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賜結束之後,每場席宴必不可少的舞樂也拉開序幕。

    作為今日慶功宴的主角們,自然都是眾人敬酒的對象,就算如小草這般不喝酒的,那也須得以茶代酒,意思意思的喝上幾杯。

    大概也知道這情況,宣仁帝便沒有將小草叫到身邊同席。

    魏亭裕作為坐在小草身邊的男人,在席宴開始之初,就被人給擠走了——範無過還算有“兄弟情”的將他拉了過去——其他人或許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有個跟小草關係要好,跟範無過的脾氣又有幾分相似的甄牧遙,那就什麽都有可能。

    而因為她這一舉動,聞人瀅也顛顛的過來了。

    看著聞人瀅大著肚子,腳下的速度卻不慢,讓旁人心驚膽戰,有人下意識的離她遠些,生怕她有個好歹,到時候他們是有理說不清。

    聞人瀅圓潤了,不過衣服穿得寬鬆,正麵看,肚子其實不算明顯。

    甄牧遙那麽久沒見到小草了,正抱著小草胳膊“撒嬌”,她今日進宮的時間相對有點晚,之前都沒機會跟小草說話,見到她過來,趕緊的挪了挪位置,別人擔心聞人瀅,她卻沒什麽感覺,畢竟她當初懷孕的時候,一直都是該幹嘛幹嘛,就沒覺得需要特別照顧,身邊的人反應大點,一驚一乍的,倒是讓她很無語。

    小草沒有甄牧遙那麽心大,同樣也沒擔心,聞人瀅的狀態挺好的。

    後來,許彤丹猶豫了一下,也過去了,小草待她的態度倒是跟以往沒太大的區別。

    “今兒怎麽沒瞧見碧荷?”夏家的大部分人都在,沒見到夏碧荷,小草也疑惑。

    “碧荷啊,如今是醉心醫術,又不想嫁人,都禦史大人倒是沒什麽意見,隻不過呢,萱姐姐你也知道夏家的情況,都禦史大人的年齡畢竟擺在那裏,他不可能一直護著碧荷的,碧荷那張臉又太招人,總有那麽些惡心男人,四月那會兒出了點事兒,鬧得碧荷險些自己毀容了,事情雖然勉強壓了下去,但是吧,碧荷在皇城也待不下去了,畢竟這姑娘家不嫁人,總是被人詬病,而且明明她什麽都沒做,卻被罵狐媚子到處勾引人,那會兒正好有兩個老大夫準備學林神醫,出門‘遊學’一段時間,帶的人也不少,碧荷就跟著一起去了,為了出門,她把自己弄得醜醜黑黑的,看著就叫人心疼。你說這老天爺怎麽就不能對她好點?”

    當初這事兒,甄牧遙她們肺都要氣炸了,可是世俗對女子就是這麽不公,她們自己能過得逍遙點就不錯了,哪能管到別人頭上去。

    聞人瀅在旁邊也歎息一聲,“那一迴啊,弄得夏姐姐寧願自己還是以前的樣子,不過大概也就是想想,畢竟太胖了容易得病,做事情也不方便。夏姐姐溫柔脾氣好,一手好女紅,一手好廚藝,如今努力讀書,勤學醫術,林神醫都說,她雖不如四姐姐你有天賦,但也不差,如此堅韌勤勉,假以時日,必成大器,隻希望到那時候,旁人的偏見能少一些。”

    小草沉默片刻,“等她迴來,如今皇城裏,有我呢。”

    “是呢,現在有四姐姐你呢。”聞人瀅笑道。

    甄牧遙跟許彤丹也笑起來,可不,以安國公主如今的地位,她要給人撐腰,誰還能打她臉不給她麵子?

    大概因為她們這裏都是年輕女子,又是關係要好的,那些親近的人家不說了,其餘的大部分人還是比較的識相,不過總有那麽小部分是不識相的,麵對這些人,小草神情淡淡,看上去態度很敷衍,隨意的就打發了。

    倒是叫她身邊的幾個有些麵麵相覷,四姐姐(萱姐姐)似乎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但是吧,一時又不知道要怎麽形容,無意間在看到福康長公主之後,驀然間福至心靈,這是越來越有是公主派頭了,倒也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畢竟麵對她們的時候,她還是一樣,隻不過,她之前一直在邊境,正常來說,這樣的轉變不該在那裏完成,隻是想到她中間的一段經曆,似乎也就什麽都明白了,身在敵國,自然不可能還平易近人。

    於是,都心照不宣的什麽都沒有提。

    不過她們這小團隊倒是沒有一直持續下去,後麵小草去見了幾位長輩。

    推杯換盞,觥籌交錯,絲竹管樂,輕歌曼舞,一副十足的太平盛景。

    西遲那邊求和的消息在這時候送到,將這盛景推到了頂點。

    本來就不想跟西遲繼續耗下去,西遲先扛不住提出議和,這自然是再好不過。

    宣仁帝心情大好,邀眾人同舉杯,共祝祈朝盛世繁華。

    之後的席宴越發的熱鬧,畢竟,今日實在是高興,加上某些人宛如吃了檸檬,心裏那叫一個酸,別的做不了,少不得要灌某些人幾杯酒,這一喝多了,情緒難免就沒那麽克製了。

    有些人顯然都有些失態了,宣仁帝也沒有說什麽,眾人大概也知道,今日這樣的場合,就算是禦前失儀——這麽多人在呢,鬧得過了,肯定也會有人製止——皇上也不會如何。

    相比祈朝這邊的熱鬧喜慶,六刈那一小撮人待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安靜得很,看上去是如此的格格不入,當初宣仁帝大壽的時候,還敢囂張的跟祈朝這邊的人拚酒,如今是美食美酒都吸引不了他們,怨恨嫉妒的看著眼前的一切,地位不同了,這待遇還真的是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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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刈人怎麽想,祈朝這邊沒人搭理,說白了,讓他們參加今日的慶功宴,就是為了戳他們心窩子的,沒有直接上前奚落擠兌,已經是身為禮儀之邦的的最大寬容。

    這樣的場合,自然是沒人鬧幺蛾子,熱熱鬧鬧的從頭到尾。

    離了宮,在接下來的幾日,自然也會很忙碌,畢竟離開了那麽長時間了,各種人情關係都需要處理處理,再有,不管是那些醫護人員,還是逐漸的“分科”鑽研學習的大夫,並沒有因為她的離開就停止學習,相反,規模還更大了,更加的係統化。

    部分人甚至開始往地方上輸送,而相應的“學院”在皇城周邊的府城也漸漸的開展起來,隻要一直做下去,必然輻射更廣的範圍,似能能瞧見日後醫療這一塊興盛的模樣。

    據說這裏麵大部分事情都是謝三爺在處理,這位“手伸的夠長”,也的確是沒墮了他昔日的威名,一直這麽下去,他與六部尚書齊名,指日可待了。

    忙碌的自然也不會隻是小草,與六刈的“和談”也正式開啟,六刈“窮得叮當響”,也就不指望他們能賠款什麽的,但是被祈朝占領的地方,想要拿迴去,也是不可能的,然後,最大的可能就是納貢,六刈窮歸窮,但是馬牛羊皮毛這些那也都是好東西。

    想想六刈人昔日對祈朝的所作所為,他們彪悍,骨子裏更傲氣,淪落到割地納貢的地步,那就等於敲碎了他們的傲骨,然而,祈朝也絕對不是善茬子,要的東西隻會多不會少。

    與此同時,該清算的也要清算,比如說,依舊還吊著小命兒的黎若水,以及教出這麽個閨女的黎家,不管黎家的兩位大人是不是為人正派,但黎家出了這麽個女兒,他們都得跟著吃排頭,相應的,黎若水依舊還掛著平津侯府兒媳的名頭,哪怕是在之前,平津侯府已經放出了她急症身亡的消息,沒將她休了,沒將她從華家除名,她就還是華家的人。

    ——可以想象,當平津侯府的一幹人知道黎若水的所作所為之後,那臉色是何等的精彩,平津侯夫人是直接暈厥過去,而華柏辰是直接吐血。

    華柏辰是被前所未有的悔意沒頂,以前或許也後悔,但從未如同如今這般,這個女人,毀了平津侯府,華氏一族的聲譽,他華柏辰更是成了最大的笑柄,尤其是在所有事情暴出來之後,有人拿昔日跟黎若水之間的事兒當談資——雖然其實隻是曖昧關係,在他們嘴裏說出來,就誇大了無數——對他們來說,也就是一樁風流韻事,對華柏辰來說,那又是一記重錘,是敲得他頭昏目眩。

    隨之,魏亭裕又著手為那些詩詞正名,徹底將黎若水釘在恥辱柱上。

    黎若水劣跡斑斑,本身破綻也很多,完全經不起推敲,所以,都不用很用心的去編造什麽——哪怕那些瑰麗的詩詞,被埋沒一兩首不奇怪,埋沒那麽多,還偏生被人整理在一起就很奇怪了——世人還是輕易相信了她是竊賊的事實,文人多清高,對這種事格外見不到,包括黎家、華家都被他們口誅筆伐。

    華柏辰這一迴直接吐血暈厥,原本被黎若水的才氣吸引,那還勉強能挽尊一星半點的,結果呢,她非但是一無是處,還卑劣不堪至極,這一下對華柏辰的打擊,簡直就是毀滅性的。

    見他這個樣子,平津侯府的人也不好再責怪什麽了,隻是對黎若水,那真正是恨毒了,若是人在跟前,非得將她生撕了。

    不過也就是這時候,魏亭裕很貼心的將毫無價值的黎若水交給了平津侯府,畢竟,黎若水實際上也沒做危害祈朝的事情,關於梁明,她知道的也有限,大概也就是從祈朝到六刈一路上的事情,他在六刈做什麽,她一概不知,榨幹了剩餘價值,到底還是平津侯府的人,還迴去也是應該的。

    可想而知黎若水會是何等的淒慘,相信在不久後就會徹底的從這個世上消失。

    倒是平津侯府跟黎家,是徹徹底底的結了死仇,逮著機會就要找黎家麻煩,黎家也是自知理虧,鬧大了在宣仁帝那裏也是沒臉,多有避讓。

    黎家上下自然也是對黎若水恨得要死,事實上,她對黎家的影響其實更大,出了這個低劣,下賤,不知廉恥的女兒,其他女兒的名聲也嚴重受損,已經出嫁的,甚至都有一個被休了迴來,那沒被休的,婆家也半點不再顧忌黎家的權勢,原本的當家主母,淪落到連下人都不如,便是如此,也隻能忍耐,暗地裏抹眼淚咒罵黎若水,也半點不敢做什麽。

    那沒有出嫁的,更是哭得昏天暗地,隻覺得前途一片灰暗。

    ——偶然得了消息的聞人瀅唏噓不已,要知道她上輩子時,黎家的幾朵金花可都是很不錯的,美名才名那都是不缺的,如今被一個不知道怎麽迴事的黎若水禍害成這樣,便是對華柏辰這個渣渣,她都忍不住多了一丟丟的憐憫。

    還是自己命好啊,吃著自家四姐姐著人送來的鮮果,聞人瀅美滋滋的感歎,這些可都是地方送來的貢品。

    ——其他時候,地方送的進嘴的東西或許不是最好的,畢竟萬一某年因為某方麵的原因不能得到最好的,送上來不及以前,那可是要治罪的,在宣仁帝時期卻並非如此,這貢品絕對是當年最優等的,某些年頭差些也不打緊,相反,若是用此等的糊弄,才是真要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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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照小草如今的受寵程度,任何敬獻上來的好東西,那必然是有她的一份兒,不管是平陽侯夫人還是聞人家,多少都能跟著沾光,如今聞人瀅可是攤上了最好的時候,這每日的好東西,基本上就沒斷過。

    聞人瀅越發的為自己機智點讚,辛虧當初沒發癔症跟四姐姐過不去,打好了關係,如今,放眼整個皇城,那些高門貴女貴婦,有幾個比得上自己的?

    自己就算嫁了個寒門出身的丈夫,她們一個個也都羨慕嫉妒恨,她出門赴宴的時候,多少人說酸話,紅眼病,可是再如何也隻能幹看著,她就是丈夫體貼,婆母和氣,娘家給力,還有個最最厲害的四姐姐,她就是會投胎,就是在大樹底下乘涼,怎麽著吧?

    聞人瀅是真正越來越趨向上輩子沒經曆過那些之前的嬌氣了。

    黎家那位黎夫人,日子也徹底不好過了,魏亭裕從黎若水那裏知道一些事情後,又審問了白清川,關於西遲的事情,白清川或許死也不會開口,但是梁明的事情,他可謂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到底也不過是想要借機嘲諷幾句。

    梁明被坐實了叛國的事情,這與以前的事情已經不可同日而語,梁家還在皇城的人全部下了大獄,那些離開的,也將被逮捕,不說全部被斬了,發配苦寒之地是絕對少不了的。

    出自梁家的黎夫人如何能好得了,更何況她曾經接觸過偷偷迴開平皇城的梁明,以至於被開平衛傳喚,所做的一切,自然都被黎家的父子兩知道,沒將她趕出黎家已是仁慈。

    知道她不好,平津侯夫人狠狠的啐一口,活該,這高門大戶的女兒,基本上都是當娘的教出來的,黎若水那樣子,那罪過都在黎夫人頭上,她的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隨著時間推移,跟六刈的何談基本上敲定,隻等六刈那邊最後確認,遞上正式的國書。

    西遲那邊的使團也差不多到了開平皇城。

    又一場拉鋸戰展開,比起跟六刈那邊,扯皮的隻會更多,畢竟,祈朝與西遲算是相等的地位,想要全然的從西遲撈取好處是不可能的。

    不過祈朝捏著白清川這麽一個人,怎麽都要從西遲身上撕下一塊肉來。

    ——魏亭裕知道白清川身上的價值非比一般,這人也的的確確是硬骨頭,在不太清楚他的背景的前提下,想要攻心也比較難下手,魏亭裕問了小草,有沒有什麽藥物能起到相應作用的,小草暫時放下其他的事情,多番思索之後,花費了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配置了一種致幻的藥,結果堪稱奇效,白清川什麽都說了。

    包括他的身份,手底下負責的事情,跟六刈聯合等等。

    抓到了大把柄,尤其是西遲開口議和在先,祈朝理所當然的占據上風。

    後麵的事情小草沒有過問,也就是偶爾從魏亭裕那裏知道一些事情的進展。說起來不管是跟六刈還是跟西遲“和談”,魏亭裕都占據一席之地,甚至還是二三把手的位置,言辭犀利,給出的條件叫人跳腳吐血,偏生態度還強勢得很。

    朝中大佬都忍不住撚著胡須感歎,魏亭裕這年輕人不得了,若非實在年輕了些,都能在夏都禦史告老之後,直接接替都禦史的位置。

    所以說,就算沒有安國公主,魏亭裕的未來也前途無量,如今頂多就是借了安國公主的光,走得更順遂些,多被旁人詬病幾句,如此而已。

    對別人的看法,魏亭裕從來就不在意,他從始至終的目的,都是成為小草的底氣跟後盾,哪怕如今小草有很多人寵著護著,他的目標也不曾改變,有些事情,永遠都不要寄希望於別人,她能一直如現在這般最好,萬一有一天不能了呢?

    於是,這夫妻二人,一個致力於往上爬,一個努力發展事業,倒是和諧又美滿。

    西遲的事情還沒最後敲定,範無過又蹦蹦躂躂的去了北疆,這次又是偷跑的,妥妥的,蓋因為他的婚事沒法拖下去了,她娘這迴也不慣著他了,他不想成婚,至少現在不,怎麽也要再混幾年再說,隻不過他現在可不像以前,如今是正兒八經的武將,沒有調令,擅自離開皇城,宣仁帝下令將他給逮迴來,按律處置。

    隻不過,這位爺大概是半路上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轉了個彎兒,從此,海闊天空,找不著人了,便是時有信件送迴來報平安,後腳追過去,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福康長公主氣了個夠嗆,宣仁帝也被這混賬東西給氣著了,於是,範小公爺到手的官職還沒捂熱乎,就被擼了。

    所以他當初千方百計的到北疆,要憑本事立起來,到底是圖什麽?不過短時間裏大概也沒什麽戰事,繼續讓範小公爺繼續建功立業了。

    範無過跑得了,穆北卻不行。

    卸任了定北軍統帥,在送走西遲使者團之後,穆北索性求娶了一位皇室縣主,這姑娘身在皇家,是難得比較溫婉柔順,小草也見過兩迴,她爹是宣仁帝的堂兄弟,有幾分能力,手上自然也有幾分權利,不過比起定北郡王府,到底還是差了一截,所以,這門婚事,自然也是皆大歡喜,不過這姑娘依舊沒十六歲,所以婚事依舊得緩緩。

    大概是上迴的事情,弄得老太妃有些草木皆兵,差點就直接入宮請一道讓穆北提前完婚的聖旨,好在是讓穆北給攔住了,這是皇室的縣主,關係皇家顏麵,自然不可能出亂七八糟的事兒,好說歹說才安撫了老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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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匆匆,眼前著就到了年底,一直都在忙碌,驀然間抬頭,過年了?時間真快。

    大年夜,小草跟魏亭裕入宮赴宴,有個公主兒媳,就得有大年夜的時候兒子“成別人家”的覺悟,哪家都一樣。

    小草這兩日精神有點欠佳,不過並不明顯,她也有注意休息,隻不過因為飲食也跟著偏清淡,這會兒桌上擺了硬菜,那味兒一衝,小草立即就反胃幹嘔。

    “萱兒……”魏亭裕立即就緊張起來。

    小草這會兒難受得厲害,隻是擺擺手,沒給更多的反應。

    周圍的人都跟著看過來……

    “安國這是不舒服?”

    “喲,瞧著這反應,莫不是有了吧?”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隻怕是十有八九。

    魏亭裕神情一頓,卻沒太多的想法,若是真有孩子了,固然讓人高興,但是見小草這麽難受,他更是心疼。說起來,懷孕的可能性其實挺大的,小草的生理期魏亭裕一向記得清楚,隻不過在北疆那段時間,沒日沒夜的,導致小草生理期出現了紊亂,也就上個月才趨於穩定,這一次又推遲了,魏亭裕也隻當是還沒調整過來,現在一想,若是因為孩子……

    小草緩了過來,魏亭裕立即端了杯水給她。

    小草漱了口,麵前桌上的菜肴已經撤了下去,著實貼心。

    上方宣仁帝這時候關切的開口,“安國如何了?可是真有了?”

    “兒臣失儀了。”

    宣仁帝擺擺手,這會兒哪在意這個。

    “兒臣也不知,不過這幾日確實有些乏,很輕微,就沒太在意。”小草一邊說著,一邊給自己把了脈,眉宇舒展,不自覺的露出幾分笑,“確實有了。”

    “好!”小草懷孕,宣仁帝瞧著是比有親孫兒了還高興,“即刻著禦膳房送些適合孕婦吃的東西來。——安國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多謝父皇,並沒有什麽特別想吃的,清淡些就可以。”

    宣仁帝點點頭,讓人趕緊去準備了。

    小草沒開口點菜,禦膳房可半點不敢馬虎,安國公主多受寵,那是眾所周知的,她在宮中留飯的時候也多,知道她是個不挑食的,不過,到底還是有口味偏好,這會兒懷上了,那更是不敢怠慢,必須伺候好了,要知道,這肚子裏懷的,甭管是男孩女孩,那爵位是老早就有了,那是妥妥的寶貝金疙瘩。

    禦膳房那東西也是相當的快,很快就送了上來,相比之前,這會兒全都冒著熱氣兒,還專門上了小小的爐子,該煨的菜煨著,不怕很快就涼了。

    宣仁帝見小草吃得還算不錯,迴頭就賞了禦膳房,迴頭還不忘叮囑魏亭裕將人照顧好了。

    這般待遇,說實話,其他那些人,即便是一遍又一遍的說服自己不要嫉妒,依舊忍不住冒酸氣兒,當初端王妃懷上第一胎的時候,也沒做出叮囑端王幾句話的事情來,當然,女兒跟兒媳待遇不同,當公爹的對兒媳的事情過問多了,本就不像話,隻不過吧,這後宮女人懷孕呢,還懷的是他的孩子,也頂多就是多賞點東西,讓禦醫多看著點而已。

    所以,宣仁帝那以前是沒遇到讓他偏心的人,這一旦偏心起來,也一樣的不講道理,唯一慶幸的是,安國公主不是那種驕縱的主兒,不會仗勢欺人,更不會主動找事兒,若遇到個屬螃蟹的,才真是讓人犯心病。

    下午的時候,就飄起了小雪,所以宮宴結束的時候,宣仁帝就留了小草宿在宮中,反正明日朝臣也要攜家眷入宮拜年,如今小草懷了身孕,也省得再來迴折騰一趟了。

    魏亭裕這一迴也被留了下來。

    於是吧,在第二天的時候,小草懷孕的事情,要說整個皇城上下都知道了,也不算誇張,人家吧,懷上了至少要三個月坐穩了胎才會廣而告之,小草這個吧,便是按照她前世的最後一次例假來算,孩子也才一個多月,按實際來算,大概也就在二十天左右,就已經鬧得人盡皆知了,對此,小草也很無奈。

    不過小草的孩子先天優勢太大了,想要人不注意都很難。

    不管是聞人家還是平陽侯夫人都很高興,雖然平陽侯夫人從來就沒說什麽,但是,她唯一的兒子將後繼有人,哪怕她真的跳出紅塵了,肯定也會開心,更何況,她離脫離紅塵始終還有段距離,等孩子出身了,按小草他們的計劃,她日後會如何,還未可知。

    那些跟小草關係親近的長輩們,以及親友們,也都很為她高興,穆北甚至當著魏亭裕的麵表示,要做寶寶的幹爹,這話是真的,不過看著魏亭裕臉黑,他心情卻挺好。

    甄牧遙就更直接了,盯著小草的肚子,還不知道是男是女呢,就想要做兒女親家了。

    搞得小草很無語。

    聞人瀅兩個月前就卸貨了,是個大胖小子,唉唉的歎一聲,“現在這表兄妹是沒發成親了,不過這麽一來,就跟親兄弟姐妹沒差了。”

    實際上呢,打孩子注意的,又何止是這些因為感情好而來的,衝著利益的就更多了,誰讓小草現在的聖眷那是蓋過了其他所有人,再加上上迴宣仁帝直接弄死了誠王,其他皇子那蠢蠢欲動的心就被滅殺得差不多了,端王差不多是板上釘釘的下任帝王,而若非小草,端王大概依舊是瞎子,還談什麽帝位,所以呢,等端王登基,安國公主成為安國長公主,地位依舊不可撼動,跟她結了兒女親家,這好處啊,簡直數都數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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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是個胚胎呢,小草冷臉都打消不了某些人的熱情,然後就直接躲了,躲宣仁帝哪兒去,就沒人敢繼續往前湊了。

    宣仁帝偏生還跟看樂子似的,小草很哀怨。

    “你這丫頭性子還是太軟了,是他們巴著你,你不搭理就完了,你是金尊玉貴的公主,甩了臉子,他們也沒誰敢怎麽樣,強硬的時候也強硬到底,你臉皮薄了,那些厚臉皮就以為你脾氣好,得寸進尺,隻要你明確表示自己不高興了,多來幾迴,他們自己也就識趣了。才從北疆迴來那會兒,就挺好,現在是又迴去了?”

    “父皇教訓得是。”

    後麵,小草在遇到這種情況,但凡有一點沾邊,就麵無表情,多看對方幾眼,對方語氣自覺的就弱了下去,然後消音,果然幾次之後,都算是摸準了,不敢再提。

    所以呢,有些人就是賤皮子,好言好語聽不懂。

    出宮迴侯府之後,小草就進入養胎日常,頭三個月,她也知道其他人會跟著緊張,所以呢,工作基本上都放下了,平日也多是看看書,下下棋,聽聽曲兒之類的,不管是韓氏,還是姐妹好友都常去侯府看她,魏亭裕沒事的事情,更是寸步不離。

    妊娠反應有一些,但是並不嚴重,隨時也都有人陪著,心情比較舒暢,情緒也就比較平穩,這頭三個月過了,小草也就準備繼續正常工作了,前世,那些職場女性,可有懷上就啥都不幹的?沒那迴事兒,且就小草這性子,要她老老實實的大半年,那不得逼瘋。

    魏亭裕表麵上對她的決定倒是沒說什麽,不過內心卻陷入了莫名的焦慮。

    而小草身邊的人就更直接了,孕期怎麽能勞累呢,萬一有個什麽閃失,那不僅是孩子遭罪,自個人也遭罪,所以呢,好好歇著,等孩子出身再說。

    小草沒太放在心上,照舊出門去了醫院,醫院裏不讓她看病,就擔心過了病氣給她,也行吧,小草直接紮進了“實驗室”,她準備弄一些比較大眾的,可以普遍使用的成品藥。

    不過還沒三天時間,韓氏就殺了過來,相比其他人,韓氏這個親娘可就沒這麽客氣了,直接將小草從“實驗室”裏拉出來,劈裏啪啦的一陣數落,原本還精神奕奕的小草,頓時就蔫了,想要說什麽,就被韓氏兇巴巴打斷了,“別說什麽你是大夫,你自己清楚,我瞧你就是不肯消停,故意找借口糊弄我們。”

    小草在被韓氏“壓著”,要送她迴侯府,沒幾步就瞧見了魏亭裕。

    小草臉色頓時就臭了,孕期體內激素改變,本來就可能造就各種情緒問題,有時候會變得很不可理喻,小草這會兒想都沒想,直接將黑鍋扣到魏亭裕頭上,就是他將她娘找來的。

    魏亭裕看小草的臉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麽,頓時有苦說不出。

    小草倒是迴去了,不過一直悶不吭聲不搭理魏亭裕,胃口似乎也大減。

    魏亭裕伏低做小,小心的勸著哄著,她要是生氣,別悶在心裏,罵他打他都可以。

    小草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悶了一晚上,隔天就出現了嚴重的妊娠反應,吐得昏天暗地,別說是魏亭裕各種心疼各種焦躁,伺候的人也跟著急得不行,急急忙忙的將林神醫請來,不僅是驚動了平陽侯夫人,韓氏也很快得了消息。

    韓氏就說她是累著了,之前還不肯聽話,見小草精神懨懨,魏亭裕忙阻止了韓氏,讓她別說了,事實上,他大概知道問題在哪兒,而後,也差不多從林神醫那裏得到了答案。

    魏亭裕好言好語的哄著小草,“萱兒,你要做什麽,我不攔你,但是時間不能過長,其他的你也要聽我的,這是底線。”

    小草這才終於正眼看向他。

    魏亭裕心裏微微鬆口氣,撫了撫小草的臉頰,“不過你現在情況確實不太好,所以,吃兩劑藥,休息兩天,你再去醫院好不好?”

    韓氏瞧著,這到嘴邊的話,到底是沒說出來。

    小草吃了藥之後,到底是緩和了不少,之後兩三天,除了吃喝休息這些,她該幹什麽幹什麽,精神反而恢複得挺快,韓氏因為擔心沒迴去,如此兩三天也算是看出來了,她這閨女就是勞碌命,讓她幹巴巴的歇著養胎,才是要她的命,瞧著魏亭裕也是親力親為,鞍前馬後的,瞧著她很是多餘,索性甩手走了,省得閨女還幽怨的看著她。

    韓氏走了,小草又恢複了日常,精氣神迴來了,食欲也迴來了。隻不過吧,魏亭裕將她的時間卡得很死,該做什麽的時候,可謂是分秒不差,小草都懷疑,開平衛是不是被撤銷了,他才這麽閑的時時刻刻圍著她轉悠。

    隻是之前說好的,所以,有時候被打斷了,小草也隻是不高興的看他兩眼。

    時間長了,小草還是覺得心裏不痛快,就想要折騰折騰,正好最近的口味也變得奇奇怪怪,於是,皇城內外,時不時的都能見到魏指揮使搜羅各種吃食的身影,上午在東邊,下午就可能在西邊,今日在內城,明日就可能在外城。

    如此陣仗,想讓人不知道都難,韓氏都木著臉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家萱兒,是再體貼懂事不過的,便是有執拗的時候,那也是跟病人有關,其他時候,都最是省心,結果呢,這一懷孕,折騰成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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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氏以前或許對魏亭裕還有意見,這會兒都有點心疼了,“你也別老是慣著她,你這大老遠買迴來的東西,她也未必吃……”

    “嶽母,萱兒為了小婿孕育子嗣辛苦,這女子懷孕,口味本就多變,她想吃的時候,吃便是了,不想吃了,那也沒關係,不是多大的事兒。”

    韓氏一噎,“那你也可以讓下人去買,不管是侯府,還是公主府,人多得是,何須你親自跑來跑去的。”

    魏亭裕笑,“我成日盯著她,萱兒也覺得煩呢,要是讓別人去,她該更不高興了。”

    “所以她就是故意折騰,你也就由著她?”

    “隻要萱兒心情好,隻是跑跑腿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得,韓氏也算是看出來了,這分明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她說多了,還是多事兒。

    韓氏迴頭還是忍不住數落小草,讓她少折騰些,這樣的丈夫,天底下興許都找不出第二個了,要惜福,小草瞧著她娘,幽幽開口,“他自個兒願意,又不是我逼的,他不想去就不去唄。”小草如今是作精附體。

    韓氏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恨恨的戳了戳小草的額頭。

    要說有些傳言是越來越離譜,宣仁帝都頗為無言,將魏亭裕叫來,依舊是那冷冷清清,矜貴出塵的模樣,哪有半點“懼內,媳婦說往東不敢往西”的“慫樣”,“魏卿啊,安國如今身懷有孕,性子或許稍有點……”

    “皇上,公主很好。”魏亭裕不輕不重的說道。

    宣仁帝如韓氏那般被魏亭裕噎住,行,是他多管閑事,他乃九五之尊,日理萬機,哪有功夫管這夫妻二人閑事兒。“開平衛的事情處理好,朕也懶得搭理你。”

    “皇上放心,開平衛一應事務皆好。”

    宣仁帝不想看他杵在跟前了,揮揮手將他打發了。

    隻不過後麵的情況好像越來越嚴重了,魏指揮使還是親力親為的伺候著自家媳婦兒,要星星不給月亮,她說一他絕對不說二,不過呢,等到朝堂有事的時候,宣仁帝問及到他的意見,那就是火力全開,言辭犀利,跟誰意見不合,甭管對方是什麽身份,那都直接懟迴去,全然就是大殺四方的模樣。

    某些人簡直就要被氣吐血。

    ——這魏亭裕果然是懼內怕媳婦兒,在安國公主那裏受了氣,不敢懟迴去,就拿他們撒氣,這是什麽道理!縱使安國公主深得聖眷,身份尊貴,肚子裏懷的,也早就尊貴過你這個當爹的,仗著這些囂張跋扈挾,但也不能不講道理,你一個大男人怕成這樣,簡直是男人之恥!

    有人大概是被懟得太狠,直接罵到魏亭裕跟前去。

    魏亭裕冷漠以對,什麽都沒說,然後,轉頭就是參了對方一本:詆毀藐視安國公主,對公主大不敬,進一步就是對皇室對皇上大不敬。

    這一頂大帽子扣下去,任你是誰,也得趕緊跪下請罪。

    宣仁帝也是無語,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他心裏門兒清,但是你要說魏亭裕完全是無中生有,其實也不算,所以象征性的罰了人,也是在告訴其他人,別沒事兒找事兒,他魏亭裕自己“不要臉”,關你們屁事。

    事實上,魏亭裕玩這麽一手,其他人的確是不敢再在這事上做文章,就逮著其他事情跟魏亭裕懟,隻不過呢,嘴毒嘴狠,手裏還握著開平衛,知道的私密事兒多了去了,一個不好就會被他拿到痛處,沒把他懟下去,自己先惹了一身腥。

    小草不知道自己在某些人心中,已經成了胭脂虎,魏亭裕簡直就像是麵團兒一樣,半點骨氣都沒有,被她拿捏在手心裏,隨意的搓圓捏扁。

    她擬定的幾種常見病症,比如說頭疼腦熱,咳嗽鼻塞噴嚏,腹痛腹瀉的方子,又分為成人跟兒童乃至嬰幼兒用藥,然後召集了各大藥房醫館,追被推廣成品藥。

    普通病症,通常都是大同小異,所以常見的成品藥,注意用量,其實完全沒有問題。

    這事兒,得到了絕大多數的人支持,畢竟是互利互惠的事情。

    此後,小草還推出了一些膏藥,還有一些治療比較難以啟齒的病症的藥,不得不說,皆是大受歡迎。不過說到底這些藥,隻是小草這段時間用來打發時間的,別人也能拿出來,她的目標始終是那些疑難雜症,那些卻需要耗費心神,有些藥也不適合她現在碰觸,須得等日後。

    進入炎熱的夏日,魏亭裕帶著小草到莊子上避暑,今年的夏日有些長。

    八月初的時候,在外麵浪的範小公爺終於迴來了,據說一迴來就被福康長公主抽了一頓。

    之後沒多久,夏碧荷隨著遊學的老大夫們迴來了。

    小草得到消息的時候,是福康長公主為範無過求娶夏碧荷,小草當時就懵了一下,這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麽扯到一起了?想想就不可能是福康長公主的意思,不然不會等到現在,小草揪著魏亭裕,“怎麽迴事兒?”

    “小公爺在外麵遇到了夏姑娘,然後見色起意唄。”

    “不可能!”小草下意識的就否認。

    範無過混歸混,但是在這種事情,他不可能亂來的。

    魏亭裕好脾氣的握著小草的手,“這話是福康長公主詢問小公爺的時候,他自己說的。”

    小草坐不住了,然後火急火燎的迴了皇城,別人就算了,但範無過幹對夏碧荷幹混賬事兒,小草第一個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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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草家都沒迴,就直接去了夏家,夏家瞧著倒是喜氣洋洋的,那就是這門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了,小草安耐住焦灼,夏家倒是對她登門一事,嚇了一跳,家裏有個算一個,都急急忙忙的到正門迎接,小草就點名要見夏碧荷,其他人都散了。

    瞧小草挺著大肚子就登門了,夏碧荷也是驚著了,在得知小草的來意之後,多有內疚,但是說到婚事,夏碧荷又忍不住臉頰泛紅。

    得,這事兒不是範無過單方麵的“強取豪奪”,之前可是一直都說不嫁人的,現在這反應,分明是妾有意,小草也就忍不住好奇,詢問是怎麽一迴事兒。

    然後,嗯,算是比較狗血的“英雄救美”。

    因為要出急症,對方又是女子,夏碧荷沒時間給自己扮醜,就直接戴了帷帽,忙完了之後身上出了汗,沒太注意的時候,將帷帽拿下來扇了扇風,短短的不過幾息時間,結果就惹來禍端,後麵就有那小霸王想要納夏碧荷為妾,哪怕是搬出了皇城的背景,對方也完全不相信,他們一行人雖然十來個,武力值有限,夏碧荷不想傷及無辜,崩潰絕望的時候,遇到了路過的範無過……

    後麵範無過看他們這一堆“老弱病殘”,難得的發了迴善心,護送他們一程。

    夏碧荷趕集他救了她,一路上見他挑嘴得厲害,就給他下廚,見他衣服破了,又給他縫縫補補,這一來二往的,可不就……

    “小公爺那話,想必是顧忌我名聲。”夏碧荷攪弄著手指,聲若蚊蠅。

    本來嘛,範無過向來沒好名聲,再出一個“見色起意”完全不奇怪,若是真說在外相遇生了情誼,指不定就讓人編排夏碧荷又勾引人,範無過是債多了不愁,再來一口黑鍋而已,很是無所謂。

    真說起來,夏碧荷的性子跟範無過倒是挺互補的,但是,小草擔心她太軟綿,被範無過欺負,“日後他若是欺負你,你來找我,我收拾他。”

    “不會的,小公爺人很好的。”

    得,這就護上了,瞧著是真上心了,隻希望不是救命之恩的濾鏡。

    即便是如此,小草在離開夏家之後,又去了範無過的國公府,逮著範無過一頓訓。

    範無過還沒見過小草脾氣如此暴躁的時候,不過瞧著她那大肚子,也是跟著心肝顫,他之前還不知道這事兒,一個勁兒的賣乖,讓她悠著點。

    小草發作一通,心裏才舒坦了。

    範無過斜眼瞧著魏亭裕,魏亭裕卻不當迴事兒,隻要他媳婦兒高興,她說什麽是什麽,別說勸著了,他不在一邊幫忙就不錯了。

    這樁婚事就這麽定了下來,因為兩人的年齡都不小了,尤其是身為女子的夏碧荷,二十出頭了,絕對的大齡姑娘了,所以婚期在三個月內。

    九月,穆北迎娶繼王妃,不過小草因為臨盆在即,便沒有登門做客。有人敏銳的察覺到,定北王的興致似乎不算高,不知情的還都以為他始終掛念逝去的原配。倒是範無過,作為知情人,倒是少不得嘲弄他兩句。

    結果在穆北大婚次日,就得到消息,安國公主誕下一名男嬰。

    洗三禮格外隆重,且就被冊封為國公,聖眷尤盛。

    範無過嘟囔,“這小子丁點大,就跟小爺平起平坐了?!不行,成婚後得趕緊生個閨女,年齡也正好。”他要做這小子的嶽丈,到時候還不是任他拿捏,哼哼。

    十一月,範無過與夏碧荷大婚,婚後,因為夏碧荷脾氣好,什麽時候都溫溫柔柔的,反倒是將範無過給很好的克製住了,她唯一的堅持就是學醫,在這一點上,範無過倒是沒有攔著,反而大力支持。

    魏小公爺三歲的時候,定北郡王的嫡女一歲,範公爺心心念念的閨女是臭小子,比定北郡王的閨女大不了幾天,這時候,小草產下二胎,是個小郡主。

    於是,範公爺二話不說,又盯上了這小郡主,要讓她當自己兒媳,以他跟夏碧荷的長相,結合生下來的孩子,也沒有唇齶裂,那是一等一的漂亮,就抱著兒子叨叨咕咕,讓他怎麽怎麽去勾搭魏家的小丫頭,先天條件已經創造好了,若是日後還娶不到人,哼哼……

    事實上呢,甄牧遙的第二個孩子也半歲了,兒子,她又怎麽可能讓範無過輕易得逞?

    於是,這兩個都霸道脾氣的,不見麵也就罷了,見了就爭得更鬥雞眼似的。

    小草整天犯頭疼,恨不得將他們掃地出門。

    魏亭裕已經襲爵位,成了新一任平陽侯,不過他倒是沒說什麽,就是抱著閨女不知道在嘀咕什麽,要知道魏亭裕如今在朝堂上下,都是威名顯赫,他教出來的閨女,隻怕是沒那麽好追,某些臭小子,未來怕是要吃苦頭。

    在魏小公爺五歲的時候,魏亭裕三十,入督察院,坐上副都禦史的位置,僅兩年時間又挪動,之後將近六年,又連續去了六部任侍郎,五品以下調動頻繁不奇怪,但是作為三品大員,這絕對是史無前例的,然後直接從正三品跳到正二品,成為吏部尚書。

    又一年,看上去依舊老當益壯的宣仁帝禪位端王,成為太上皇,不再管任何朝政,頤養天年,這時候端王的年齡其實已經比較可觀了,要說,宣仁帝真活到死才讓位,或許這皇位就沒端王什麽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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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帝登基,冊封後宮,冊立嫡長子為太子,餘下到年紀的兒子皆封王。

    然後晉封安國公主為安國長公主,吏部尚書魏亭裕入內閣,加封正一品太傅(虛銜),餘下的還有一些官員的封賞。

    這些到都是次要的,關鍵還是魏亭裕,四十歲,就走到了一個臣子能走到的最高位置。

    而這些年,祈朝國內沒發生太大的天災,小草未曾離開皇城,聲名倒是沒有曾經那麽顯赫,盡管她如今還是開平醫學院院長——受到醫學院的影響,還誕生了其他的工科學院,文學院也越發的普及——相比之下倒是魏亭裕更為突出。

    隻是夫妻二人的相處模式,始終多年如一——魏閣老在外強勢,在家“慫”。

    那些男人始終覺得魏亭裕懼內,是男人之恥,倒是那些女子,多少人被他吸引,哪怕四十歲了,依舊俊美,便是十幾歲的小姑娘,也心心念念的,若是能嫁給他就好了,奈何,魏大人心裏隻有安國公主,那是捧著,疼著,寵著,旁人誰都入不了眼。

    以至於這些眼光變高了的姑娘,婚事越發艱難了,唉……

    不過,要說這同齡中的好男人倒是不止他一個,比如說穆北,範無過,簡書,已經有大儒之名的聞人暘,乃至如今坐上了刑部侍郎位置的陳文證,其實都沒有妾室,但是這些人,沒有魏亭裕那麽高的地位,對妻子也做不到魏亭裕那般程度,換做其他任何時候,這些人都能成為好男人典範的,奈何有魏大人這珠玉在前,他們就稍遜色了一籌。

    聞人瀅最明白這一點了,畢竟前世的時候,陳文證一房妾室一個庶出的孩子,就已經被稱之為潔身自好,難得的好男人了。

    ——嗯,果然還是四姐姐最厲害,沒見這些好男人都是跟四姐姐有或直接或間接的關係麽,受到影響不足為奇。她對現在陳文證也越發的滿意了,雖然說,陳文證如今比不上她上輩子時的成就,可是能坐上如今的位置,也相當了不起了。

    小草對這些不曾在意,甚至不知道,她長子如今十五歲,這婚事又被人給盯上了。

    沒辦法,比起當初出生的時候,娘的地位雖然沒變太多,這爹的地位卻不可同日而語,四十歲的尚書,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根本不用擔心借不了幾年力,更何況,這位魏小公爺本身也極為出色,人品長相學識都是出類拔萃,在同齡人中,是絕對的佼佼者,加上有魏亭裕以身作則,不會是個花心的,如此,那吃香程度,甚至遠超皇子。

    作為男子,這個年齡,倒是還不到考慮婚事的時候,隻不過,那十五歲的姑娘,卻是相看的最佳時期,與魏小公爺同齡,也能被人說一個天作之合。

    好在是爹娘都相當給力,說拒絕就拒絕,硬氣得很。

    小草也希望兒子能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再說了,魏小公爺與定北郡王府的大姑娘,也算是青梅竹馬,未來未嚐不可能。

    小草跟兒子談過一次之後,也就不管了。

    她跟魏亭裕都忙,孩子年幼的時候,平陽侯夫人幫忙看顧的時候比較多,這孩子跟平陽侯夫人也就比較親近,以至於平陽侯夫人佛性也弱了,人氣兒足了,沒生過出家的念頭。

    這孩子生來就是體貼的,懂事兒,孝順長輩,照顧妹妹,基本上沒讓父母操心過,相反還時常幫父母分憂,讓小草又一樣被人羨慕嫉妒恨。

    ……

    魏亭裕到底是年輕的時候虧損太多,傷了根底,折損了壽數,哪怕是小草一直都被他保養身體,魏亭裕依舊沒能活過六十。

    人倒是沒怎麽顯老,不過內裏到底是衰敗了,在臨終的時候,叮囑了一眾小輩兒,就打發了他們出去,身邊就剩下小草。

    拉著魏亭裕的手,忍不住掉眼淚,她不想哭的,可是忍不住。“亭裕……”

    “別哭,傷眼睛。”魏亭裕抬手,想要為她拭去眼淚,奈何,這會兒抬不起來了。

    小草將他的手放在臉上,感受著他一次一次的擦拭。

    魏亭裕這輩子,也就是年輕的時候讓她掉過淚,後麵幾十年,就沒讓她哭過一迴,看著她哭,他心疼,“能陪你這麽些年,我知足,又不知足,可是到底是沒辦法繼續陪你走下去了,不過沒關係,我在下麵等著你,我們來世還做夫妻,好不好?”

    “好。”小草毫不猶豫。

    魏亭裕笑了笑,還是那麽好看。“萱兒不要著急來找我,你要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事情要做,要一步一步慢慢來,不能沒日沒夜的把身體熬壞了,我可以等你,等多久都沒關係,所以,真的不著急。”

    小草眼淚掉得更兇了。

    “別哭,別哭……”漸漸地,魏亭裕的聲音也沙啞了幾分,“別哭……”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終是在不舍中,永遠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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