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陌生的環境,作為新嫁娘的寒玉,無論睡得多沉,清晨的光線一亮她就醒了。不再有夜色遮掩,她一睜眼便清晰地看見自己依偎在他懷裏。

    忍不住偷偷紅了臉,這個樣子好羞人呀。想要動一動又怕吵醒了他,人家一臉愜意睡得正香呢,視線慢慢溜過去,忽見自己的頭發與他的竟絞纏在了一起,在枕上難分難解。好有趣,反正沒有事做,一時興起,她便伸手悄悄地編著發卷……

    “做什麽呢?這麽專心。”慵懶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你……醒啦?”她小聲道,翹起一根手指,眼睛裏閃動著捉狹的光,“別動別動哦……”

    順著她的手,李南軒看見了一條細細長長的辮子,其中一綹是她的,另一綹是他的,從他們的耳際開始交織綿延而下。他用兩根手指拈起來,對著晨光,不覺笑彎了唇:“你的成果?”

    寒玉不好意思地埋下臉:“誰教你不醒麽,我無聊……”

    “這可不是無聊哦。”他尋思地看看發辮,灼熱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你有沒有聽說過‘結發為夫妻’?”

    嗯?寒玉抬起頭,看見他得意的笑容,“娘子一早替我們結發,說明我們注定做夫妻啊。就像這根辮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綁定我我綁定你,你離不開我離不開你。”

    “你……貧嘴!”她作勢要捶他,被他先一步按住。指肚輕輕拂過,酥癢的感覺電流般湧過,她手上不由失了氣力,顧此失彼,“嗯……你討厭……”嘴巴還要咕噥,他一抬首就堵住了她。這般親近,莫說她從前想都不會想到,即便想到,也會被她歸於輕薄孟浪,但是不知為什麽,今天他對她做出來,她不但不反感,竟然喜歡得緊。青女姐姐,好像跟他在一起,我越來越違背你的教導變壞了,怎麽辦……

    她不再推拒,手臂忘情地摟住他,他一放開她的唇,她竟有些空虛。“叫我,玉兒。”他鼻尖輕輕觸碰她的,愛煞了睡醒後的軟玉溫香。

    “南……軒”

    “不對哦,重來……”他低喃。

    “南軒……哥哥”

    “再想想,應該叫我什麽?”

    她明白過來,咬住唇,這……怎麽叫得出口麽。見她不屈服,他伸手到她腰間,似有若無地撓著,她癢得直躲,又忍不住笑,他卻板著臉:“再不叫,我可撓腳心了哦。”

    “不要不要啦!”她癢得受不了,喘息求饒:“我叫,我叫還不行麽。”他停下來看著她的臉,她終於嘟著嘴小聲小氣地叫了一聲:“夫……君”

    他滿意了,獎賞地親了她一口:“再叫一遍。”“不叫。”“再叫。”“就不叫。”……這下好了,演變成了被子裏的嬉鬧。

    篤篤,傳來輕輕的敲門聲。南軒趕緊捂住寒玉的嘴,“誰呀?”

    “少爺,”門外傳來俞媽的聲音,“日出敬茶,是新婚夫婦的規矩,我怕少爺睡過頭,特地來提醒一下。”

    “哦哦,謝謝俞媽。”南軒答應著,瞥了一眼沙漏,趕緊低聲對寒玉道:“要給爹敬茶哎,快起床。”

    寒玉剛剛套好肚兜兒,忽然臉色一僵,愣了愣,倏地跳下床:“不好了,不好了。”南軒不明所以,見她直奔脫在椅子裏的嫁衣,急急忙忙翻找,最後找出一塊白布來。

    “說到敬茶我才想起來,俞媽讓我睡覺前給你的,可是我……我忘了。”她把白布塞到他手裏,神色慌張。

    李南軒瞪著這塊白布怔了一會,第一反應是先衝到房門口悄悄拉開一條門縫,外麵已經沒人,俞媽走了。他鬆口氣,關上門,對寒玉低吼:“你怎麽不早說,差點被你害死了!”

    “啊?那……要怎麽辦?”寒玉見他臉色難看,想起夜鶯的話,更加緊張了。

    “怎麽辦?”他將她從頭到腳從腳到頭看了好幾遍,然後,一把攫住她的手腕,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委屈還是不爽抑或還帶點憤憤然,“你……割破手指,把血滴到布上。”

    什麽?寒玉吃了一驚:“你們家……是什麽風俗啊,結個婚,還要……割手指?”

    “問那麽多,你割不割?”他目光兇起來。

    “我……”寒玉才沒那麽容易被嚇倒,轉念一想,笑嘻嘻地握住他的手,“割你的手指好了,不是一樣嘛,我來幫你。”

    “不行。”南軒差點被她噎住,這女人還真是個小滑頭。

    “為什麽不行?”她搖晃著他的胳膊,撒嬌道,“我剛都叫了你好幾聲夫君呢。”

    “不行就是不行,”南軒哼了一聲,“快點啊,我們要去敬茶,沒時間了。”

    “那我也不割。”她賭氣地撅起嘴,這個男人好可惡,翻臉不認人,這點小事都不肯幫,還怎麽指望他對她好。

    “你說的?那我就把這塊布原封不動交給俞媽,後果自負哦。”南軒喘口氣,確定自己沒有被她氣死。

    “那你先說……有什麽後果嘛?”她還是有點心怯的。

    “後果就是,等不到太陽下山,你就會被休掉。聽明白了?”

    啊?休掉?寒玉嚇得瞪大了眼,蜀郡也太奇怪了吧,新娘不割手指就要被休掉!不過,一想到自己昨天才風光大婚,今天就被休出門,要不要這麽丟人?當然不可以,絕對不可以!“那……那……”她還在支支吾吾,李南軒可煩不了了,抓住她的纖纖玉手,一口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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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好痛!”寒玉沒料到他突然行動,尖叫起來。

    “這點點就喊疼,那要是來真的……”

    “真的什麽?”

    “沒什麽。”

    不管她嘀咕,他專心擠壓她的手指頭,把鮮血滴到白布上,老天,一滴貌似不夠,兩滴……五滴……還是十滴……才不會穿幫呢?他也沒數啊。

    “喂,你要多少才夠啊?”寒玉皺著眉不滿地嚷嚷。

    他不由惡作劇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多點總比少點好,迴頭我讓俞媽給你燉一碗紅棗湯補補。”

    誰要喝紅棗湯?他把她抱到懷裏安撫,將她受傷的手指含在嘴裏。奇怪,她的傷口竟很快愈合了,一定是他偷偷用了法力。“哼,你好壞,咬了我,還要毀屍滅跡。”

    “玉兒,這件事是我們兩人的秘密,你可要守口如瓶,不能讓府裏任何人知道。”他一邊幫她穿戴,一邊鄭重叮囑她。“知道啦,否則你就要休妻唄。”她享受著他幫她梳理長發,飛快地應承。“我才舍不得呢,”他歎息一聲,撩開她頸後的頭發,親了親她雪白的脖子,“我敢休你,豈非死無葬身之地。”

    她迴過身,捂住他的嘴:“不許你說不吉利的。”望著他澄澈的眼睛,她忽然問:“你要我保密,那你……有我不知道的秘密嗎?”

    他怔了怔,目光卻沒有移開,看她認真的模樣,他沉吟片刻,笑笑:“傻丫頭,每個人都會有不想說的事情,就像你不能告訴我混沌之珠在哪裏對不對?這並沒有關係嘛。所以,你隻需要知道,跟我在一起,沒有什麽秘密會對你不利,更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

    “如果,我能告訴你呢?”她脫口而出,執拗地盯著他,唿吸卻緊張起來,等待某個一直想要的答案即將出現。

    “你不能。”他雙手握住她的肩頭,表情變得嚴肅,“玉兒,記住我今天對你說的,永遠不要在衝動的時候做出任何決定。”

    話語凝在喉間,他攜起她的手,柔聲道:“別想這些了,新娘子該去敬茶了。”

    太守府堂前,李冰笑容慈祥,滿意地看著一對璧人舉案齊眉,跪拜敬茶。自從妻子去世,他還從來沒這麽開心過,南軒終於娶了媳婦,他李家完成了一件大事啊。

    俞媽更是笑吟吟地:“老爺,少爺和少奶奶圓了房,您很快就能抱上孫子啦。”

    “嗬嗬嗬……”李冰嘴巴都合不攏了。

    寒玉聽見這話,頓時想起剛才南軒將那塊沾了血漬的白布交還俞媽後,她很滿意,並對自己說:“少夫人冰清玉潔,是李府之幸。想當年,夫人與老爺相敬如賓,賢德之名遠播,希望少夫人能將李家門風傳承下去呀。”

    圓房……是那個意思,她懵懂中忽然有些明白了。想起過去的一夜和今早的偷梁換柱,心中不覺慌亂,偷眼看南軒,卻見他神色平靜與家人說笑,毫無異樣。

    原來他對我,是極好的。一念既起,滿盈於心,不能拂去。

    “姐姐喝茶。”寒玉也恭恭敬敬向大小姐敬茶。芸娘接過茶盞,輕輕吹著茶葉末:“如今有弟妹照顧南軒,我也省心了。”

    “寒玉初來乍到,若有不周之處,請姐姐多加教導。”

    芸娘放下茶盞,秀眉微微上挑:“弟妹說笑了,你心裏裝著夫君,怎麽會有不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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