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在月色的襯托下,更顯神秘的美感。

    鶴鳴峰頂,涼亭中,荀鬱和荀憂默默對弈。

    涼亭外,蔣琰和荀憂的隨從各自安坐,互不相擾。

    西嶺劍宗,小靈脈,雲落、裴鎮、崔雉、陸琦、符天啟圍坐一圈,低聲密語,笑意盈盈。

    宗主大殿內,宗主陳清風,白清越等六位長老端坐一堂,神情凝重地商議著劍宗的大小難題。

    一處清雅的客舍之中,楊清、文偉、雁驚寒、周墨,坐在桌前,桌上擺滿了佐酒小菜,他們端起酒杯,食一碗人間煙火,飲幾杯人生起落。

    而在半日路程之外的錦城之中,也無人入眠。

    蜀王喬周的庶長子喬衍,策馬徑直衝到了正殿門口,忙不迭的翻身下馬,跑到殿中,朝著喬周跪下道:“父王,您沒事吧?”

    喬周看了一眼他和他身後的兩個隨從,“沒事,起來吧。”

    喬衍沒有起身,而是再次跪伏在地,“方才事情緊急,在宮內縱馬,還請父王恕罪。”

    喬周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既然都說了事情緊急了,事急從權,無妨。”

    “謝父王。”喬衍緩緩起身,站到喬周椅子下方的台階旁,將喬周護在身後,怒視喬琬。

    奇怪的是,喬琬在喬衍這一番動作下,居然毫無表示,就這麽靜靜看著。

    在喬衍站定後,喬琬才冷哼一聲,朝身後幾個人道:“看吧,我的父王從來都是這樣,同樣的事,我做了,就是跋扈囂張,他做了,就是聰慧善良。”

    說完這個,喬琬死死盯著喬衍,“庶出的雜種,本來還怕你逃了,想著上哪兒去抓你,沒想到直接送上門來了,既然如此,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喬衍靜靜地站著,喬琬如此惡毒的話語都沒能激起他麵容上一絲波瀾,“這便是你的計劃?叛軍攻城,弑父殺兄?這樣血染的王座,你坐得安穩嗎?”

    喬琬嗬嗬冷笑,身後有著倚仗,自然也是不怕,上前一步伸出食指戳著喬衍的額頭,“你不會是當你的賢明大公子當傻了吧?帝王家,哪兒有什麽溫良恭儉,隻有勝利者才可以書寫過去,製定未來!”

    喬衍就這麽任由他的弟弟戳著他的額頭,甚至蹭破了一點額頭上的皮肉,也依然麵不改色,“父親本來就是要將王位傳給你的,何必這麽心急?”

    喬琬哼了一聲,“恐怕我再不動手,這世襲罔替的王爵就到了你的手上了吧?”

    抬頭望向高坐的喬周,“父王,怎麽說?咱們在這兒可是已經磨嘰了很久了,給個說法吧?”

    隨著這句話,下方數道目光都望向蜀王。

    喬周看著下方,臉色漲紅,囁囁嚅嚅地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最終隻剩下長長一聲歎息。

    正當喬琬麵現狠厲,要有所決斷的時候,喬衍的聲音響起,“你不會成功的。”

    喬琬猛地盯向他,惡狠狠地道:“聒噪!”

    說完就要一腳踹向喬衍的腹部。

    喬衍身後,跟雲落一個年級的甘蘇連忙一把將喬衍朝後一拉。

    喬琬眼見此人身手不凡,退迴自家人身旁,指著喬衍道:“上!先殺了這個雜種!”

    身旁的董慎和俞橫身形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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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不大的院子中,站著數十位白馬幫眾。

    隊伍的最前方是白馬幫的上層長老們,在他們身後的這些人都是現在白馬幫中管著不少手下的大小頭子。

    原本白馬幫沒有這麽多中層的,可是如今地盤大大擴張,尤其是在前兩天,在幫主和軍師的帶領下,不僅成功抵禦了火雲幫和大風會的聯手反擊,還趁勢直上,幹脆滅了這兩個幫派,坐上南城地下的頭一把交椅,這便使得許多最初的白馬幫眾,扶搖直上,成了手底下管著一條街道或者兩條巷子的小頭目。

    所以,此刻的院中,所有人的神情中滿是狂熱,這狂熱,是這短短十幾二十天時間裏,目不暇接的戰鬥和勝利所帶來的。

    他們在等候著自家的幫主和軍師,那已是他們的神明。

    小院的屋中,符臨坐在一張桌前,兩指輕叩著桌麵,看著眼前肅然挺立的岑無心,開口問了一句,“既然你已經知道你師父的身份,那我問你,為何他不直接調用他的人?”

    這個身份,自然不會是最深的那個身份,而是明麵上錦城地下龍頭,升仙湖市話事人的身份。

    岑無心身形不動,想了想,緩緩開口,“無心愚鈍,還請符先生解惑。”

    符臨也不生氣,隻是提了一句,“今後要學著多想想。”

    得到岑無心真摯的迴應之後,便為他娓娓道來,“你師父統一錦城地下,製定地下世界的規矩已有不短年份,這些年安安穩穩的日子裏,不僅在各幫各派之中產生了難以厘清的利益糾葛,而且溫養出了一大幫熱血平息,耽於享樂的各方大佬。”

    他端起桌上的茶盞,潤了一口,“但若要這幫人重新做起那刀頭舔血,稍有不慎便墜入萬丈深淵的事情,即使以你師父的威望,也不可能。”

    他看著微微皺起眉頭的岑無心,“你在想什麽?可以說實話。”

    岑無心麵現糾結,終於還是坦言相告,“我在想,師父是不是在利用我。”

    符臨將手中茶盞放下,凝望著岑無心真誠的眼神,“我可以告訴你,是。”

    岑無心身形不動,但袖中的雙拳悄然握緊。

    符臨瞥了一眼他的袖口,笑了笑,“你師父到現在有沒有對不起你?”

    岑無心果斷地搖了搖頭。

    符臨又問,“你師父對你有無恩情?”

    岑無心果斷點頭,“恩比天大。”

    “那為何我說你師父在利用你,你便心生動搖,難以平靜?”

    岑無心渾身一震,緩緩低下頭。

    符臨自己給自己續上一杯茶水,吹了吹茶沫,輕輕嘬了一口,淡淡道:“聽說江湖草莽,平生最重義氣?”

    岑無心抬頭看著符臨,“人在江湖,義字當先。”

    符臨笑意盈盈,“那這個義字都有些什麽含義?”

    岑無心知道符臨此問當有深意,但還是一五一十講出了自己曾經的理解,“不圖迴報,不論貧賤,不畏險阻。”

    符臨點頭嗯了一聲,“總結起來,就是純粹二字?”

    岑無心略一思量,覺得符臨總結得太到位了,不住點頭。

    符臨看著手中的茶盞,潔白的瓷壁中,仿佛有嫩綠的竹葉在緩緩浮沉,上下遊走間,將透明的白水浸染出一片清明,他開口道:“可這世間何來純粹?交友之道,過分追求心性上的純潔,不好。”

    岑無心微微睜大了眼睛,麵露疑惑。

    符臨笑了笑,“若一個人,做到了你之前所說的事,他算不算你的摯友,兄弟。你願不願意為他赴湯蹈火,兩肋插刀。”

    岑無心堅定地道:“會!”

    “那倘若有一天,你發現他居然將金銀財寶置於你們兄弟感情之上,你當如何?”

    “棄而遠之。”

    “若是將權勢美色置於其上?”

    “棄而遠之。”

    “妻兒老小呢?”

    “棄......”岑無心終究沒有吐出那個詞。

    符臨笑著道:“你看,這便是你的立場,但也有那樣的江湖豪俠,他們不在乎權勢美色、也不在乎妻兒老小,他們就喜歡金銀財寶,他們的答案便又不一樣。他們純粹嗎?”

    岑無心皺著眉,默默思索著。

    符臨的聲音不疾不徐,“我們習慣以聖人的準則去要求他人,而以俗人的心思來約束自己。要求朋友兄弟對自己都要純粹透徹,自己卻擺弄著那些小九九而不自知。我們不能要求所有的朋友兄弟的立場都要跟自己一樣,你視金錢如糞土,而他卻囊中羞澀,莫非你們便做不得朋友了?在已經成為朋友的基礎上,隻要沒有蓄意傷害過自己,那便不算有過,如果還幫助了自己,那便是一件很值得自己開心的事,一件需要自己去感激的事。”

    岑無心迷茫的眼神恢複了清明,朝著符臨長揖及地,“多謝符先生指點。”

    符臨微笑道:“去吧,點好人手,咱們準備出發。”

    看著岑無心推門出去的背影,符臨端起茶盞,將一句沒有說出口的話和著茶湯一口咽迴肚中,

    “許多人要求純粹,其實是在算計得失。”

    之所以沒說,是因為岑無心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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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達那個殺掉喬衍的命令後,負手挺立的喬琬麵帶著自信的微笑,自己這邊,有七境中品的清溪劍池柴掌門親自坐鎮,外麵還有一個六境下品的柳乘風守在小南宮門,另外董慎俞橫趙恪這些也都是二境的修行者,你一個不會修行之人,今天算是插翅難逃了。

    忽然,兩雙手一左一右將他的手臂朝旁一扯,然後向後一扭,喬琬大驚,“董慎!俞橫!你們幹什麽?!”

    趙恪大驚,正要有所動作,一道劍光閃過,被柴玉璞斬斷了脖頸,頭顱滾落在地。

    柴玉璞淡淡道:“王上說得不錯,這攤渾水豈是你能夠趟的。”

    王座上,喬周輕輕歎息。

    喬琬扭頭朝董慎和俞橫怒吼道:“你們幹什麽,是要你們殺了他啊!”

    二人麵無表情。

    喬衍緩緩走過來,董慎和俞橫一人一腳踢在喬琬的腿彎,讓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喬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雖然不認我這個哥哥,我還是得認你這個愚蠢的弟弟啊。”

    喬琬雙目噴火,喬衍搖著頭,“你就沒想過,外麵小南宮門有重兵有高手,我是怎麽過來的嗎?”

    喬琬大驚失色,望向柴玉璞,柴玉璞的眼神之中,滿是淡漠。

    他拚命掙紮,兩雙手卻如鐵鉗一般將他牢牢製住。

    喬衍從俞橫的腰間拔出長劍,輕輕架在喬琬的肩頭,“愚蠢的弟弟,雖然你犯下如此大錯,求我,跪在地上好好求我,或許我能饒你一命。”

    喬琬聲音已經變得尖利起來,“做夢,你個庶出的雜種,老子這輩子都不會求你一個字,老子化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喬周的聲音突然響起,“衍兒,留下你弟弟性命吧。”

    喬衍扭頭望著他的父王,滿臉驚愕,“父王,興兵謀反,乃是死罪啊!”

    喬周歎息道:“我會將他貶為庶人,留得一條性命。”

    喬衍仰天長歎,一把將手中長劍扔在地上,踉蹌著轉身,失魂落魄地就要朝大殿外走去。

    董慎和俞橫對視一眼,何公公察覺到不妙,飛撲過來,卻被柴玉璞在空中攔下,董慎拔出長劍,一劍穿透了喬琬的心口。

    喬琬滿臉不敢相信地看著董慎,這個一直跟在自己身後,奉承巴結的董慎,居然敢真的就在這大殿之上,一劍結果了自己的性命。

    喬周頹然地癱倒在王座上,仰望著大殿的穹頂,眼淚無聲滑落。

    已經快走到大殿門口的喬衍被身後的動靜驚動,轉身一看,猛衝過來一把推開董慎,抱著喬琬已經沒了氣息的屍體,哭得聲淚俱下。

    董磐和柴玉璞對視一眼,然後他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沉聲道:“王上!大公子賢良開明,溫和仁厚,乃是蜀國上下,人心所向。如今二公子已經故去,還望王上早作決斷,以安民心。”

    喬周緩緩收迴目光,拿起手絹,擦了擦眼角的幾滴濁淚,望著哭得撕心裂肺的喬衍,語氣終於變得淡漠起來,“這便是你的計劃嗎?喬衍?”

    喬衍茫然地抬起頭。

    喬周看著柴玉璞,“國師的手筆果然厲害。似乎由不得我不聽了。”

    柴玉璞朝喬周歉意地拱了拱手。

    喬周看著茫然抽泣的喬衍,冷意都已經攀上了嘴角,“裝了一輩子賢明,終於裝不下去了?是不是安兒也在你的計劃之內啊?”

    喬衍抹了把淚水,緩緩起身,“父王,這樣撕破臉很沒勁的。”

    喬周一拍座前的案幾,蜀王的威嚴終於散發出來,“你為了這個位置,使些小手段,用些小伎倆,我都無所謂。可你為什麽要殺了你的弟弟,血濃於水啊?這椅子就那麽重要,能讓你六親不認?”

    喬衍抬起頭,第一次直麵自己父王的憤怒,“你這樣的想法,怎麽能坐好蜀國的王座。該讓就讓出來吧。”

    喬周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不讓呢?是不是你就要派人殺了喬安,讓我不讓也得讓?”

    喬衍居然笑了,“父王還是挺聰明的。”

    喬周微微前傾著身體,“要是還不讓,你是不是還會直接殺了我?”

    喬衍搖了搖頭,“那倒不至於,頤養天年的日子還是要給父王留著的。”

    喬周憤怒地一拳砸在案幾上,不顧手上的疼痛,“陛下和國師就當真允許你們這樣胡作非為?”

    喬衍凝視著喬周,“親愛的父王,陛下和國師,是不允許你繼續胡作非為了。”

    喬周坐迴王座,默不作聲。

    “父王,早做決斷,或許我還來得及去召迴那位剛出發去喬安家裏的柳劍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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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城的一個密室中,端坐著幾個男人。

    董家家主董磐的親弟弟,董蒲;

    俞家家主,俞一搏;

    陰陽家戴家老祖,戴明鏡。

    戴家家主戴將舒因為用秘法推算隨荷,被血誓反噬,已成廢人,不得已,已經退隱的戴家老祖又出山主事。

    董蒲跟他哥哥的樣貌幾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沉聲道:“此刻大哥那邊應該已經塵埃落地了。”

    俞一搏皺著眉,“不會出什麽問題吧?”

    董蒲瞥了俞一搏一眼,本欲諷刺幾句,但想著全賴此人收買城防軍,大哥才得以迅速入城,稍稍和緩了語氣,“兩千靖南軍精銳,在這錦城之內,還能有什麽變故?”

    俞一搏點點頭,“說得也是。”

    轉頭就朝著戴明鏡道:“老爺子可否再幫我們推算一二?讓我們也好踏實些。”

    董蒲兩眼一瞪,感情你這個渾身銅臭的還是不放心我大哥?

    戴明鏡緩緩搖頭,“卦不二算,此事我已經算過,今夜王位必當易主。”

    俞一搏端起桌上的酒杯,“那就祝我們此次再搏得一個大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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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頂上的氣溫已經很低了,所幸四人都有修行,尋常寒暑都不在話下。

    荀憂皺眉看著桌上的棋子,已然活不成了,幹脆投子認負。

    “不下了,不下了。什麽都被你算著的,贏不了!”

    荀鬱問道:“你就不好奇我怎麽贏的?”

    荀憂撇了撇嘴,“你告訴我霍北真一天前就到了喬安的府上保護他的時候,我就知道沒救了。至於別的,你願意說早說了,你要藏我也很難挖得出來。”

    荀鬱也不管桌上被荀憂撒得散亂的棋子,“那就這樣?”

    荀憂起身,鞠躬拱手,“恭送父親。”

    荀鬱站起來,朝著馬車緩緩走去,蔣琰早早已經候在一旁。

    荀鬱在上車之前,突然停住,轉頭看著一直跟在身後的荀憂,“送你句話吧?”

    荀憂恭謹道:“洗耳恭聽。”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

    荀憂看著遠去的馬車,哈哈大笑,雖然不認父子,認個大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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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街上,隻有月光鋪地,街的這頭,站著一高一低兩個身影。

    那頭,站著另一個劍客。

    “我沒想到,你居然在這兒。”

    “我想到了,所以一直在等你。”

    “你從劍冠大比之前就離開了西嶺?”

    “是。”

    “那多半我們的計劃也沒有用了。”

    “是。”

    “可是我還是想要跟你打一架。”

    “應該的。”

    “分勝負還是分生死。”

    “都分了吧。”

    那一邊,清溪劍池的柳乘風,拔出了他的長劍。

    這一邊,西嶺劍宗的霍北真,讓身後的少年站到一旁,從背後抽出劍來。

    柳乘風催動著劍訣,霍北真朝著他猛衝過去。

    兩人剛剛溫養的本名飛劍在空中一碰,激起點點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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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霍北真再次牽起少年的手,朝著王宮走去時,長街月色下的那輪小小的太陽,才剛剛散盡餘光。

    在南宮門外滿地的屍體中穿行,身旁少年的手一片冰涼,身子似乎都在微微顫抖,但腳步始終堅定,神情堅毅。

    霍北真輕輕說道:“別怕,你都是要做蜀王的人了。”

    少年重重地點了一下頭,“我會記得國相府和西嶺劍宗的恩情。”

    霍北真卻停了下來,轉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看著少年的眼睛,“要為了蜀地的子民和人心。”

    少年歪著頭想了想,“我明白了。”

    霍北真輕輕一笑,“走吧。”

    他牽著少年,兩個身影,沒入南宮門幽暗的城門洞中。

    符臨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一大幫宮城守軍俘虜旁,將數十個毫無防備的看守輕鬆放倒。

    在他身後,岑無心帶著白馬幫的骨幹悄悄潛入,將這些守軍一個個解開,讓他們重新拿起刀劍。

    符臨看著他們,氣勢陡然一變,深藏多年的煞氣再度釋放,平靜道:“隨我平叛。”

    岑無心看著符臨的身影,似乎與平日裏那個悠然平和的符先生截然不同,好像,真是個從屍山血海中趟過的戰場殺神!

    守軍剛見識了符臨神出鬼沒的手段,又看著身邊多了這麽多健壯漢子,心中大定,再被符臨的氣勢一攝,轟然點頭,“諾!”

    在一身白衣的符臨帶領下,朝著小南宮門衝了過去。

    霍北真就這樣靜靜牽著少年的手,無聲地走在漫天喧囂之後。

    ------------------------------------------------

    喬周無奈地開口,“曹先生,你說得對,我認了。”

    笑容凝固在喬衍臉上,柴玉璞原本鬆垮的身形微微收緊,董慎和俞橫取迴長劍,持在手中。

    一個身影從王座背後的屏風中走出。

    一襲黑衣,麵容冷峻。

    柴玉璞如臨大敵,他隻知道,在此人現身之前,他的神識從未察覺到此殿中還有旁人。

    跟在喬衍身後進來的兩個隨從,甘蘇自然持劍護衛,而另一個卻無聲地退到了角落。

    黑衣人先朝喬周微微鞠躬,朝著何公公點了點頭,然後笑著跟下麵殿中的人打了個招唿,“意不意外?”

    柴玉璞冷哼一聲,“裝神弄鬼,讓本座來試試你的斤兩。”

    曹夜來連忙一指何公公,“你的對手是他。”

    隨即以心聲對何公公道:“拖住他幾息,我來解決了那個清音閣的刺客。”

    正說話間,一柄尖刺朝著曹夜來的後心突然刺出,曹夜來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

    柴玉璞對上何公公,喬衍抓住機會,讓甘蘇、董慎、俞橫一起上前,就要趁此機會結果了喬周的性命。

    喬周坐在王座上,麵不改色。

    就在三柄長劍都要刺向喬周身體時,曹夜來的身影忽然出現,將三人一人一腳踹翻在地,左手還拎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

    將頭顱扔在殿中,看著頭顱上兀自睜著的眼睛,輕蔑地說了一句,“比身法,我是你祖宗。”

    順便朝著還在纏鬥的柴玉璞和何公公道:“柴掌門,歇了吧。”

    柴玉璞心中惱恨,這個偽裝成喬衍護衛的清音閣六境上品刺客怎麽如此不濟事,再給自己一點時間,定然可以殺了這個老太監,現在卻不得不收手了。

    他不擔心自己的性命,打不過,逃是沒問題的,更何況,塵埃落定後,也不大可能有人敢殺自己,畢竟這還是大端王朝的土地。

    何公公狼狽地退下,柴玉璞手中長劍就已經令他難受,更何況還有柄神出鬼沒的本命飛劍,差點要了自己老命。

    曹夜來看著喬衍,“怎麽樣大公子,還玩兒嗎?”

    喬衍恨恨地看了他一眼,陰惻惻地道:“怎麽不玩,我手上還有近千軍士,聽說八境巔峰在不逃的情況下也就能對付兩三千精兵,不知閣下到了八境沒有?”

    曹夜來聞言,神情有些嚴肅,看著喬周,“王上,這就難辦了。”

    喬衍哈哈大笑,正要讓董磐吩咐進攻,突然從小南宮門處傳來一聲整齊的“諾!”

    緊接著,便是喧囂的喊殺聲,直奔正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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