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它的確起效了,也或許是去了一趟寺廟的緣故,的的確確,迴到家也沒有再發生那些可笑的倒黴事。撿來的竹枝被我放在家裏唯一還沒碎掉的小花瓶裏,擺在客廳讓我感到十分的安心,我由衷希望這不是錯覺。

    等待李月遙來信的時間倒是挺無聊的,我不指望她能馬上就弄到線索,也不希望她拖很長時間。就這樣,閑著的時間裏,白天我時而練習翻花繩,時而做點吃的消磨時光。閑到了晚上,似乎同樣覺得無聊的繩繩開腔向我搭話了。

    “文安文安,為什麽你一直閑在家裏呢?”繩繩繼續追問,語氣還不太客氣:“人類不都是要工作學習的嗎?你有點怪哦,整天都這麽閑,不工作也不學習,又沒有朋友和女朋友,你怎麽養活自己呢?你如果餓死了我會非常非常困擾的。”

    不止繩繩,連雅雅好像也對這個問題感興趣,探究人類的個性是這麽有趣的嗎?沒辦法,我隻能解釋明白。

    “……我成年以後就出門旅行了,打工啊做點寫樂評的兼職什麽的,所以姑且有一點積蓄,好吃懶做一兩個月還是可以的。”

    “那沒有戀人嗎?”雅雅問我,這問題和她的身份真符合。

    “是啊沒有。”我撇過頭。

    “咦不會吧,你長相很不錯啊,身材也不錯,為什麽沒有戀人呢?”

    不愧是愛情的神明,就算所謂的劣化之後,也還是本性十足的喜愛八卦。似乎搪塞不過去,再者說這也不算什麽要藏著的秘密,和與人類聊天不同,和她們神明聊天反而可以暢所欲言。

    “因為以前的戀人吧。”我坦誠的迴答。

    “……咦?”

    “……哦?說詳細點!”

    “沒什麽特別的,十七歲那會兒,我和一個小姑娘談了場戀愛,遺憾的是她最後生病離世了,在那之後我就沒有再喜歡上誰。我爹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不管我,我就去旅行了……這兩年裏到處跑,沒時間糾葛談戀愛這種事情。”

    “……為什麽你這麽簡單的就說出了自己經曆的訣別呀?”

    雅雅質問我,好像傷心的是自己,不可否認,這還真是她可以管的事……

    “或許是他不希望我們為他擔心。”繩繩眸中閃著哀光,先我一步說出答案。

    “是呀,畢竟隻是以前的往事,已經沒那麽難受了。”

    “好吧……”雅雅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們沉默了一段時間,像這種顯得沉重的往事,果然會讓氣氛變的糟糕,早知道就糊弄過去了。我撇撇嘴,隨便挑了個話題,開口打破沉默調劑氣氛:“對了,之前街上見到的,那個旗袍女人是哪檔子神?旗袍神嗎?”

    對此,這兩位麵麵相覷都麵露難色,莫非我也像她們一樣踩到什麽雷區了?

    “……呃,那個……我們神明,其實是很少很少的,像這樣在一個城市裏有兩個已經算相當多了。”繩繩閃爍其言,但還是給出了確切的答案:“所以呢……那個不是神明,是……你們人類稱之為魂的形態啦。”

    “……哈?”我吃驚的合不攏嘴,這什麽鳥玩意。

    繩繩又支支吾吾的接著解釋:“不過,不是鬼,隻是暫留人世的魂,這種是很多很多的……啊別擔心別擔心啦,這種魂是無害的,它們大多數都隻是想稍微在人世間多玩一會兒罷了……唔,沒想到文安能見到那種東西,真是太奇怪了……”

    “對呢,能見到我們神明已經算是奇跡了,沒想到連那種曾為人的形態也能見到。”

    麵對她們共同的疑惑,我倒沒什麽實感,反正已經能看見了,雖說也覺得有點恐怖,但既然繩繩說無害那就無害吧。不過我立馬就產生了新的困惑,難道我真的要推開新世界的大門,踏上捉妖驅鬼的驚險之路了嗎?在此之前我得先確定這些玩意是不是真的存在。

    “呃,那……既然有魂這種東西,果然鬼啊怪啊之類也有吧?”我擔心的問。

    “文安,別怕,你並非會招來那種東西的人,一輩子都會與之無緣的——即便你能見到。”

    果然有啊?我抱著頭感到一絲絕望,有種二十年人生都被否定的突兀感,沒想到這些靈異之物確確實實的存在——更哭笑不得的是,為什麽偏偏是我能見到?我明明隻想做個無聊的人乏味度日,但無論走在哪條路上,都沒能實現這個願望。

    與我的心情相對應,雅雅表情忽然嚴肅起來。因為燈早上壞掉,所以家裏頗為昏暗,加之談及的東西並不輕鬆,所以使得雅雅看起來更讓人戰栗。

    “但……那些被稱為鬼的形態,即是劣化的魂,對你們人類的影響並不小……”她說。

    “是呀……到處都有呢。”繩繩也低著頭說。

    可惜今日的我,並沒有察覺到這兩位神明的話,究竟代表了什麽。

    同時,另一件事似乎進展不錯,李月遙比我想的要麻利一些,到了第二天的中午,我接到她打來的電話。但得來的並不是什麽好消息,而是讓人覺得麻煩的事。

    ——“請借我錢!”

    李月遙非常直白的開口,我還以為自己接錯了電話,是那些久不聯係的老同學打來的呢。

    確認了電話號碼無誤,我稍作思考把握住了事態: “……賣到哪裏去了?人家開價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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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找我借錢的理由,也隻有想把東西買迴來了吧。我暗暗歎了一口氣,但這起碼表明李月遙找到了東西的所在地——我看向旁邊的雅雅,歪歪嘴表示有著落了。

    “一共有兩個,其中一個的所在地找到了!是城裏的古董店!價錢還不知道,但是我全身上下真的隻有一百塊不到了,對不起!”

    “你這麽窮的?”我疑惑的問,因為她給我的感覺,明顯是大戶千金。

    “在遇見你之前……把信用卡和銀行卡全都弄丟了……”

    原來如此,沒想到雅雅帶來的厄運這麽嚴重。身為當事人之一的我,立馬擔憂的檢查了下自己的錢包,幸好卡還在。之後我向李月遙詳細的詢問了東西的所在——原來是三年前,他家裏人覺得那東西奇怪,就拿去處理掉了,稀疏平常的橋段。

    “那另一個的所在地有頭緒嗎?”我繼續問。

    “暫時……沒有。”

    了解完事態和進度以後,我約李月遙到了附近碰麵。出門之前,我刮掉了長出的胡渣,換了身正經的衣服,仔細把自己打理了一番。

    “……要去約會嗎?”

    雅雅眯著眼問我,眼神中透著一絲饒有興趣的興致,某種意義上還真符合她身為愛情之神的形象。我馬上用力搖頭否定道。

    “怎麽會——隻是,想做點什麽時,打扮都是必須的。”

    弄完之後,手上粘了不少剃須膏。於是我對繩繩和雅雅招招手——“待會見。”

    我把繩子解下,打算洗洗手,畢竟我希望這條翻花繩能壽命漫長的戴在我手上,所以處理洗澡之類衛生方麵的私生活時,我都會暫且解開,這樣是看不見她們的。也就是說,能看見異於常人之物的緣由,是由於這條繩子。

    弄好之後,我帶著放有竹枝的瓶子,走到了碰頭的地方。一見麵,我就小小驚訝了一番,因為李月遙變的比之前見麵時,要有活力和端莊大方了很多,人所謂的精神麵貌,原來是這麽容易改變的嗎?

    “……那是什麽?法器嗎?”她盯著我的手。

    “是個護身符一樣的東西。”

    “咦,所以你因為這個才沒事嗎?按理說應該已經倒黴慘了吧?”

    “……嗬嗬嗬,是很慘,真的很慘很慘啊。”

    我苦笑著不願去迴憶,可比起眼前的這家夥,我的倒黴倒不算事了。我繼續說自己的主張,正因如此才需要碰麵的。

    “李月遙,現在我把這個交給你,暫時讓那個招來厄運的家夥迴你身邊一會兒。”

    “呃……這個……”

    她立馬冒出冷汗來,活脫像是樂譜丟失、樂器失靈又忘記帶備用品,但馬上要上場的演奏家,更尷尬的是觀眾們還在鼓掌請自己出場……總之就是那個樣子。

    “別擔心,她已經比以前危害要小了,而且這個護身符可是我家那尊小小的神明親手挑選的,暫時不會有事。”

    李月遙猶豫了很久,才總算點頭答應。對於被那份厄運折磨了很久的她而言,想必這算是沉重的提議吧。

    “哦哦,很信任你嘛!”繩繩和我想的一樣,某方麵,這也透出她對我建立了信賴。

    “那待會見。”

    雅雅向我揮手告別,於是走迴了李月遙身邊。可惜李月遙不知道,現在纏著她的名義上是所謂的愛情之神。我將瓶子和竹枝交給李月遙,又站著觀察了一陣子,她的確沒有突然摔倒,或是突然被哪裏來的小孩子在身上撞一身冰淇淋。

    “文安,請安心,我這兩天裏,從你哪兒得到了很多的生息,隻是十幾分鍾的話,我可以完全抑製自己劣化的影響。”雅雅說。

    “……早說嘛。”

    但為什麽並未接觸,就能從我這裏得到那叫什麽生息的破玩意兒?要弄明白的東西實在太多,我反而沒了頭緒。可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幫雅雅找迴那件信物,即便有所改善,她仍是身負厄運的神明。在看了她的夢之後,我希望她能好好的,在那信物之中小憩片刻。

    臨走前,我想起李月遙落魄的窘境,又從錢包裏掏出了幾張毛爺爺,交到了李月遙手上。

    “借你渡過難關,哪天還都可以。”

    “……謝謝。”

    李月遙用飽含感慨的低低聲音說完,便一臉苦澀的接過了我的好意。

    我擺擺手告別,和繩繩朝某家古董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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