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林兒憶吃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睡在醫院的病床上打點滴。塗白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睡著了。他再看,旁邊還有一張病床,上麵也睡著一個人,同樣打著點滴……他不由得用空著的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那裏繃著紗布,他終於記起了和曠倚劍打架的事,便想,玉鐲兒呢,玉鐲兒找到了嗎?

    他輕輕地挪動了一下身子,看清了旁邊睡著的病人居然是曠倚劍,他也傷了?這麽說玉鐲兒是沒人去找了,三個人都在醫院……他輕輕地拔出吊針的針頭,躡手躡腳地爬起來……

    塗白這兩天招扶兩個病人也確實累了。到她一覺醒來,發現林兒憶不見了。吊針的針頭也拔了出來,便意識到又出問題了,撥他的手機,關機。問醫院的值班醫生與護士,全都不知道,曠倚劍也不知道,塗白心裏便有了數,這家夥一定是找玉鐲兒去了。

    這時已是清晨五點鍾了,他什麽時候走的,又到哪去了呢?他這個樣子能出去嗎?塗白可急了。她隻得叮囑曠倚劍在醫院老老實實呆著,自己去找找他。

    塗白一邊找,一邊逢人便問,是否看見一個頭上繃著紗布的三十幾歲的男子?終於,一位早點店的老板娘說她看見有一個頭上繃了紗布的男子上了一輛紅色的士,朝南邊的方向走了。朝南邊,南邊那麽大,去哪找呢?然正當塗白進退兩難,束手無策時,她的手機響了,打電話的是一個陌生男子,自稱是鳳凰機場巡警,他說有一個頭上繃著紗布的男人,在機場候機室昏迷了,他身上沒有任何證件,他們在他的手機裏找到了這個惟一的號子,所以就打過來了……塗白請求警方全力搶救,自己馬上就到……

    塗白趕到機場醫務室,林兒憶已經醒過來了。塗白問:“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

    林兒憶苦笑了一下說:“對不起,塗白。”

    “你是不是以為玉鐲兒可能會來機場接你?”

    林兒憶點點頭,說:“我突然想起那天我在電話裏告訴她我明天坐飛機迴來的事。”

    “可你來也要告訴我一聲呀!”

    “對不起,塗白,我怕你不讓我來。”

    “你知道你的傷勢嗎?縫了十幾針,幸虧我知道你的血型,如果不是我讓120帶血漿來,先給你輸血,你恐怕沒人了,因為你已經休克……”

    “對不起,塗白。”

    “你就知道說對不起,你怎麽比孩子還淘氣呀?”

    林兒憶不好意思了,說:“我一定報答你,好幾次都是你救了我。”

    “怎麽報答,又送我一幅畫?”

    “你說呢?”

    “我不要畫,我要畫畫的人。”

    “可你有男人喲。”

    “有男人有什麽關係,主要的是看你願不願意。”

    “我的命都是你給的,我還有什麽權力說願不願意?”

    “你沒有正麵問答我,我也不希望靠這種關係來得到你,因為我要的不是感恩,我要的是你心裏真正有我。這個問題我們今天不談了……我們現在先得迴去,你還得去住院……”

    “你再到四下看看,找找玉鐲兒。”林兒憶說。塗白說她來時就留意過,這時她又到處看了一遍,沒有。這才叫了一輛的士,扶著林兒憶走出候機大廳……然而就在的士開動的那一刻,林兒憶突然喊司機停車,他們遠遠地看見一個赤腳的女子沒命地朝的士跑來,邊跑邊喊:“哥!哥!”

    林兒憶與塗白連忙從車裏拱出來,玉鐲兒已吭哧吭哧地跑了過來。她朝林兒憶撲過來,林兒憶伸開雙臂一把將她攬在懷裏。“哥,你終於迴來了!終於迴來了……”“迴來了,哥迴來了……”林兒憶哽咽著說,望著這情景,一旁的塗白也感動得落下淚來。

    路上,的士司機問玉鐲兒:“姑娘,你認識我嗎?”鐲兒笑笑,不作理會。司機說:“昨天你是坐我的車來的不記得了?”塗白與林兒憶連忙問她是從哪兒上的車?司機說的正是曠倚劍住處的馬路上,林兒憶與塗白就知道司機沒說假,連聲道謝,並補付了的士費。

    他們先把玉鐲兒送迴家,然後,林兒憶去醫院打完吊針。兩人約定,玉鐲兒找到的事暫時不告訴曠倚劍。走到病房門口,塗白叮囑林兒憶,不要再跟他鬥,他負的傷也不輕。林兒憶說我正想問你,他怎麽也在住院呢?塗白說難道你不知道,還來問我?林兒憶說記不得了。塗白說,你呀,你咬掉了他手臂上一快肉呢!林兒憶說真有這事嗎?塗白說那還假得了?是醫生撬開你的牙齒,才取出那塊肉給他縫上。主刀醫生說,他隻撬過狗牙齒,還是第一次撬人牙齒呢,好難撬,又怕傷了你……塗白一席話,把林兒憶說得隻是嗬嗬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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