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弘俊鬆了鬆心神,不由得感歎自己太過多疑了。逢年過節葉楚煙都會迴將軍府做客,崔術算是看著葉楚煙長大的,他都說自家小姐跟厲建峰沒關係,他本不該再懷疑,但是葉楚煙的言行舉止,隻要一提到厲建峰就不對勁,像是二人之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隱情。

    為何要瞞著他?趙弘俊眉頭一蹙,眼底滿是灰色的憂慮。在屋子裏坐了半響,他坐立不安,隻得出門走走。走到半路,被身邊護衛伸手攔住:“王爺,這再往下走可就到將軍府了。您出宮沒幾日就去兩次將軍府,這不太合適吧?”

    護衛不是傻子,他們懂得為自己主子著想。皇上一直忌憚皇子結黨營私,如果趙弘俊跟將軍府走近,那不是等於犯了皇上的禁忌,等於是半觸了逆鱗。

    趙弘俊被提醒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快走到將軍府了:“既然來了,要再返迴豈不是欲蓋彌彰。雲老將軍兵法韜略神乎其技,本王想去討教一番有何不可啊?”他不顧護衛阻攔,徑直的就往將軍府門前去了。

    將軍府門前的護衛見了他,紛紛跪地行禮,其中一人說道:“王爺來得正好,老將軍正向讓小的給您送去請帖呢。您剛好來,那小的也就不跑著一趟了。”那人手上拿著一張貼子,是雲敢先親筆寫的。

    “老將軍找本王?”趙弘俊心奇,他們之間還未有什麽交集,這一趟邀約顯得有些不明不白,“帶路吧。”但是既然被請了,他也來了,那就沒有不見麵的道理。

    由將軍府的人帶路,將他帶到了一處寬闊的宅子裏,假山池塘,花草綠陰,還有幾隻麻雀在樹枝上喳喳亂叫。趙弘俊看著周圍,這不像是一個武將的院落,倒像是一個世外高人的住所,有些隱士般的清幽自在。

    雲敢先就站在那假山前,看著池塘裏的遊魚,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護衛在後通報,他先是一驚,而後便溫和一笑,抱拳道:“老臣見過王爺,沒想到這請帖還沒送出去,王爺倒是親自來了,真是讓我這寒酸的將軍府,蓬蓽生輝啊。”

    趙弘俊見他抱拳也是微微低頭還禮,按輩分他是晚輩,按戰功,他是小輩,按智謀韜略,那他更是萬萬不及。無論從文到武,從功勞政績,他都遠遠比不上眼前這個兩鬢斑白的老人。他的話語帶著恭敬,但又不顯得奉承,他的心裏已起了佩服。

    “老將軍找小王,不知所謂何事?”趙弘俊也是降低了語調,將自稱也改成了謙辭。

    雲敢先看著後麵的幾個護衛:“都下去吧。”然後看著趙弘俊那些還留在原地的護衛,沉聲道:“你們王爺在我將軍府裏,一根頭發也少不了。若真遇到能闖進將軍府刺殺王爺的刺客,你們自問還護得了嗎!”他不怒自威,帶著難以抵擋的威勢。

    這就是千軍萬馬中曆練出來的大將之風,那幾個護衛聞言便低下了頭,緊接著就是抱拳拱手,對著趙弘俊禮貌的請示了一下,見主子點頭,他們才動身離開。

    “老臣不問政事多年,對朝堂早已疏遠,目的就是不想卷入那些明爭暗鬥,勾心鬥角。但是一朝為官,終身為臣,就算我已是一個糟老頭子,也沒能抹去有心人的黑心。雲秋的事王爺也知道,是衝著我將軍府來的。”雲敢先轉身繼續看著池塘的那些遊魚,眼神開始憂慮起來。

    趙弘俊亦是上前看著那些遊魚,不明白老將軍對這些魚有什麽感悟。

    “將軍府就像這池塘,裏麵的遊魚就是府內的人,我們就在明處被看得清清楚楚,想要害誰便害誰,哪怕魚兒隻想自由自在的遊,這觀望的人也怕它們一朝躍龍門成為蛟龍。”雲敢先歎息說道,無論他如何避讓,孫子也遭人毒手。

    趙弘俊聽明白了,他目光一凜,朗聲道:“老將軍可知人心險惡,有些人從不知謙讓避讓,一味的退步隻會讓惡人得寸進尺!”

    雲敢先輕巧一笑:“王爺到底是年輕人,老臣十幾歲的時候也像你這般意氣風發。但是鬥爭是要見血的,我將軍府已一無所有,就算要鬥那也隻是以卵擊石。如今我將軍府尚存,還是靠著楚兒一己之力,才得以幸存到今天。”

    趙弘俊突然心驚,這話可說的嚴重。將軍府雖然失勢,但也還不至於到大廈將傾的地步。葉楚煙又何德何能,哪有那個能力幫助將軍府續命:“小王愚鈍,還請老將軍明示。”

    雲敢先歎息,麵容愁苦:“老臣小女幼時便比犬子要機敏百倍,小小年紀便已將我書房裏的書讀得滾瓜爛熟,兵法之爭能將那幾個上過戰場的副將辯駁得啞口無言。人人都誇她生得一片七竅玲瓏心,然而就是因為她太過聰明,太懂得審時度勢才會嫁給葉堂之。沒想到,楚兒像極了她的娘,讓自己陷入了荊棘之地。”

    趙弘俊還是不解:“老將軍,小王認為她做的事沒有錯,無才無能的人隻能是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既然身在朝廷為官吏為將相,就免不了紛爭,無論退也好,進也罷,誰都不會因為誰的讓步而變得善良。”

    雲敢先點點頭,但愁容未改,他轉過來麵向趙弘俊,目光嚴峻:“王爺,你可知道若是楚兒早一年嫁給厲建峰,如今的將軍府會是什麽模樣?”

    趙弘俊沉思起來,國公府與厲王府聯姻,那便是二府勢力的聯盟,厲建峰就算是庶子,娶了國公府嫡女,那便是地位高升。一年前建安身子羸弱,幾乎行將就木。厲王爺定會看在這場聯姻上,將建安的世子之位廢除,立厲建峰為世子。那將軍府的地位便極其尷尬,說是有關係,實則毫無關係。

    在國公府時,葉楚煙是將軍府外孫女,但嫁入厲王府,那她就是厲王府的兒媳婦,嫁出去的孫女便跟將軍府的關係淡了一層。沒有人會看葉楚煙的地位去尊重將軍府,隻會看厲建峰的臉色去巴結厲王府跟國公府!

    難道葉楚煙竟如此有遠見,已將此形勢看得透徹,所以在一年前便拒絕了厲建峰的一切好意,甚至入宮做琴師來躲避厲建峰的追求。而且,在那時她根本就才認識厲建峰,怎知道他不會幫她壯大將軍府的勢力?趙弘俊渾身一凜,耳邊又響起了葉楚煙的那句複仇,還有她決絕的模樣。連死都不怕的她,莫非當真經曆過了死亡!

    想到這裏,他抬目看向雲敢先,隻見雲敢先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現在腦海裏想的,全是他已經想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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