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評價。

    聽得不管是人還是神都發不起脾氣來。

    青銘被扣了好大一頂帽子。恰到好處的把應該此時發作的脾氣給扣熄滅了。

    青銘道還堅持了兩分的委屈:“誰說你們要死到臨頭?”

    “可不是白老師你說的?”容若說道,“容氏要滅絕。當年容氏斷層,可是隻有一個活口。”

    容成接話:“我們這一代.....指路人,隻有我,嘉嘉,容若,還有容城。原本還能算是分部四海來著。結果,陰差陽錯,全到你麵前了。”

    倒像是那個動物,笑容滿麵的那個......叫什麽來著?

    不是傻孢子。

    另外一種。

    短尾矮袋鼠。

    自帶笑臉。獵人拿著槍指著,還能笑容滿麵的湊上來。

    容成眼看青銘。覺得自己和容若以及到現在還不知道狀況的容城嘉嘉,就是四隻短尾矮袋鼠。青銘拿著麻袋,把他們四隻袋鼠一隻接著一隻拎進了麻袋裏打包。它們對於危險毫無所知,還在笑嘻嘻的。

    啊真是傻透了。

    不過這也不能夠算是笑話了。

    對方是神靈。

    比如獵人,獵殺笑臉毫無戒心的小動物,也不會有人苛責小動物的不防備。隻會指責人類的破壞。

    不過這事放到神靈這邊。指責這事就別想了。

    動保人士對於偷獵者的指責,是站在平等的立場上的。

    你是人,他是人。隔著鍵盤和屏幕,以及人多勢眾。

    哪怕是偷獵者手裏有槍又有何懼?第一子彈不會順著網線飛來,第二,人多,獵人也不會對人開槍。

    人是識時務者,俊傑不俊傑的就不一定了。

    否則怎麽不見動保人士去偷獵現場舉橫幅抗議呢?

    既怕走火,也怕不明的龐然大物受驚誤殺。

    而這個道理,對於人類也是如此。

    神靈和凡人。首先不平等。其次。容氏實在是算不上弱小階層的。

    容氏是富貴之家。且接權貴。

    這種人家,哪怕是一夜傾覆,得到的陰謀論也會多於同情的。

    倒那個時候,哪怕是容氏燒成廢墟,前來鮮花的人,也會在鮮花的同時拍下數張照片用來稍後發個長微博或者公眾號。

    標題怎麽取都要斟酌。

    比如。

    《家族的崛起和陷落的一念之間》。

    或者《除了女王,世界上還會有貴族存在嗎?》。

    再或者《那些不為人知的原因》。

    等。

    容成喜歡最後那個。

    不為人知,當然。因為為神所知道。

    ......

    而另外一邊。

    青銘對容成的腦洞已經從好奇到震驚再過濾到了無語凝噎的地步。

    青銘一開始不發表任何態度,是為了不想讓容成得知在不自覺窺竊心思。可是到了後來,青銘發現容成連自己的哀悼詞都開始想好了。

    青銘道:“你們人類,包括容氏,是不是把神靈想的太壞了?”

    “難道不是麽?”容成下意識迴答,然後看了青銘好一會,才直愣愣問,“難道,我們容氏斷層的那一場滅頂之災,不是你們神靈幹的?”

    青銘的表情疑惑中帶著無語,好像容成在說些什麽莫名的話,可是卻又一時之間找不到什麽反駁的內容:“這是雙方的結果。我們人間事確實在書寫的時候判定了容氏的衰亡。可是衰亡二字,有很多解釋。可以落寞,可以一蹶不振,也可以走向覆滅。就看人間的走勢如何。”

    人間事,由九天的七位典史一族的長老書寫。對於人間的走向,七位,要解決人間全部走向,根本不可能對每個細節都照顧到。甚至連天子的都不可能估計太詳細。

    所以這也是很多天子,包括李朝曆代,都有偶然和必然。

    這種改朝換代的更新規律到了後來,幾乎成了一種模式。

    隻要把偶然套路到必然中間就可以。

    比如亂世是偶然,滅國也是偶然。可是到底誰是下一任的天子,誰揭竿而起,誰爆發第一場抗議等等,這些都是人間的偶然。

    再比如一個江湖的少年。江湖嘛,千百年不變的。在規律中安靜運作。有的時候想起了,好,地震平一座山,暴雨開一道湖,可是這種類似於移山填海的變化,對比人類的生命曆程來說,實在是不算是太大的變動。有的人正好錯過,有的會正好見證。錯過不曾見過的,見證眼前開始的。彼此都不會有什麽遺憾。

    而江湖少年闖蕩江湖也是如此。

    江湖少年,聰明靈秀,心思巧絕,正義凜然。然後丟去江湖。去遊走,去曆練。會成名到底還是會英年早逝。這都是偶然。

    上天不管。

    就像容氏的斷層。

    容氏斷層,是偶然的。

    它的必然,是容氏的覆滅。因為中間的亂子,才發生了斷層這個意外。

    青銘有理有據的說:“斷層並非是神靈的本意,那麽既然如此,推論來說,容氏的覆滅和誅殺,也不是上天的本意。”

    容成聽得明白。

    他也暫時無暇去管容若是否明白。他隻麵對青銘說:“那如今呢?如今,是本意嗎?”

    “什麽?”

    青銘還沒來得及反應和給出迴答。就聽到容成繼續說:“如今的人間事上,怎麽寫的?我們容氏,是落寞,還是一蹶不振,還是從此走向衰亡?”

    容成這句話問的很是有深意。

    一直到青銘第二天應了宋玉成的約去喝茶,都還在想這個問題。搞得宋玉成以為青銘陷入愛情不可自拔,連和朋友喝茶都在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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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成沒去管自己在五星級飯店的餐廳中進餐這件事情。很不估計西餐禮儀地用吃西點的小勺子去敲青銘麵前的櫻桃蛋糕。

    宋玉成當時聽到青銘要點櫻桃蛋糕的時候,都不敢去看服務員的眼神。

    兩個大男人,來酒店吃下午茶已經很是惹眼。

    偏偏青銘還要點這麽少女的點心。

    服務員的聲音又脆又甜,推薦青銘點白桃櫻花茶。還有包櫻桃醬的和果子。以及綠茶。隔著厚重的點餐單,青銘聲音溫柔從容。

    跟著服務員報菜名的節奏,一口一個好。

    因為宋玉成點了小漢堡已經小羊排,所以甜的點心就有青銘包了。

    宋玉成有些後悔請客。偏青銘倒是來了興趣。於是也隻好盡責。

    宋玉成說:“真沒想到你會喜歡甜食......你長得可不像喜歡甜食的。”

    青銘看了宋玉成一眼,用一頭點綴著小櫻桃的叉子戳了蛋糕上點綴的櫻桃吃掉。說:“那我像喜歡什麽的?”

    宋玉成想一想,迴答說:“茶,黑咖啡,羊角麵包,黑森林蛋糕,三明治......等等比較老派的食物。綠豆糕也可以。”

    宋玉成解釋一番:“不是說你老,你三十九歲,我三十二。差不了多少。是氣質,你的氣質,比較古典。”

    青銘說:“我確實是古董。”

    “古典。”宋玉成糾正,“和古董差得遠了呢。”

    宋玉成也吃一口小漢堡。

    他沒忘記這一次的目的。他請青銘出來,又不是單純為了請客吃飯的。

    而且如果是純吃飯,午餐晚餐哪個不好,偏偏請假出來吃下午茶,擺明了就是要以談話為主。

    宋玉成想了想開頭的起勢:“對了,你昨天是不是去看容若了?聽說他住院?怎麽迴事?生病了?”

    最近容家的事情有點多。

    之前是容若的那個表哥容城落水,再後來就是容若也住院,如果算上嘉嘉的訂婚取消也算一樁的話,那容氏真的算得上是多事。

    多事之夏。

    宋玉成迴顧地坦然,渾然忘了容嘉嘉訂婚取消的另外一個當事人對象正是自己。而為止取消的原因,正坐在他對麵一口一口在消滅甜的發膩的櫻桃蛋糕。

    他也渾然不覺得,他和自己前任未婚妻的現任男友成為朋友的這件事情有多麽令人大跌眼鏡和腦洞大開。

    宋汝於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又開始鍥而不舍的展開了古玄武和容嘉嘉的總裁cp。同時,宋汝於有意無意的問起青銘的情況:“老師嗎?老師和律師......嘖,這cp好像有點熟......我不吃。”

    .....什麽跟什麽?

    聽得宋玉成莫名其妙。

    宋玉成聽到青銘說道:“容若被厲鬼傷到了......中了圈套。”

    青銘也沒打算瞞著宋玉成,反正如果算起來知道底細,宋玉成知道的還比容家其他人多些。

    青銘坦然地交代:“那個厲鬼想在人間存活長久,普通人的靈魂不足以支撐,就打上了容氏的。而容氏裏麵,就數容若年歲最小。”

    宋玉成瞪大眼睛:“那沒事吧?”

    青銘不緊不慢:“死了......”

    話沒說好,就被嗆到的宋玉成打斷了。

    青銘一邊看著阻止來處理的服務員,一邊用紙巾自行擦拭桌麵的宋玉成,一邊繼續剛剛被打斷的話:“.....死了一會......然後我就知道了。”

    宋玉成順過氣,不放心,追問一句:“所以,容若沒事了?”

    青銘點頭,補充一句:“他命不該絕於此。所以......上天有好生之德嘛。”

    宋玉成長長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放鬆的微笑。剛剛被嚇到縮迴去的食欲眼下又冒了頭。

    宋玉成說:“感謝上天!”

    他嘴上說感謝上天,臉上卻是對著青銘的臉說。

    青銘哭笑不得。

    他看著低頭繼續再接再厲啃小漢堡的宋玉成,覺得他吃的斯文,又透著一股肉眼可見的漫不經心。

    當然是漫不經心,做的小巧的,方便女孩子吃的漢堡,基本上男生可以兩口一個。宋玉成卻從剛剛開始吃到現在都還剩大半。

    這種情況,可能性隻有兩種。

    要麽,青銘的背後,宋玉成的眼前,有個漂亮的服務員。

    要麽,宋玉成有心事。或者說,心思不在食物上。

    難道,真的有漂亮服務員嗎?

    青銘真的往後看了一眼。

    對上了剛剛那個嘴甜的女孩子。

    女孩子和他四目相交,見青銘對她露出一笑。青銘的容貌在人間算是上層,他生的高大端方,哪怕是坐在椅子上,都擋不住那種氣勢。如今一笑,眉眼動人,柔化的英俊令人過目難忘。年輕的服務員被這笑晃悠了心神,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上前:“先生,要添水嗎?”

    青銘點點頭:“謝謝。”

    在女孩飛快轉身去取氣泡水的時候,青銘順勢看了一眼宋玉成。

    宋玉成心無旁騖,專心對付手裏的漢堡。沒有分心。可見排除這個可能。

    那,真相隻有一個。

    宋玉成的心思,在他身上。

    宋玉成吃東西,有職業病。

    他是律師,從大學開始,吃東西就感覺是行軍打仗。吃東西是一項占據時間的事情。除了填飽肚子之外,毫無任何作用。他需要複習功課,記錄法典,準備考核,模擬官司課堂。無暇去關心嘴裏的餃子到底是豬肉大蔥還是牛肉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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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他工作,他依然忙的不停。

    宋汝於的飯食要營養搭配,還要好看美觀。麵包要切片,雞蛋要做成圓圓的太陽,沙拉裏麵的胡蘿卜必須軟爛,還要一個一個用小磨具做成各種卡通的形狀。連生菜葉子,都要挑選漂亮的。

    那麽宋玉成的菜單,就變成了剩餘的生菜葉,包麵包邊,包雞蛋白,包沒有煮到軟的胡蘿卜,到不小心煎糊的小牛排........

    包在一起,卷個豆腐乳。營養齊全。還算好吃。他不覺得受罪。

    眼前這個小漢堡,比起他做的,要幹一些。吃的有點急,就會噎住。

    此時此刻,青銘端來的氣泡水就來的恰當適宜。

    宋玉成含糊說:“多謝。”

    然後給自己灌了大半杯。

    立刻有了飽腹感。

    他正準備開始打上青銘的和果子的主意,手裏的叉子還沒來得及越過三八線,就聽到對麵的青銘說:“你來找我,是不是為了容家的事情?”

    宋玉成手下一頓,力道沒有掌握好,叉子把那比草莓大不了多少的和果子給捅了個對穿。和果子撒著糖霜的粉白皮破了個大洞,紅豔豔的櫻桃果醬順著破空流到滿碟子都是。

    青銘順勢,把那些陣亡的和果子推過去了宋玉成那邊。

    宋玉成這下連客氣一番都說不出口了。

    宋成玉悻悻:“我再給你點一份?”

    “不必。”青銘笑,他淡淡掃了一眼到那個和果子上,“我其實沒有味覺,所以吃什麽都是一眼。隻不過顏色鮮豔的東西,會令我愉快。這或許是所謂的視覺盛宴。”

    而如今這狀態,也算不上是盛宴了。

    倒可以算是視覺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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