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太東城,莫楚酒樓。


    方然盤膝坐於天字房中,運轉功法,想要衝擊先天之境,但是夯實的根基,已無任何提升,他便知曉隻差一個合適的契機,他就能突破到先天之境。


    而這個契機師尊薑明,也給他指出方向,但他本人有些不相信,自己能從一個小屁孩身上,學到一些東西。


    不過,這隻是他主觀意識上的想法,自薑明等人前往蓬來,他已開始聽從薑明的囑咐,觀察莫念楚起來。


    雞鳴天亮,方然結束了一晚上的養神,邁步走出房間,前往大廳,點了一碗白粥配鹹菜,大口吃了起來。


    本來他能吃得上更好的早餐,奈何由於薑明救了莫秀母子二人的性命,他是薑明徒兒,受到恩惠,致使居住在這裏的房費和吃食被莫秀全免。


    方然給她銀兩,人家硬是不收,又強硬要他居住在最好的客房之中,不然就不給住。


    他不好意義,又不想白占別人便宜,便隻能吃著最為普通的東西,以此求一個心理安慰。


    白粥喝完,他看著莫念楚朝著他母親莫秀揮了揮手道:


    “娘,我去私塾讀書了。”


    “路上小心點。”


    “知道了,知道了,好囉嗦啊。”


    “小崽子,又皮癢了是吧。”


    說著,莫秀就要起身,嚇得莫念楚背著一個裝滿書籍的竹箱,跑出門外。


    一人剛走,一人緊隨其後。


    莫念楚所上的私塾是太東城最好的私塾之一,其老師是幾十年的科舉榜眼,聽說是受到官員排擠,對於仕途失望,便返迴家鄉,教書育人起來。


    目前,其教導的學生,有些聽說在京城發展不錯,這就導致於私塾有一堆人慕名而來。


    他們要麽希望子女拜在其門下,望子成龍,學點什麽,要麽就是想借著一層師生身份,攀附關係。


    好在這名老師早已澹泊名利,隻對於看得上眼的學生,才加以教導,把這些慕名之人,掃之門外,而莫念楚便是其看中的學生。


    這是方然這幾日不用去刻意打聽,便知曉的事情。


    私塾距離酒樓不遠,沿海靠岸,一裏距離。


    一路上,方然遙遙看著莫念楚,想要從其身上找出自己需要的契機。


    路過一處上坡時,一輛裝載貨物的推車正在爬坡,一名年紀近四十餘歲的老頭吃力推著。


    這名老頭的兒子先天癱瘓,不事生產,全靠老頭工作養著。


    本來是生兒養老,沒曾想到一出生的孩子,卻要化為累贅,連累自己一輩子。


    聽說老頭年輕的時候,是想把他兒子賣給一些幫派換錢,讓兒子以後變成乞丐討錢,既不連累自己,也有一個過生活的方法,但卻被妻子阻攔。


    無奈之下,便養了起來,日子一長,有了感情,一養便是一生。


    如今老頭的妻子早已離去,他的身體已大不如前,還要努力幹活養著兒子,並存些錢財,等到自己撒手人寰,兒子也能靠著這些錢和一些手中手藝,鄰裏關係,活完一生。


    年紀上去,老頭每晚深夜,都會想著兒子,在自己死去之後,會不會受人欺負,或者無人關照,餓死在房中,屍體發臭腐爛,無人問津。


    索性,莫念楚的出現,打消了他這個想法。


    “吳大爺,我來幫你。”


    莫念楚見著後,便一手扶住一邊,身為三流高手的實力,隻需輕輕一用力,這對於老頭而言,艱難的推車,一下子便被他推到下坡。


    “莫娃兒,謝謝你啊,要不是有人,我這一把老骨頭,肯定要散架了。”老頭感激道。


    說著,他從袖中取出一個花了些許功夫,凋刻而成的木頭人,遞給莫念楚道:


    “這是我閑著沒事做的,剛好送給你,答謝你老是幫我這個老頭子了。”


    “不了,不了,娘親說過,做好事可以,但不要亂拿人家東西。”


    莫念楚看著這個凋刻精致,頭戴鬥笠,腰掛木劍的木頭人,咽了咽口水,道。


    “麽事,麽事,不值錢的木頭人而已,你拿著就是了。”


    “吳大爺,我不能要啊……”


    “拿著就好……”


    兩人推讓之下,莫念楚盛情難卻接受了下來。


    吳大爺則是笑著揮手送他離去。


    這一切方然看在眼中,人宗長老肖文告訴他,這老頭是想著自己死後,莫念楚幫他照看兒子,所以才每日在這裏巧遇莫念楚,等著他幫忙,再給予一些小恩小惠,加深感情。


    至於他為什麽敢肯定莫念楚在他死後,會幫他照顧兒子。


    方然一路下來,看著莫念楚又幫別人抓雞抓鴨,又幫人跑腿送東西,本來對於三流高手來說,短短一公裏的上學路上,他花費了別人五倍不止的時間。


    這便是老頭的答桉。


    而他本人趕到私塾的時候,早已錯過早讀。


    “李師,我路上遇到一些事情……”莫念楚手上提著一堆東西,歉意道。


    “進來吧。”


    話未說完,李師便一臉平靜,仿佛對莫念楚遭遇的事情早已知曉,道。


    “今日,我們要學的是《春秋》裏的……”


    莫念楚快速迴到他的位置,把東西放到一邊,拿出書籍,準備認真上課。


    他後方的同窗,戳了戳他的後背,調侃道:


    “莫大俠,你又幹好人好事了啊,我下次陪你一塊,能不能分我一點兒這些東西。”


    莫念楚對於同窗的家裏情況,略微知曉,母親一人做著手工養著三個孩子,生活困難,便灑脫道:


    “除了那個木頭人,你全拿去吧。”


    同窗一喜,這些東西他倒騰一賣,起碼能換個十餘文錢,對於自身家庭生活改善不少,而他所需要付出的代價,隻是陪著莫念楚一起幹好人好事。


    至於他為什麽不通過自己幹好人好事,獲得這些報酬,當然是他本人去幹,是沒有人買賬的。


    同窗幹過幾次便放棄了,也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莫念楚幹好事會有這些報酬,但機智的他,腦筋一轉便想到自己可以通過莫念楚,間接獲得這些好處,就沒多去想了。


    方然通過幾天觀察,知曉那些需要莫念楚幫助的人,全是指望著莫念楚幫他們養老,或者死後求他幫忙。


    而同窗本人不具備這個能力,所以幹了也是白幹。


    早課結束,莫念楚拿著木頭人,前往私塾不遠的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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