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引”字用的很妙。

    更妙的是,在所有的,野史,或者別人記錄下來的關於這次的“尋魂”過程,關於容氏的出現,都用的是“引”。

    若是一般,該用“請”,該用“出”,該用“謝”。

    萬萬用不到一個“引”。

    容氏,第一次出現在有關曆史人物的記載中,就是和這位“克段於鄢”的鄭伯。

    沈安良說:“史書上不是這樣寫。”

    沈柏良說:“史書自然不會這樣寫。”

    沈安良說:“所以,薑氏其實死了,是容氏令她起死迴生?”

    他覺得簡直不可思議,還想可能是另外一種可能:“是不是如漢武帝思念李夫人那樣?找方士招魂?寄托思念?我記得我看過一個故事,是這樣,講漢武帝癡情。”

    沈柏良說:“那是招魂,隻能召來一縷碎魂,許那也不是魂,更多是武帝自我感動。”

    沈柏良笑:“帝王嬪妃之間,哪來的真愛,這一點李夫人比漢武帝明白得多。”

    “所以真的是起死迴生?”

    “真的是起死迴生。”

    沈安良唿氣。

    他想努力說服自己,可是他從小到大,都接受唯物主義思想,讓他忽然接受有神論調,他如何接受?

    他想起他一個室友,室友哥哥是知名大學教授,他卻信神,他經常請弟弟和沈安良他們吃飯,看他們桃花,他說沈安良桃花雖然不旺,卻品質優良,沈安良應該可以在自己想結婚的時候結婚。他又說自己弟弟,爛桃花一堆,隻怕三十歲都沒人要,即便結婚了,也會一頭爛糊。他弟弟吐槽,那你自己如何?

    那教授搖頭晃腦,相人不相己。

    那教授又一次請吃披薩,中間說一句:科學的盡頭就是神學!

    被群唾。

    沈安良問沈柏良:“所以,真的有靈魂?真的有鬼?也真的有神?那我去廟裏拜觀音拜財神真的有用?”

    沈柏良:“……你好歹是沈家的小孩。能不能不要像個沒有見過世麵地方來的一樣?”

    沈安良說:“若不是你和爸爸一直瞞著我,到現在才一股腦說給我聽,我哪裏能激動成這樣?”

    沈柏良從善如流道歉:“是我們沒有考慮周全。”

    沈安良接受道歉,但是好奇心並沒有得到迴應,他鍥而不舍追問:“所以,我去廟裏拜拜,有沒有用?”

    沈柏良老老實實打破他的希望:“還是靠自己比較有用哦。”

    沈安良幻想破滅,他原本還在想,若是得到肯定迴答,明日要先去求菩薩保佑容易平安迴來,求佛祖保佑自己和嘉嘉很好,再求財神讓自己中個彩票。

    一個神仙求一個願望,神仙也不會嫌煩,他也不顯得虧心。

    唉,人生,對於十九歲的沈安良實在是太殘酷了。

    夢想破滅,他不得不繼續迴歸原本話題。

    “所以容家可以尋魂,現在也是以這個做職業嗎?”

    沈柏良說:“尋魂這個能力自己斷層了。”

    沈柏良說:“容家經曆過很短一段時間的低穀,可是打擊及重,在那幾十年時間裏麵,容家續層的那位先祖經曆很苦,才勉強尋迴不到一半的本能。但這一半的本能,也足夠容家富貴無邊。”

    沈安良腦洞大開:“真的是隻找到了不足一半,還是故意隻找到不足一半?”

    “這就不知道了。我們是外人。最多不過是知情者。而且我們的聯盟,屬於斷層時候建立的。”

    沈柏良問他:“你到底要不要聽皇後的故事?”

    “聽。”

    這個故事,和其他傳奇又津津樂道的故事差不多,總歸是離不開一個情字。

    容家出很多癡情人。

    可是癡情這種事,很多時候不是好事。

    情深不壽,強極則辱,慧極必傷。

    情深就占第一。

    容家最低穀的那些年,容家的那位先祖沒有享受過一分容家的萌陰,卻吃盡了容家後患的苦頭。這一切,那位先祖並沒有過多的記述。但是他把很多的筆墨在一個女子身上。

    他和那個女子的感情很奇怪。

    亦師亦友亦敵。

    那位女子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陪伴他行走江湖,尋容氏遺蹤,披荊斬棘,見鬼追魂。

    這是一段江湖俠侶的正常走向。

    但是不正常的在於,他們沒有在一起。

    容家的那位先祖以後消失在人前,不見人,不聞聲。

    他娶了別人。

    那名女子,則成為另外一段傳奇。

    又如鄭伯一般,容氏在那段傳奇中消失的幹幹淨淨。

    她成了皇後。

    曆史上,很是對這位一夫一妻製的皇後著筆墨記錄。

    她比她的丈夫年長很多,幾乎算是陪伴著還是太子的帝王整個幼年,太子成人,登基,不立後,不立妃。一心一意,從政愛民。

    等到他將政權穩穩抓緊在手,他頒布了一向“大不違”的皇命。

    就是迎娶容嘉為後。

    隻娶她,隻要她,除了她,誰都不要。

    別想逼他退位。

    他要江山。

    也要容嘉。

    而且隻要她。

    君臣之道,說複雜也太複雜,說不清道不明無數曆史學家可以為此大書特書,賣書,賺稿費,開講壇,做謀生。

    說簡單,也太簡單。

    不過如父母和兒女的相處。

    子女說:“我不要考公務員!我要北漂!我要當藝術家!我要做明星!我要追夢!”

    父母憂心忡忡:“你會後悔!你會後悔!你會摔倒頭破血流,你會責怪我們當初不加勸阻。”

    子女說:“我心已決。”

    皇帝說:“我心如磐石。”

    父母和群臣子民:“妥。”

    於是妥協。

    容嘉順利成為了皇後,並且是後宮唯一的女人。

    皇帝的磐石也十分穩妥。

    他們十分恩愛且長壽。

    群臣和百姓也鬆了一口氣。

    或許在皇帝二十多歲的時候,這一對帝後還有些違和。但是等到了皇帝五十歲,和六十多歲的皇後在一起,就很順眼。等到了太上皇八十歲,和快要百歲的皇太後在一起接受群臣和百姓跪拜的時候,那個畫麵,簡直可以稱作神仙眷侶。

    底下的臣子和百姓已經換了不止一帶,也有老臣,白發蒼蒼,欣慰非常。

    皆道帝後恩愛,天下福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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