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痛快!”


    “這一仗打的,估計燕軍到現在還雲裏霧裏。”


    “兩三個月沒動手,將士們早就憋足了勁。這次咱們可是打了個夠,痛快!”


    軍帳中一片歡聲笑語,隨著雲驤衛帶著大批糧草返迴軍營,青石溪一線的戰鬥隨之結束,各營兵馬陸續撤離戰場。


    這一場由涼軍發起的攻防戰正好持續了一天一夜,雙方在數十裏長的戰線上鏖戰一天,從遠攻到近戰,互有傷亡。


    前沿的戰果其實並不大,攻克了幾座燕軍前哨軍營,殺敵過千,與出動幾萬人的規模相比著實有點雷聲大,雨點小的意思了。


    但涼軍的目標何曾是青石溪防線?數以千計的糧車才是他們盯上的肥羊。


    “好了好了,一個個樂的,不就是點糧食嘛,看你們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顧思年裝模作樣地撇了撇嘴,隨即看向雲陌君道:


    “你們在撤退時遭遇了藍底銀鹿旗的追擊?說說燕軍的表現如何。”


    雲陌君抄著手沉聲答道:


    “看他們那樣子是氣瘋了,一到戰場二話不說就開始鑿陣,主將烏恩奇更是貼上來與我近身肉搏。


    皇甫將軍先行護送糧車後退被他們察覺,燕軍更是多次嚐試分兵去搶,最後還是白羽營趕到才逼得燕軍後退。


    若不是我們兵力占優,今日藍底銀鹿旗絕不會輕易罷休,定要死戰到底。”


    “沒錯。”


    同樣與燕軍交戰一場的花寒點頭附和:


    “燕軍攻勢極為兇悍,交戰時間雖短,但咱們兩邊的傷亡都不小。


    我們估計,烏恩奇接到的應該是死命令,確保糧草不失!”


    兩位將軍迴營之後還沒來得及換甲胄,鮮亮的鎧甲表麵沾著不少血跡,想來是淩厲了一番大戰。


    “這麽看的話,滿建忠的歸降一定是真的了。”


    第五南山有條不紊地分析道:


    “我們之前有過假設,滿建忠是假意歸降,故意拋出這個見麵禮獲取我們的信任。


    現在看來,這個假設並不成立。


    一來這筆軍糧的數目實在是太多了,他們明明可以用更小的代價騙取信任。


    二來就是長途奔襲想要搶迴糧草的藍底銀鹿旗了,他們完全沒必要這麽做,徒增己方傷亡罷了。”


    “說的對。”


    遊康沉聲點頭:


    “傷亡這麽些兵馬、丟了這麽多軍糧,假如都是北燕設下的騙局,那北燕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點。”


    眾將紛紛點頭附和,滿建忠儼然成了值得信任的人。


    “你們的意思與我不謀而合啊。”


    顧思年麵帶喜意,背著手看向地圖:


    “有了滿建忠這顆釘子插在燕軍內部,咱們的贏麵可就大了許多。


    接下來得好好想想破敵之策了!”


    ……


    幽州城外,涼軍帥帳


    褚北瞻身披白甲,斜靠在椅子上,看他的坐姿好像漫不經心,但他的眼神一直盯著麵前的地圖,目不轉睛。


    帳中無人,唯有白袍。


    熟悉褚北瞻的親兵都知道,一般這種情況就是他在沉思,不能讓讓人打擾。


    就這麽安靜了許久,帳外才傳來親兵輕微的聲音:


    “將軍,楚老將軍與董將軍到了。”


    “進來吧。”


    “兩位將軍請!”


    楚仲騫與董壽一前一後走進了褚北瞻的帥帳,兩位大將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


    “戰鼓聲怎麽停了?算算時辰,今天的攻城戰還沒結束啊。”


    褚北瞻連頭都沒迴,目光還停留在地圖上。


    兩人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楚仲騫苦笑著說道:


    “前沿攻擊受挫,東西兩麵城牆久攻不下,我擔心傷亡太大就讓前沿兵馬撤下來了。


    現在錢將軍正在前麵盯著你,準備夜裏嚐試再發動一次偷襲。”


    “攻擊受挫的話今日就暫停吧,讓將士們休整幾天。”


    褚北瞻慢條斯理的語氣讓兩位將軍有些疑惑,努了努嘴,但還是沒吭聲。


    “怎麽。”


    褚北瞻終於迴過頭來:“兩位將軍還有什麽話要說?”


    楚仲騫這才開口道:


    “褚將軍,幽州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近三個月,咱們依舊無法攻破城門,是不是該轉變下進攻思路了?”


    幽州城圍了三個月,兩邊打了三個月,楚仲騫負責指揮前沿戰事。


    從佯攻三麵攻騎一點,到虛張聲勢,兩麵夾擊,再到夜襲奇襲,所有的法子他都用遍了,可就是拿不下城防。


    “噢?”


    褚北瞻笑道:“那老將軍的意思是?”


    楚仲騫抱了抱拳:“非是老夫倚老賣老,但這三個月來將軍讓大軍每攻一日就休整五日,在我看來雖然是體恤軍情,可也給了燕軍喘息之機。


    守城的毛兒賴花確實是塊硬骨頭,半點沒有退卻的意思。


    四門城頭皆有他派出的督戰隊,怯戰的守軍會被就地處斬,軍令極為嚴苛。


    咱們攻一日休息幾日,容易讓燕軍喘過氣來。


    照末將的意思,咱們要麽不攻,要麽應該連日猛攻,各營輪番上陣,晝夜不停,對守軍保持高壓態勢。


    燕軍的頭上本就繃著一根弦,隻要咱們玩命攻上十天半個月,定能破城!”


    “是啊,不能讓他們歇著。”


    董壽也無奈地說道:“攻不下城門,左騎軍就沒有用武之地,隻能在外圍幹瞪眼。”


    兩位將軍的臉色都帶著濃濃的疑惑,搞不清楚褚北瞻為何采取這種間歇性攻城的策略。


    褚北瞻看了兩位將軍一眼,緩緩開口道:


    “實話跟你們兩位講吧,幽州城城防堅固、城牆高大,城中守軍三萬,糧草軍械足備,我從未想過要用強攻的手段破城。


    讓各營間歇性進攻是因為我軍吸納了太多青壯新兵,需要磨合。


    連日強攻對這些新兵來說壓力太大、傷亡也大。


    但間歇性進攻可以保證傷亡人數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且可以快速磨煉出一支有戰鬥經驗的老兵。


    說白了就是兩個字,練兵!”


    楚九殤二人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仔細一想還真有道理。


    這陣子軍中新兵的戰鬥力在肉眼可見的提高,生與死的搏殺才是士卒成長的關鍵。


    “可說到底咱們還是要拿下幽州城的啊。”


    楚仲騫愕然道:


    “咱們幾萬精銳總不能一直留在城外練兵吧?


    不強攻,還有什麽方法嗎?”


    “有。”


    褚北瞻突然詭異一笑,迴身一指:


    “破城的關鍵就是這!”


    兩人順勢看了過去,脫口而出:


    “都陵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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