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惜被傅南洲給氣死了。


    自己裝死,讓她一個人大著肚子迎接一切,現在還有臉找事。


    她知道傅南洲大概是吃醋了,但是吃醋就有理了?就能無緣無故發脾氣,說話陰陽怪氣了?吃醋是他自己的問題,又不是她的錯,臭男人憑什麽跟她嘰嘰歪歪?!


    果然就不能給他好臉色。


    正在這時候,黑色貓咪忽然從床下鑽出來,陸惜心口“咚”的一下,瞬間頭皮發麻。


    白雪怎麽會在?!


    這隻黑貓雖然不討厭她,但是她姐那天走的時候,白雪就也跟著跑了,當時劉叔追了出去,親眼看見白雪跳到她姐的身上了。


    現在白雪迴了沈家,那是她姐迴來了?!


    陸惜張了張嘴,下意識的走到窗邊,果然看見沈娉婷正站在陽台,趴在護欄上,看著窗外。


    也就是說,剛才她跟傅南洲說話的時候,她姐一直都在?!


    陸惜一陣脊背發涼,可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麽,因為她姐應該是早就知道傅南洲還活著的事,隻不過是不是告訴了檀香雲,那就不得知了。


    咽了咽口水,陸惜開門走到陽台,露出一個嬌柔的笑容,“姐,你迴來啦?”


    “嗯。”沈娉婷語氣淡漠,動作不變,隻是餘光掃向了陸惜。


    陸惜走到沈娉婷跟前,跟她一樣的姿勢,隻是歪著腦袋看著她,“姐,你什麽時候迴來的啊?”


    沈娉婷卻在這時候轉過臉,姐妹倆的臉近在咫尺。


    “我都聽見了。”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陸惜唿吸一緊,這是在跟她攤牌嗎?


    “姐,你聽見什麽了?”陸惜故意裝傻。


    沈娉婷卻定定的看著她,“我知道傅南洲沒死。”


    陸惜笑容消失,不是因為震驚,而是不確定她姐到底什麽意思。


    她很清楚,沈娉婷是帶著任務迴來的,檀香雲究竟想要沈娉婷做什麽,其實並不難猜。


    可她姐應該跟傅西洲一樣,並不想做一個被人操控的木偶。


    “姐,不如我們直接一點吧,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想幹什麽?”


    當陸惜問出那句“到底想幹什麽”的時候,沈娉婷整個人愣住了。


    她沒想過這個問題,隻是順從自己的本能,說出傅南洲的事情。


    這兩天她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著陸惜,看到陸惜跟陸瑤一起,看到陸惜因為陸瑤的事憂心忡忡,看到陸惜摟著陸瑤撒嬌,作為親姐姐,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滋味。


    吃醋嗎?


    應該是的。


    可是她這個親姐姐,並沒有敞開心扉,有什麽理由吃醋呢?


    停滯幾秒鍾,沈娉婷冷冷的開口,“什麽都不想做,隻是提醒你,沒必要搞詐死,我媽早晚會知道。”


    “我媽”兩個字深深的刺痛了陸惜的神經,她徹底冷下臉,“你媽?你媽是誰?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誰的女兒?


    “你媽也是我媽,她叫魏雨彤,不叫檀香雲!我之所以一口一個姐,是因為我們兩個是一個媽媽生出的孩子!


    “姐,你剛才用了‘早晚’兩個字,這就說明檀香雲還並不知道傅南洲沒死這件事。你早就猜到了,卻沒有匯報上去,因為什麽?


    “因為你對我們有感情,因為哪怕你是複仇來的,你也狠不下心來了!


    “說句不好聽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咱們沈家的每一個人,骨子裏都是善良的,哪怕你從小就被檀香雲偷走,不停的給你洗腦灌輸仇恨,你也依舊沒有辦法心狠手辣!


    “其實你應該也看到了媽現在的樣子,跟瘋子有什麽區別?她的世界已經徹底被毀掉了。檀香雲是搞藥物研發的,要操控一個人很簡單。


    “你都知道,你心裏是相信咱媽當年掐死你不是她所願,所以才會狠不下心,下不了手。那既然如此,咱們聯手好不好?


    “你不是傻的呀,你隻要稍微好好想一下就知道檀香雲安什麽心,你不能因為被她養大,就覺得她才是你媽,其實她是我們的仇人,把我們姐倆害成這樣的人就是她!”


    陸惜的臉色異常嚴肅,說到最後,滿腔的仇恨再也無法控製的傾瀉而出。


    陸惜雖然情緒激動,可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基於事實,不是猜測,沒有誇張。


    什麽導致幻覺,讓人聽話,這些看起來懸懸乎乎的東西,其實通過藥物很容易達到,隻不過會有各種各樣嚴重的副作用,後遺症。


    她媽就是個例子,不是嗎?


    記憶錯亂,精神恍惚,情緒失控,這不就是外人眼裏的精神病患者嗎?


    陸惜的話讓沈娉婷啞口無言,難以反駁。


    今天她其實很早就來了,進門的時候,魏雨彤就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嘴裏重複念叨著一句話,“我有三個孩子,兒子沈默,大女兒娉婷,小女兒九兒。我有三個孩子……”


    她一直在念叨,看見沈娉婷,眼眸亮了一瞬,“我有三個孩子,你是娉婷對不對?”


    沈娉婷那時候喉嚨一哽,並沒有說出話來,緊接著魏雨彤就跑了過來,“娉婷,你是娉婷,媽媽好好看看,為什麽媽媽一點都不記得你呢?我是個不稱職的媽媽,哪有當媽的不記得自己女兒呢?”


    當魏雨彤抱著她的那一刻,好像所有的恨都煙消雲散,記憶錯亂,精神失常,這對魏雨彤來說還不夠痛苦嗎?


    這難道不算報複嗎?


    也正是這些,沈娉婷沒有離開,而是吃了魏雨彤做的蛋糕,之後就迴了這個明明沒有半點熟悉感卻又讓她並不抗拒的房間。


    此刻陸惜的話,更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她心裏翻江倒海,久久難以平靜。


    窒息感纏繞上來,沈娉婷難以麵對陸惜犀利的質問,立刻一躍而下。


    “喵嗚~”黑貓隨之跳下。


    陸惜是沒她姐這身手,所以壓根沒追,就這麽看著沈娉婷騎著重型機車離開。


    她不著急,她姐要是能狠下心,肯定就不是這個狀態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姐胸腔裏那顆被冰凍麻木的心髒早晚會冰雪消融,溫柔跳動。


    摩托車在公路上風馳電掣,行雲流水的穿梭在大街小巷,最後來到跨海大橋。


    沈娉婷清楚的記得,當魏雨彤早產,就是因為在這裏弄掉了譚湘君。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來這,就是覺得心裏很亂,似乎吹吹海風能讓自己血液裏的躁動安靜下來。


    也就是這個時候,檀香雲的電話打了進來,沈娉婷下意識沉眉,之後點開接聽。


    “你怎麽迴事?陸惜的話對你產生影響了?!”檀香雲語氣陰森,不是疑問,而是肯定的質問。


    沈娉婷心口跳了跳,“沒有。”


    “沒有什麽沒有?!現在都學會了跟我說謊了是嗎?沈娉婷,你什麽意思,真打算背叛我?”檀香雲語氣嚴厲。


    沈娉婷眯了眯眸子,“您都知道?”


    檀香雲冷哼一聲,“你以為有什麽能瞞住我嗎?”


    沈娉婷目光閃了閃,低頭看向白雪,恍然猜到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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