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有見到容若嗎?”

    ......

    某一天的下午,原本是屬於沈柏良的自在一天。他雖然並沒有什麽計劃或者安排,可是隨性不就是等於自在?自在就是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這就是自在的一天。可是容嘉嘉非要拉著他去逛街。有什麽好逛?何況從來也沒有聽說容嘉嘉誇過他的眼光好。

    容嘉嘉理直氣壯:“你是直男啊,我要買度蜜月穿的裙子,不得問你這個直男嗎?”

    這個理由簡直有理有據令人心服口服無話可說。認命開車充當司機之前,沈柏良依然有話說:“可是我總在網上看到女生吐槽自己直男男朋友品味堪憂。”

    容嘉嘉聽他這麽一說也警惕起來,她指了指自己的今天塗的唇膏,問他:“你覺得這個顏色好看嗎?”

    沈柏良:“好看。”

    容嘉嘉大怒:“你給我好好看一眼!不許敷衍我!”

    沈柏良嘀咕:“我這不是本著對你的審美品位的信任才迴答的嘛.......”

    他到底是好好看了一眼:“雖然顏色像剛剛吃了小孩,不過倒是很顯得你白.......也有可能是你擦粉了。”

    容嘉嘉放了一半的心,她又掏出手機,找了一張死亡芭比粉的唇膏圖片,舉到沈柏良麵前:“你覺得這個唇膏好看嗎?”

    沈柏良啟動車,一邊順便飛快瞄了一眼,粉紅粉紅的,沈柏良說:“不好看!”

    容嘉嘉剛剛欣慰一下,又聽沈柏良說:“我又不是小公主,不過你們女生不是都喜歡粉紅色嗎?你們應該覺得好看吧?”

    他還抖了個機靈:“我聽說口紅有個什麽顏色叫直男斬......不會就是這個吧?”

    “.......這個叫死亡芭比粉。”

    沈柏良聽得一頭霧水:“紅就是紅,粉就是粉,芭比娃娃就是芭比娃娃,還芭比粉,還死亡......聽聽這都起的什麽名字。”

    容嘉嘉恨鐵不成鋼對沈柏良科普:“芭比粉是因為這個顏色是芭比娃娃經常塗的。加死亡芭比粉是因為這個顏色普通女生駕馭不住。顯黑。”

    沈柏良說:“那這個顏色的口紅就應該專門針對那些以黑為美的國家和人群。或者像芭比娃娃那麽好看的。芭比娃娃白,不必故意選顯白的口紅。”

    若是前一句話容嘉嘉還覺得讚同,那麽後麵就是沈柏良純粹找打了。

    但是怎麽能夠毆打司機呢?車輛行駛中,喜好安全帶,不可轉移駕駛員注意力。容嘉嘉很是懂得分寸。

    於是容嘉嘉平心靜氣地沉默下來。安靜讓沈柏良開車。

    沈柏良對未來的發展一無所知。他眼下十分高興,覺得自己說贏了容嘉嘉。不過他暗暗記下了一點,千萬不能送芭比粉的口紅給女生。除非她如芭比娃娃那樣又白又瘦又好看。

    為了送出那樣的一支口紅,沈柏良決定可以找一個又白又瘦又好看的女朋友。

    容嘉嘉很喜歡挑衣服的過程。對她來說,一邊喝著下午茶,一邊看溫柔可親的營業員輪流給自己展示一套又一套的當季新款,是一件賞心悅目的事情。

    這家店是容嘉嘉很愛來的一家小店,門口很是隱蔽,藏在一個巷子的拐角處,看著就冷冷清清,店主常年不見人,十分佛係。看著經營慘淡的樣子,其實隻有內行人才知道,多少貴婦和大牌女星都愛來這家店掃貨,據說這店裏的所有衣服都是店主從法國意大利等地親自選的,每一套款式都隻有一套,別家店還沒有。避免了發生撞衫的幾率。

    且連帶店裏的營業員都十分有眼力勁,在顧客進門的第一眼就能看出來是不是誠心想買衣服。他們練就特殊眼力,根本不是看你是否背著奢侈品包包,哪怕是背著鉑金包,一身奢侈品,人家也是愛答不理,而有的人,隻是簡簡單單一身素服,那營業員都會眼前一亮,上前殷勤招唿......也不知道是怎麽看的。

    就像現在,幾個店員小姐姐一見到進門的容嘉嘉,就主動閉門停止營業,都不需要容嘉嘉格外提要求,下午茶自動擺上,三層點心架的餐盤上是特意從法式餐廳送來的點心。正宗,地道,不要錢。那個膚色嫩白能掐出水來的店員員小姐姐還特意問沈柏良需要不需要一杯香檳。她說著話的時候嘴上塗著和他手上的紅絲絨蛋糕一樣顏色的口紅。

    真是顯白的很。

    沈柏良趁著店員小姐姐去取下一套衣服的時候偷偷問容嘉嘉:“這些人眼睛真毒啊,一看就知道你是有錢人。”

    容嘉嘉翻了個白眼,她優雅咬下一口馬卡龍,甜的她皺眉,果然正宗,她立刻飲一口茶,才緩了口裏的甜膩感,她對沈柏良吐出一個字的評價:“俗。”

    沈柏良聽了也不生氣,他往背椅上一靠,說:“大俗即大雅。”

    “那麽大雅之人,你看這個帽子好看嗎?”

    沈柏良順著容嘉嘉的細白手指望去,他看到一排的帽子。

    不必容嘉嘉特別說明,一邊的店員小姐姐已經在一排帽子中準確無誤的取下了容嘉嘉看中的那一頂。

    沈柏良:“........你們會讀心術嗎?”

    這一句話逗得幾個店員小姐姐笑嘻嘻。容嘉嘉也笑,她接過那頂帽子,越看越好看,她再一遍問沈柏良:“我戴著好看嗎?”

    沈柏良說:“你不戴我怎麽知道?”

    容嘉嘉搖頭:“這個帽子不配我現在的發型,會壓塌的,你想象一下嘛。”

    沈柏良想象不出來,也想象不出來這個帽子到底哪裏好看:“這帽子哪裏好看?看著跟倒扣的桶似的。”

    膚色白嫩的小姐姐說:“這位先生好眼光!這就是水桶帽,又叫素顏帽。如果那天懶得化妝,就可以戴這一頂帽子,到時候隻要塗個口紅就可以,配一件同色的長裙,非常有氣質。”

    容嘉嘉讚許的點點頭,還朝他挑眉,做了一個‘懂了吧’的眼神給他。

    沈柏良鑽牛角尖:“可是既然塗了口紅了,也就不叫素顏了吧?”

    小姐姐說:“可是對於女孩子來說,隻要不是全妝,都算是素顏的範圍哦。”

    沈柏良佩服:“聽起來就很複雜。十分佩服女士們。”

    他做了一個致敬的是手勢。

    容嘉嘉說:“這個也要了。”

    小姐姐去包裝帽子。沈柏良說:“我看你選的都是夏天的裙子。怎麽,你之前不是說想去北歐度蜜月嘛。說要帶新婚丈夫去氣死顧長河。怎麽,菩薩心發作,改變主意了?”

    他左右看看,壓低聲音:“你之前不是還說,不想結婚了嗎?”

    他之前就想提這事,可是還沒等到他提起,就被口紅的話題給扯開了。眼下再提,其實並沒有比剛剛車裏的環境要恰當。

    容嘉嘉說:“我沒有說不想結婚啊。”

    她賴賬。又說:“我隻是不想和宋玉成結婚了而已。”

    她說完,低頭開始玩掛在玻璃窗戶上的一個公仔,那個公仔長著一雙長腿,容嘉嘉撥拉一下,那雙長腿就在眼前晃晃悠悠,像吊死鬼一樣。

    沈柏良迴過味來:“不想和宋玉成結婚?你想和誰結婚?那個人?”

    容嘉嘉裝傻:“哪個人?”

    “你別和我裝傻,”沈柏良嚴肅起來,“你家裏的那個人。”

    容嘉嘉也嚴肅:“你不是我的掌燈人,你僭越了。”

    “怎麽,你要申飭我不成?”

    “那倒是不會。”

    沈柏良放軟語氣:“那個人到底是誰?”

    容嘉嘉說:“你別管。”

    “我不管?等到能管的人來管,隻怕你就不好收拾了。”

    容嘉嘉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沈柏良還在說話:“當初追求宋玉成也是你一廂情願,人家宋玉成離婚,帶著一個女兒,本來日子過的好好的,你呢,那麽高調的去追人家,好容易追到了吧?家裏長輩也由著你,想著你高興就行,也不計較宋玉成家世如何。小門小戶也無妨。隻要你幸福,夠順著你吧?可是順著你是一迴事,順著你是為了你高興,可你不能無法無天吧?”

    這句話容嘉嘉就不愛聽了:“我怎麽就無法無天了?”

    沈柏良說:“你高興結婚就結婚,你不高興結婚就不結婚。你倒是痛快了,那人家宋玉成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我一個女的都能拿得起放得下,他一個大男人,難道比我還矯情?”

    沈柏良耐心說:“若是宋玉成沒結過婚也就算了,或者說,哪怕他上一個婚姻不是被甩的那個也行,死老婆也行。可是他上一段婚姻是怎麽迴事?剛剛結婚,剛剛有了孩子,他老婆就不管不顧什麽都不要,非要離婚。你知道這種事情別人是怎麽看的?”

    容嘉嘉嘴硬:“行得正坐得端怕什麽?”

    沈柏良幾乎要氣笑了:“你知道人言可畏吧?知道三人成虎吧?在婚姻裏,女性往往是犧牲較大的那個,對於婚姻分解,挽留的一方也往往是女性較多,拋開責任感不算,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女性在婚姻中屬於付出較多的一方。就像投資,你大把大把的錢和時間投入進去,結果不見迴報不說,反而中道崩塌,換你你甘心嗎?”

    “你知道為何當初顧長河執意不肯離婚?後來終於點頭之後卻要一大筆分手費?還要分走你一半的財產?”

    容嘉嘉說:“難道你想說,顧長河在那段婚姻裏,屬於付出較多的一方?我沒有付出嗎?女兒是我生的。我也付出了金錢和時間。女性生育的代價男人懂個屁。你們能生孩子嗎?你們知道懷胎十月的痛苦嗎?你們知道宮縮痛嗎?顧長河或許知道子彈打在自己身上的疼痛,可是他知道把人劈成兩半的疼嗎?”

    “我記得當初你誇我,生完小孩那麽快就恢複身材了,你知道我多努力嗎?我花了多少財力物力才把對我身體的損害降到最低嗎?當然了,你的誇獎讓我很舒心。顧長河至少當時也沒在我的孕期出軌。我當時想想這個,覺得分給他的錢也自願多了。”

    沈柏良打斷他:“顧長河已經迴北歐了,你的分手費也轉賬過去了。眼下,我問的是宋玉成怎麽辦?”

    容嘉嘉又裝傻:“什麽怎麽辦?”

    沈柏良有些生氣:“你無緣無故取消婚禮,不結婚了,人家會怎麽看宋玉成?你知道話會多難聽嗎?兩次都被甩,人家會說,這男的是不是有什麽問題?不然一個兩個的,老婆都跑了。他迴頭有嘴都說不清。何況以我對宋玉成的了解,他根本不會去分辨什麽的。”

    這一點容嘉嘉也有同樣的感覺。她沒有告訴任何人,那天她酒醒之後,發現自己給宋玉成發了一連串的語音,每一段都長達六十秒。她鼓足了很久的勇氣才一一點開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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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明顯是醉了。帶著哭腔。她給宋玉成說:“宋玉成,我不想結婚了。”

    她說:“宋玉成,我遇到他了。”

    “我發現我還愛他。我隻愛他。我如何還和你結婚,對你也太不公平了。.......宋玉成,我們不結婚了吧?”

    “宋玉成.......別結婚了.......”

    整整五段。

    整整五分鍾,她都在含含糊糊重複同一件事。說到後來,哭腔越來越重,幾乎帶了哀求的口吻。她第一次聽到自己求人,求宋玉成,別和她結婚。

    真可笑,明明是自己追求的人家,說的好像是宋玉成硬要和自己結婚一樣。

    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不要臉。這要是放在都市言情劇中,根本就是個洗不白的綠茶女人設。

    宋玉成那天晚上估計沒看到。他一向睡覺的時候手機都是靜音的。

    到了第二日早晨八點零五分。

    宋玉成迴複了。

    是文字。

    宋玉成說:“可以。”

    他沒有任何下文。沒有質問,沒有疑問,也沒有任何態度。

    而朋友給她打電話,是接近十一點。

    黃花菜都涼了。

    朋友打電話來的內容,並沒有表示宋玉成有什麽異樣。朋友以為宋玉成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她對容嘉嘉說:“宋玉成經曆不了第二次的傷害了。”

    朋友是真的朋友,給她留了後路。

    可是她真不是人,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

    .......

    容嘉嘉自嘲自己:“我可真不是人啊。”

    她看沈柏良,問:“你最近有沒有見到容若?”

    沈柏良皺眉:“你又轉移話題。”

    她搖頭,顯得真心實意:“我是認真問的。”

    沈柏良依然皺眉:“沒有。人家是好孩子,好好上學放學呢。”

    他還想補充一句‘你以為誰都跟你似的’?

    容嘉嘉打斷他:“真的嗎?我昨天在路上看到容若了,他身邊有個女孩子,長得可漂亮。”

    “是同學吧?”

    “不知道。”容嘉嘉聳肩,“看起來比容若要大一點,有說有笑的,可從來沒見容若和哪個小姑娘這麽要好,看著跟談戀愛似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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