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了小區,高以宵想扶著趙霈澤進電梯,被趙霈澤拒絕了。

    高以宵靠著電梯,從趙霈澤的背後看著他。和上次在電梯裏時不同,這次是自己站在後麵,趙霈澤站在前麵。

    電梯到了十六層,高以宵沒動。

    趙霈澤按住開門鍵,側過頭來看他。

    “我送你到家,”高以宵聳了聳肩,“我怕你睡到樓梯間裏。”

    趙霈澤沒迴話,鬆開了手指,又按下關門鍵。

    醉酒後危險又沉默的趙霈澤讓高以宵無所適從,他有些無措地敲擊著電梯內的扶欄。

    兩個人都抬眼看著那個鮮紅的數字。

    趙霈澤出了電梯去開門,伸出腳去擋住喵喵叫著出來的貓咪。

    高以宵剛想跟著進去,就見趙霈澤把鑰匙扔到門口鞋櫃上,扶著門轉頭看他。

    高以宵愣了一下,擠出一個笑容:“不請我進去坐坐?”

    “太晚了,”趙霈澤看了眼表,“你該休息了。”

    “可我還不困。”高以宵管不住自己的嘴,脫口而出。

    “乖,”趙霈澤的眼裏似乎帶了點笑意,“迴去休息吧。”

    高以宵張了張嘴,他被趙霈澤忽遠忽近的距離感弄得格外焦躁。

    趙霈澤格外有耐心地攔著腳邊的貓,撐著門等高以宵迴電梯。

    高以宵攥了攥拳,隻能說了一句:“那你也早休息。晚安。”

    趙霈澤目送高以宵進了電梯,突然開口:“高老師,我不和omega談戀愛。”

    高以宵愣住了,他半個身子支在電梯裏,看著趙霈澤深深的眼眸。過了半天,他才聽見自己笑著說:“那巧了,我也不和alpha談戀愛。”

    高以宵看見趙霈澤不置可否地撇了下嘴,趕緊解釋:“於承韜那是……”

    趙霈澤卻不再聽他解釋,抬手關上了門:“迴見。”

    沒有小高老師,沒有拜拜和晚安,也沒有小電話手勢。

    高以宵愣了一會兒走進電梯,一口氣提著不知道往哪裏發泄。他迴到家把身上染了趙霈澤信息素味道的衣服一股腦全部扔到洗衣機裏,黑著燈躺倒陽台的躺椅上發呆。

    不是說“你隨時來拿”嗎,怎麽連句晚安都不給。

    糟老頭子壞得很。

    趙霈澤把貓挨個喂了,轉頭看見床頭櫃上放著的母親的照片,纖瘦的女人坐在輪椅上,仿佛要被風吹跑了。

    趙霈澤想起高以宵向他索煙時的眼神,還有叫“哥”時有些倔的樣子。

    他閉了一下眼睛,伸手把母親的照片扣了過來。

    高以宵周末迴家吃飯,才知道假戲也不是誰都能做的。

    他蹲在廚房門口的小板凳上幫高媽媽擇韭菜,就聽見他媽走過時用腳踢了一下他的腳說:“你和小趙那事兒成啦?”

    “小趙?什麽小趙?”高以宵捏著鼻子去捋韭菜根上的土渣。

    “你這孩子,怎麽還和家裏保密呢,”高媽媽彎腰把高以宵弄幹淨的菜拿走,又扔過來一把新的韭菜,“這有什麽好害羞的,組織上允許你交代實情。”

    “領導,能交代的我都交代了,什麽小趙小錢小孫小李的,我真不認識。”

    高媽媽頭也不迴就準確地把手上的水都甩在了高以宵臉上:“又瞎貧,就是趙阿姨家的那個小趙,上次不是介紹你們見麵了嗎?你趙阿姨都和我說了,你們相處地可好了,還一塊兒出去玩兒了?年輕人就是得多出去玩玩轉轉,別和你爸似的成天擱家裏臥著趴著……”

    高以宵愣了一下,抬頭問:“您說趙霈澤呢?”

    “這會兒肯交代了?”

    “交代什麽啊,”高以宵哭笑不得,“根本沒那迴事兒,我們倆就是純潔的革命友誼……”

    “編,接著編,你趙阿姨說人家對你可滿意了。”高媽媽將那把韭菜洗了又洗,“嘿你這偷工減料的……”

    高以宵噌就站起身來:“趙霈澤說他對我滿意?”

    “可不是嗎。你看什麽時候合適了,就帶小趙迴家來吃個飯,你們抓緊把這事兒定了,好吧?”

    高以宵氣笑了,他說怎麽找趙霈澤在於承韜麵前頂那麽大一口黑鍋,趙霈澤都沒什麽反應,敢情擱這兒等著他呢。

    還什麽“我不和omega談戀愛”,放狗屁,他家裏知道他這樣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嗎。

    高以宵把菜扔給高媽媽就往外走,隨便衝了把手去找手機。

    沾了水的手機屏半天劃不出個所以然,高以宵拿著手機屏在衣服上蹭了一下,關了門迴臥室給趙霈澤打電話。

    電話隔了一會兒就通了。

    “喂?找哪位。”

    裝,接著裝。高以宵冷笑一聲:“趙老板,是我,小、高。”

    高以宵惡狠狠地咬著字兒往外吐,聽見那邊趙霈澤唿吸滯了一下,想這家夥肯定把電話接起來前沒看來電顯示。這會兒周末興趣班正忙,估計趙霈澤離熱鍋上的螞蟻也沒什麽距離了。

    “高老師客氣,找我有事?”

    趙霈澤在話筒裏的聲音變得有些陌生,高以宵看見桌子上扔著的小電驢鑰匙,抓起來就死命揉捏那個皮卡丘。

    “也沒什麽大事兒,就是聽說您對我挺滿意的,我媽問你什麽時候賞光來吃個飯。”

    高以宵惡狠狠地心說,沒想到趙霈澤你個濃眉大眼的家夥也叛變了革命。於承韜那事看他和個受氣小媳婦兒似的鼻孔眼兒都不知道往哪裏張,這會兒用高以宵當擋箭牌倒是毫不含糊。

    趙霈澤聽出高以宵知道自己用他堵家裏人給介紹對象的事了,也笑了起來:“阿姨客氣了,是我該請阿姨吃飯。”

    高以宵這頭兒哼哼唧唧,心想你接著編。

    “我幫你一把,你是不是也該幫幫我?”趙霈澤能想象出高以宵鼻孔出氣的樣子,覺得好笑。

    “那還真是委屈你了,”高以宵陰陽怪氣,“你不是不和omega處對象嗎?”

    趙霈澤那邊不出聲了。高以宵掐了自己一把,心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咳嗽了一聲說:“算了,我也不是那小肚雞腸的人,咱就算是互幫互助了,遠親不如近鄰,是吧。”

    “謝謝小高老師寬宏大量,”趙霈澤又重新開口,“一定請你吃飯。”

    “你說的,別敷衍我,”高以宵聽他又叫小高老師,沒出息地又開始笑,“那我要吃海底撈。”

    “成,你想吃什麽都帶你吃。”

    高以宵垂了下眼睛。又是這樣假情假意予取予求的態度,姓趙的肯定用這招過了好幾百個萬花叢了。

    高以宵說:“那你明天給我空時間,別放鴿子。”

    “都留給你。”趙霈澤說。

    高以宵嗤笑了一聲,突然變得情緒低落起來。打包票打得比誰都快,虛情假意的曖昧玩得比誰都真。

    趙霈澤,你可真成。

    高以宵沒想到趙霈澤沒放自己鴿子,自己卻鴿了趙霈澤。

    因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約高以宵吃飯,高以宵毫不猶豫就鴿了趙霈澤。

    那個人是夏言,趙霈澤前男友。

    高以宵不知道夏言怎麽拿到的自己的聯係方式,兩個人加了微信。本來夏言說要咖啡店,高以宵怕夏言拿咖啡潑自己,便說要請他吃蓧麵。

    夏言好一會兒才說可以。

    高以宵內心爆笑,估計對方也是第一次在麵館手撕小三兒吧。

    高以宵和趙霈澤發微信說自己臨時有急事沒法去吃海底撈了,下次再約。

    ——糟老頭子:你鴿我?

    ——糟老頭子:那下次你請我。

    ——宵禁:成成成成我請你。

    高以宵看著自己給趙霈澤改的備注就想笑。

    ——宵禁:對了我問你個事兒。

    ——糟老頭子:?

    ——宵禁:要是有除了你家裏人以外的人誤會咱倆搞對象呢,要澄清嗎?

    ——糟老頭子:熟嗎?

    ——宵禁:……還挺熟的?

    ——糟老頭子:那不用解釋。

    高以宵滿腦袋的問號,一臉老大爺地鐵看手機的表情。趙霈澤這個思維方式有點迷,他跟不上這個人的速度。

    不過有趙霈澤的口諭就行了,高以宵哢嚓按了截圖保留證據,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樣去找車鑰匙。

    找了半天才想起來他爸把自己車借走了,又去找皮卡丘,結果小電驢被高以晨那個倒黴孩子借走去城市廣場看電影去了。

    即使知道趙霈澤這個時候多半在畫室,高以宵也做賊心虛地輕手輕腳開門,連電梯也沒坐,迴了趟爸媽家去騎了他媽的女士自行車。

    高以宵想著雖然奇怪一點,大不了在夏言發現之前藏起來就行了。

    計劃通。

    高以宵蹬了一路自行車到了萬達,好巧不巧剛碰上從小跑上下來的夏言。

    夏言看了一眼高以宵,轉過頭去往裏麵走了。

    高以宵才想起來自己認得夏言,夏言不認得自己啊。

    高以宵把自行車鎖了,趕緊跟在夏言後麵往蓧麵村走。結果就看見夏言去星爸爸帶了一杯咖啡出來,高以宵感到絕望,這咖啡是左右都躲不開了是嗎。

    夏言出了星爸爸看見這個剛才騎著粉色女士自行車的人站在門口,嚇了一跳。摘下墨鏡來反複確認了一下,發現這人一直盯著自己看,才猶豫地問:“高先生?”

    高以宵滿臉笑容:“你好你好,我是高以宵。”

    夏言一臉魔幻地伸出手和高以宵握了握手,讓他帶著自己往蓧麵村走。

    這人……是趙霈澤現在的對象?

    趙霈澤無視自己多次提出的複合要求就是為了和這個人在一起——這個事實讓現在的夏言接受起來,格外地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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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高&老張: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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