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便聽到上頭有人喚他:“逐雲!”

    秦南風抬頭,不由笑了:“傅敢追?”

    二樓憑杆處,站著一個高大威武的青年,不是傅敢追又是何人?

    “來來來,我正巧一個人吃酒不得甚的意思,不曾想你便來了。”傅敢追滿麵歡喜的朝他招手:“快上來,今朝說書先生說的倒不醜,隻是一個人聽忒無趣。”

    秦南風瞧了瞧,二樓那是去廂房的必經之路,往左往右他都能瞧見,守在那處不愁等不到雲嬌,便迴了小二,抬腳上樓去了。

    傅敢追乍一見他,歡喜的緊,高聲朝著樓下吩咐:“小二,再給我添壺好酒,上兩個菜。”

    小二唱了個諾,忙活去了。

    傅敢追笑著道:“早都同你說了,叫你不要去讀甚的鳥書,在這吃吃酒,聽聽書,還能聽聽小曲兒,他不快活嗎?

    非要去捧著那些書,讀甚的之乎者也,你如今曉得沒趣了吧?是不是往後都不去了?”

    傅敢追是個粗人,他一輩子最厭惡的便是書本,最歡喜的便是上戰場廝殺,在軍中,他有一幫好兄弟,每日演練好不熱鬧。

    這一家來,身邊便不得幾個人了,他想著叫秦南風陪他耍子,可秦南風偏要去讀書,他真是好不窩火。

    這刻兒見秦南風出來了,他自然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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