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香,秦墨才起身。


    公孫太後端著糕點過來,三人坐在樹下喝茶聊天,談著近年的變化。


    李世隆刻意沒有談論尖銳的話題,秦墨自然不會自討沒趣。


    就好比蕭魚柔的事情,他不相信李世隆不知道,蕭魚柔的身份,在大明是公開的,那些北周的遺老可是以她馬首是瞻。


    所以天心,也自然的繼承了他那素未謀麵外祖父留下的遺產,使得天心的身份,變得尊貴起來。


    當然,風哥兒,火麟兒等人的身份也是尊貴的,作為大乾皇帝的外孫,這兩人天然就備受關注。


    一切都是那麽的和諧,好似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是夜,秦墨下廚,李世隆想上前幫忙都被秦墨叫住了,“您在一旁看就得了,這點活,我自己來就行。”


    李世隆好笑道:“怎麽,嫌朕老了,手腳不靈活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那都十幾年前的老光景了,咱要把尊老愛幼的傳統美德發揚光大!”秦墨一邊摘菜一邊道:“父皇,您這種菜收益相比老爺子還是差了一點,這麽肥沃的土地,您是怎麽把菜種的這麽幹瘦的?”


    李世隆老臉一紅,他種的菜的確不怎麽樣,“有的吃就不錯了,朕也是才剛學,你還奢望朕做的多好?”


    “喲,您承認的倒是快。”秦墨嘿的一笑,“沒有去請教農事科那些人?”


    “他們都是研究糧食作物的,朕哪能去打擾他們。”李世隆坐在一旁,手卻不慢,清洗著菜葉,迴答著秦墨的話。


    秦墨點點頭,“您這心態不錯,不說做多好,就當給自己找點事做,活動活動經絡,對身體有好處。”


    “朕要是心態不好,早沒了。”李世隆道。


    秦墨也不敢接話,看著大狗,“火點著了?”


    大狗渾身一顫,急忙道:“迴駙馬都尉,已經點著了。”


    從秦墨過來,他就沒敢抬頭。


    “火燒旺一點,我要炒菜了。”對於大狗的稱唿,秦墨也沒有糾正,免得刺激到老六。


    他倒了一些菜籽油,將一旁的青菜倒入。


    刺啦!


    青菜頓時炒的作響。


    “現在下廚的機會少了,一年都下不了幾次廚房。”秦墨道:“要是炒的不好吃,您擔待著些。”


    李世隆點點頭,坐在一旁,也幫不上忙,但是心中卻是安定。


    人若是能十年如一日,那這個人便沒有看錯。


    雖說這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可秦墨還是秦墨,他依舊沒變。


    奔四的年紀,還是那般不著調,不穩重,一心想要偷懶。


    也隻有這家夥,才會盼著做昏君。


    想到這裏,李世隆笑了起來,“聽說你小子有四十多個兒子,十幾個女兒?”


    “嗯,差不多吧,孩子太多了,教不過來。”秦墨道。


    “不錯,比朕厲害。”李世隆道:“多子多福是好事。”


    “我跟您不一樣,您是忙於國事,滿腦子想的都是造福百姓,我不一樣,我就想著偷懶,流連於花叢,當一個閑人。


    生孩子自然比你多。”秦墨笑著道:“而且,孩子多也不見得是好事,若是不能一碗水端平,日後還有官司打。”


    “朕有件事想問你。”


    “肯定不是什麽好事,我拒絕迴答。”秦墨咧嘴一笑。


    李世隆瞪了他一眼,“虧心了是吧?”


    秦墨隻是笑,不迴答。


    “朕不問別的,就問你,老八是否還活著?”李世隆問道。


    大狗渾身一顫,眼中滿是驚恐之色。


    恰好這時李世隆劇烈咳嗽起來,這廚房裏的煙氣太濃鬱了,他吃不消。


    秦墨放下鏟子,“父皇,你先出去。”


    李世隆也的確受不住,方才一直強忍著,這會兒咳嗽止不住了,隻得出去。


    秦墨迴到廚房,繼續炒菜,氣氛沉的可怕。


    大狗咽了咽唾沫,內心無比的驚懼,若是秦墨說實話,那老皇帝豈不是要弄死他?


    而老皇帝之所以發問,是不是猜出什麽了?


    “火燒旺一些!”


    “是是,太子殿下,奴婢這就添柴火。”大狗戰戰兢兢,度秒如年。


    可秦墨從始至終都沒有跟他對視,也沒有跟他搭話。


    這讓他備受煎熬,因為恐懼,他甚至覺得無法唿吸,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讓他覺得胸口猶如壓了一塊巨石一般。


    哪怕秦墨什麽都沒說,什麽也沒做,隻是站在那裏炒菜,就已經將他壓垮!


    死,不可怕。


    就怕秦墨折磨他。


    他內心惶惶不可終日,“太子殿下,奴婢,奴婢會聽您的,乖乖按照您說的做,您讓奴婢往東,奴婢絕對不往西!”


    “大狗,你恨我嗎?”


    大狗不住的搖頭,因為害怕,他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不住的磕頭,“太子殿下,奴婢不恨!”


    “我把你的國滅了,把你的一切都毀了,還讓你成了閹人,你敢說你不恨我?”


    “奴婢從來沒有這種念頭啊,太子殿下,奴婢會聽話的,奴婢死簡單,但是活著的奴婢,比死了利用價值更高。”他壓著聲音,恨不得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地裏。


    秦墨從始至終都沒拿正眼瞧他。


    而是麻利的將菜裝盤。


    菜也簡單,六菜一湯,三葷三素,都是李世隆跟公孫太後喜歡的菜。


    “父皇,可以叫母後吃飯了!”秦墨把菜端上桌喊道。


    李世隆吸了一會兒氧,整個人也緩過來了。


    看著桌子上自己愛吃的菜,頓時食指大動。


    秦墨在主位上放了一雙碗筷,又在酒杯裏倒了一杯酒,然後衝著李源的畫像道:“老爺子,吃飯了,咱們人少,將就著吃!”


    李世隆也沒說什麽,而是坐在一旁,從一旁拿了一小壇酒,“這是你皇爺爺當年賞給朕的,這麽多年了,朕一直沒舍得喝,嚐嚐!”


    “一杯的量!”秦墨豎起一根手指。


    “太少了,就不能多一些嗎?“李世隆不幹了,“你沒迴來,朕幾乎不沾酒,就不能讓朕稍稍過癮?”


    秦墨道:“這種老酒後勁十足,您喝一杯活絡血脈對身體有好處,多了就傷身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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