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煙說的家賊難防,葉巧容派了人去盯梢,幾個晚上皆是沒有動靜,她夜夜思緒纏繞皆睡不安穩。除了想抓住葉楚煙的把柄,還有一個疑問她很在意。

    指的是什麽?就算真有家賊,她作當家小姐的都不知道,她葉楚煙又怎麽知道。

    越想越不通,葉巧容皺眉煩悶,睡意全無。三更時分,她想叫喜鵲起來倒杯水喝,卻悄然聽見一陣穿衣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這屋裏除了她跟喜鵲之外再沒別的丫頭,葉巧容心中怪異,裝睡眯眼悄悄觀察。

    隻見喜鵲穿好了大衣,臉上不知何時畫好了俏麗的濃妝,看上去嫵媚多姿,異常妖豔。她悄悄走近,確認那床上的主子是否睡著。

    葉巧容眯著眼,平穩唿吸裝作熟睡。喜鵲立定片刻,便打開門出去了。

    “這小蹄子,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定不是什麽好事。”她內心腹誹,披上衣服上前打開了一點門縫。喜鵲已經沒了身影,想必出了雲湘院。

    這麽急促,葉巧容越想越不對勁,跟著走了出去。院外守夜的小廝靠在石柱子上唿唿大睡,絲毫沒注意到有人出來,更不知道喜鵲已經出去了。

    “醒一醒。”葉巧容將那小廝叫醒,本想發怒,但又怕事情鬧大,便先將怒火壓下來。

    “二小姐!”小廝睜開睡眼,見到葉巧容嚇得從椅子滾落到地上,“二小姐恕罪,小的隻是小憩了一下,並沒睡著!”他慌張的為自己辯解。

    “好了好了,又沒罰你沒罵你,你緊張個什麽勁。剛剛喜鵲出去,你看見了沒?”葉巧容嗅到一股淡淡的胭脂味,不用問她都已經確定了七分。

    “小的沒留意,今兒喝了一碗喜鵲送的甜湯便一直困,二小姐恕罪。”小廝跪在地上,叩頭如搗蒜。

    “什麽?你喝了她送的甜湯便一直困!”葉巧容驚道,小廝剛從睡夢中驚醒,害怕之下什麽實話都說了。

    “是,喜鵲知道是奴才今夜值班,便送了我一碗甜湯。小的該死,不該貪吃。”小廝扇著自己的耳光,他說這話的目的,是為了將甜湯拿出來做借口。告訴葉巧容,自己是喝了湯才困,不是因為他失職。

    “好了好了,自己去管家那領罰,別在本小姐這裏求饒。你聽著,喜鵲剛剛從這出去了,你給我悄悄跟上去,看看她去了哪裏,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然後迴來迴複我。”葉巧容說道,那小廝連滾帶爬的就去了。

    迴到雲湘院內,葉巧容內心隱憂。她看到喜鵲那濃妝豔抹的樣子,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那麽成熟妖媚,根本不是那個在她麵前卑躬屈膝,收了委屈還會滿眼淚花的丫頭。

    自己手底下人有了這樣的變化,她居然渾然不覺,還要葉楚煙來提醒。心裏頓時怒意橫生,雙手握拳。

    然而,葉楚煙也派青茗盯了雲湘院,看到了喜鵲出門,也看到了小廝追出去,她連忙迴來迴複自家大小姐。

    “青茗,今夜以後,喜鵲不會再有機會欺辱你們了。”葉楚煙說道,麵無表情的迴了臥榻。青茗不明就裏,伺候主子休息,心下好奇但也不敢多問。

    大約半個時辰,小廝就迴來了,他猶豫了半響才敢敲葉巧容的門。在葉巧容讓他進來的時候,他還有些不敢,深夜進入小姐香閨,這要是被抓到他可就全完了。

    “我讓你進來說話,這是小姐命令你敢不從?”葉巧容隔著門說道,這小廝的躲閃有些過頭了,她心裏更是驚疑他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秘密。

    “小的不敢,那小的就進來了。”小廝雙手合十,眯上眼睛念了幾聲佛,這才敢推門進去。

    “把門關上,快告訴我,你都發現了什麽?”葉巧容讓他把門帶上,這關於喜鵲夜出的事,無論是好是壞都不能外露。

    小廝不敢關門,將身子側過去,跪下來答話:“喜鵲去了天仙樓,有了二小姐的吩咐,小的本想跟進樓去,誰知那的掌櫃見小的穿著下人的衣服,不讓小的進去。小的便說自己是國公府下人,來給大爺傳話,這才進去了。”

    “說下去。”葉巧容知道他想突出自己的努力賣命,在她這裏討巧。

    “小的在樓裏轉了半天,詢問了幾個跑堂人,才找到喜鵲在哪個包間裏。然後小的就聽見了喜鵲的聲音,還有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們打情罵俏,你儂我儂的,小的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是有二小姐吩咐,小的鬥膽掀開了一點門縫,卻見是喜鵲跟厲二公子!”小廝說著,頭越來越低。

    “什麽!”葉巧容噌的站了起來,雙眼瞪圓,滿是驚訝,“你看清楚了,當真是厲二公子?”她可以相信喜鵲私會男人,但不敢相信那私會的男人是厲建峰。

    “小的就算有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欺騙二小姐啊,就因為看了這麽一眼,小的被樓裏那些打手看見,連抬帶推的就把笑得趕出了天仙樓,這才迴來迴複二小姐。”小廝將頭埋得更低了,縮著身子害怕說道。

    葉巧容見小廝那糾結又閃爍的眼神,心知他不敢說謊。從梳妝台上撿起一串玉手鏈,交給小廝,說道:“這一趟辛苦你了,這些你拿著,今夜的事你知我知,誰也別說出去。”

    小廝心道這不拿白不拿,已經知道了這樁醜事,如果哪天被供出去,自己還能有點盤纏傍身,猶猶豫豫之下,說道:“謝過二小姐,小的今晚什麽也沒看見,什麽也不知道。”

    葉巧容在屋內呆站了半響,不知是怒是悲。她細細沉思,喜鵲是什麽時候跟厲建峰勾搭上的,他們見麵不過僅有兩次,一次就是送煤炭,她讓喜鵲出去謝禮。第二次就是百家宴那天,喜鵲在身邊伺候。

    “好你個喜鵲,背著主子幹這種勾當。看你迴來我怎麽治你,讓你知道誰才是主子!”葉巧容冷笑,迴到床上去躺著。

    直到天快亮,喜鵲才從外悄悄迴來。

    “喜鵲,給我倒杯水來。”葉巧容佯裝剛睡醒,打了個何倩,讓她打水。

    “是,二小姐。”喜鵲的聲音略有些慌張。

    葉巧容見她換了一身衣裳,不再是昨天那一件,心裏肯定小廝沒有看花眼,這小蹄子就是去私會男人了,這男人是厲建峰也不會錯。

    “喜鵲,你這身上怎麽有股男人的汗臭味啊?”葉巧容接過水杯,皺了皺眉掩住了鼻子。

    喜鵲一驚,臉上的神色浮出了三分慌亂,忙道:“許是去夥房吩咐廚子給二小姐做早膳,跟那些來來往往的廚子擦肩而過,不小心蹭到的吧。”

    “是嗎,你吩咐了哪位廚子?做了什麽早膳?”葉巧容繼續問道,看著喜鵲支支吾吾的樣子,她心中冷笑。

    喜鵲一攤手,扯出笑容,說道:“來來去去不就是那幾個廚子,小姐若有不滿意,一會我說他們便是。”臉色僵硬,笑得很心虛。

    葉巧容麵容驚變,忽然變得猙獰可怖,一把將熱水就潑到了喜鵲的臉上,跳起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好你個賤婢!死到臨頭!還敢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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