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巧容,我隻罰過喜鵲一次,你用不著次次都拿我的丫頭出氣。我人就站在這,有本事就衝我來。”她冷眉一橫,渾然不懼。

    “好,我就衝你來!本小姐好久沒有打雪仗了,趁著冬雪未消,我們就好好玩玩。”葉巧容踩著地上的雪,顧不得手凍,捏起一個雪球就朝葉楚煙臉上打去。

    雪球在葉楚煙的額角炸開,又冷又疼。她微微皺眉,沒有哼叫,隻是輕蔑一笑。

    “給我打!”葉巧容惱怒,不信她今日不掉淚!

    丫頭們不敢,杵在原地。

    “都聾了?沒聽見我說話!今日都給我扔滿一百個,少一個,迴去抽一鞭!”葉巧容下了狠話。

    丫頭們這才畏畏縮縮的開始捏雪球,但都捏得很小,砸扔也隻敢往腿上跟鞋上丟。有些個還故意扔不準,飛得老遠。

    葉楚煙定立不動,將那些雪球置若罔聞。“還是小兒把戲,葉巧容,你怎麽就學不會長進。”

    葉巧容見那些丫頭都不敢扔她,又聽葉楚煙這麽說,氣得連連跺腳。“葉楚煙,我給你小懲,你卻偏要大罰,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葉堂之出了公務,管家此時也在外買辦,這府裏就是葉巧容最大。她要做什麽就做什麽,誰也攔不住她。

    她讓小廝搬來了幾個大櫃子,將冰雪都填在裏麵,四麵八方的堆在了葉楚煙的身邊。那幫大丫頭一人一把蒲扇,對著裏麵扇風。

    寒煙四起,葉楚煙被圍在中間,如置於冰窖之中。漸漸的,她渾身不受控製的顫抖了起來,雙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睡夢中,葉楚煙迷迷糊糊看見遠處雲霧裏,一個背影很像娘,忍不住出聲叫喚。

    “小楚兒,你怎的又不聽話跑出來玩了。”那女人生得花容月貌,氣質卓蘭。她笑如桃花,正哄著一個跑到她腳邊的幼稚孩童。

    “楚兒想你了,要娘親抱抱。”那圓咕嚕的小人,正是葉楚煙小時候的樣子。

    葉楚煙看得入神,一時間也忘了自己在哪裏,忘了自己是誰。

    隻見娘笑得更美,更燦爛,滿滿都是幸福。她將小女兒抱在懷中,歌喉美妙婉轉,唱著那些耳熟能詳的童謠。

    “楚兒,你到了讀書的年紀,不能再似以前那般貪玩。以後你要抄完娘給你的文章,娘才給你唱歌。”她眉目祥和,輕聲勸說。

    “不要,楚兒不喜歡讀書。”小楚兒噘嘴,玩著手指。

    葉楚煙不由得一笑,原來她小時候這麽可愛。

    娘隻是寵溺的笑了笑,將她牽迴居室裏。從書櫃的夾層裏,取出了卷成圓筒的一本書。然後一字一句的開始教導她,那聲音好聽的如山間的泉水。

    “惡,惡人的惡。”娘一筆一劃的教導。

    “娘,什麽是惡人啊?”小楚兒奶聲奶氣,撅嘴撐著下巴。

    “惡,亞與心而成。亞又為次,第二之意。懷有二心的人,便是惡人。”娘笑得有些耐人尋味,語氣也變了。

    “什麽是二心啊?”小楚兒聽不懂,越發迷糊了。

    “楚兒,你記住娘的話。這世上的人,隻有一個腦袋卻不止有一種腦筋,有一顆心卻不止一種心思,有一張嘴卻不止說一種話。以後但凡聽話,要往多處想。”

    葉楚煙聽得如癡如醉,就在這時,那兩個人影漸漸遠去,就連居室都越變越小,那聲音驚然消失。

    “娘!”她猛然睜眼,看到的是自己寢室的青蘿帳。喉嚨如刀割一般的澀疼,皺眉發出一聲嗚咽。

    “小姐,您醒了!”青茗小鳥撲食的衝過來。見她嘴唇幹澀,吐著水這個氣音,反身去倒了水。

    “我這是怎麽了?”葉楚煙坐起來,隻覺頭疼欲裂,太陽穴處脹得厲害。聲音嘶啞,像嗓子在磨刀石上擦過一樣。

    “二小姐用雪將您凍暈了,您不記得了嗎?”青茗心裏祈禱,大小姐可千萬別凍壞了腦子。

    葉楚煙閉眼迴憶,點點頭:“是誰送我迴來的?”

    “二小姐見您暈也嚇得不輕,是她讓手底下丫頭將你抬迴來。還囑咐小廝去請了大夫,您這已經整整昏了一天一夜了。”青茗見大小姐意識清醒,一顆心也放下。

    葉楚煙掀開被子就要下床,一日未進水食,站起便頭暈眼花,雙腿發軟。

    “大小姐這是要去哪,要什麽,吩咐我們便是。”青茗慌得連忙扶穩了她。

    “傳廚房給我做一碗熱粥,將冬衣準備好,我要出門。”娘托夢給她,一定是有什麽想告訴她。葉楚煙見外麵天色已晚,但那個地方她一定要去。

    比起葉巧容的羞辱,她更在意爹說的那些話。將軍府現在確實是外強中幹,憑雲秋這愣頭小子起不了勢。而他又無半點軍功在身,就算想求取權貴的女兒,權貴都看不上。

    如果王府真得勢,以厲建峰的狠絕手段,當年借著自己的情,毀了將軍府,又借著葉巧容的恨,毀了國公府。光憑她自己是做不到複仇的,她要想辦法接近大皇子。想辦法讓他奪迴屬於他的皇位,隻要斷了二皇子的勢頭,她就能打壓厲建峰。

    葉楚煙留下青茗,獨自轉進了一個大院。這裏寂靜無聲,連鳥雀的聲響也沒有。院門前左右兩邊掛著兩個燈籠,年久未換,上麵盡是灰塵,透著暗淡色的光。

    “嘎吱!”她推開大門,木板發出老舊的聲音。但室內卻幹淨整潔,地麵一塵不染,還透著淡淡的香氣。

    這裏是娘的居室,外麵肮髒,內室光潔。都是爹吩咐下人每日清掃,但都是做表麵功夫而已。

    在娘過世之後,她來過千萬次,但這次的心境顯然與先前大不相同。她依著夢裏的迴憶,打開了娘的書櫃,準確的找到了那個隱藏的夾層。隻見裏麵沒了書,卻是一紮書信捆成了一團。

    葉楚煙取出來一看,上麵的時間最遠的竟是十八年前。每個信封裏都夾著七八封信,這裏麵少說也有一百來件。

    她發現這些其實都是娘的手記,她收在這些信封裏,再藏於櫃中。拆開一封書信,隻見裏麵寫道:

    丁卯年八月初四,為了報答他的恩情,爹將我許配給他。這樣也好,我一人換來將軍府的安寧,也算對得起雲家列祖列宗,希望大哥在九泉之下能夠安息。

    戊辰年十月初九,感謝上天賜予我一個小千金,是我命中之幸。

    葉楚煙的心如被冰錐深刺,又冷又疼,淚怔怔滴落下來,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還以為爹娘之間是真愛,現在看來所謂婚嫁,不過也是互相利用的工具罷了。既然娘可以為了將軍府嫁給爹,那她未嚐不能為了將軍府兒嫁給其他能夠幫助將軍府的人

    那些信很短,大部分都描寫了她小時候的趣事。對於爹,裏麵提到他經常夜不歸宿,偶爾來隻是隨意說話,從不過夜。

    葉楚煙冷笑,趙姨娘又何嚐不是如此,有了葉巧容,爹就從未進過她的屋子,根本不願再碰一個生了孩子的女人。所以趙姨娘才搬進了雲湘院,借女兒的威風。

    信封內,她摸到了一個冷硬的東西。倒出來一看,是一塊帶著祥雲的玉佩。這玉色澤晦暗,雲朵樣式怪異,沒有任何雕工,應是出土時的原玉。

    她記得小時候,舅舅也有一塊這樣的玉佩,不過那個是雕刻出來,跟這一塊很相似,應該是按樣子重新做的一塊。雲秋的腰上也有這樣的玉佩,莫非著是雲家人都有?葉楚煙不清楚,但見跟玉佩放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紙片:雲家傳玉,遇則佩之。

    是娘的字,莫非這是雲家家傳之玉?這塊玉石材質過於拙劣,國公府還不至於到無好玉可佩的地步。爹若看到,肯定不依不饒的追問,她得好好收著不能被發現。

    娘果然是托夢給她,讓她找到這塊玉。隻要有了這個信物,無論是誰都得給她雲家三分薄麵,畢竟外公那三千精銳個個都是以一敵十,這樣一來她就有了和大皇子交易的資本。

    她將玉收下,把書信偷偷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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