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顧思年推開一扇禁閉的屋門,緩步走入屋內,木製的房門嘎吱作響。


    四名壯碩的軍卒守在房門口,淩厲的目光不斷掃視四周,任何人也無法靠近這間偏僻的廂房。


    胡瀚蒼呆呆的坐在屋內,麵色沮喪,時而憤怒、時而恐慌,那一張老臉看起來很是古怪。


    直到現在他還沒迴過神,顧思年竟然敢做出這種事。


    當他看見顧思年進入屋中,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時候本能的往後一縮:


    “你,你要做什麽?”


    “嗬嗬,胡大人不用怕。”


    顧思年隨意的搬了把椅子過來坐下:


    “都是同僚,難不成我還能害你?”


    顧思年手裏還端著筆墨紙硯,順手放在了桌上。


    “同僚?”


    胡瀚蒼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筆墨,隨即譏諷道:


    “屠震不是你的同僚?還不是轉頭就被你殺了。


    他身上的血怕是還沒幹。”


    他忘不了顧思年捅進屠震後背的那一刀,鮮血滴落,讓人心顫。


    顧思年殺的可不是什麽不起眼的小角色,而是正四品雍州衛指揮使,鎮守一方的邊關大將!


    “屠震通敵,死有餘辜。”


    “通敵?他是不是真的通敵,顧將軍心裏清楚!”


    顧思年眉頭微挑:


    “他有沒有通敵不重要,有他通敵的物證就夠了。”


    “你真狠啊!”


    胡瀚蒼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犯下滔天大罪!”


    “我狠?”


    顧思年冷笑出聲:


    “我有你們狠?


    鍾鳴山一戰,胡大人為了一己私利、為了呈送京城的軍報好看,將我琅州衛將士置於險地!


    燕軍兵力眾多,卻硬逼著全軍將士強攻山頭,白白死了那麽多兄弟!


    您老打著什麽算盤我不知道嗎?打贏了,功勞是你的,打輸了,我顧思年問罪下獄!”


    “顧將軍,你是朝廷武官,是邊軍戰將!”


    胡瀚蒼瞪著一雙眼睛說道:


    “軍人服從命令乃是天職!本官怎麽領兵打仗,用不著你來教吧?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鍾鳴山一戰確實是胡瀚蒼一意孤行才造成了那麽大傷亡,但他可不願意當麵承認。


    “那風蝕穀一戰呢!”


    顧思年針鋒相對:


    “屠震進軍拖遝、故意將沙泉嶺放給燕軍,斷我後路。


    你敢說他不是故意的?


    數千將士被圍,你胡大人拒不出兵相救,居心何在?


    別拿什麽雍州防線做幌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申屠翼是故意牽扯我軍兵力!


    還不是想故意針對我顧思年!”


    胡瀚蒼鐵青著臉:


    “隨便你顧將軍怎麽說吧,老夫如今是你的階下囚,任由你宰割。”


    他很清楚,顧思年既然敢殺屠震那就也敢殺了他,討論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事到如今,咱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


    顧思年微微一笑:“大人可以活,但要替我做一件事。”


    胡瀚蒼的目光亮了亮,沒有吱聲。


    有誰又真的願意去死呢?


    “勞煩大人寫一封奏折,送往京城。


    就說屠震密謀通敵,意欲降燕,證據確鑿,在作亂之時被您老識破,當場格殺。


    另外嘛,再保舉遊康遊將軍為雍州衛指揮使。”


    胡瀚蒼先是一愣,隨即譏笑道:


    “顧將軍當老夫是三歲孩童不成?這封奏折一寫,豈不是坐實了屠震的罪名?


    到時候我寫完奏折,顧將軍還能留老夫活命?”


    “胡大人,您應該知道我不是在和你討價還價。”


    顧思年目光微凝:


    “我既然能偽造出屠震的親筆信,自然也能模仿您老的筆跡。


    讓你寫,隻不過是想讓胡大人跟我綁在一條船上罷了,也隻有這樣,我才有理由讓你活下去。


    不寫,你必死,寫了,你就能活!”


    屠震到死都沒想明白那封信是哪來的,因為他不知道顧思年在書法方麵有驚人的造詣,模仿他的字跡更是手到擒來。


    至於屠震的字跡嘛,作為親信的錢湛隨隨便便就能從他軍帳裏偷出一遝信件。


    顧思年的威脅讓胡瀚蒼的心頭咯噔一下,老人極為掙紮的抬起頭來:


    “將軍此話當真?”


    顧思年站了起來,將筆墨紙硯推到他麵前:


    “我顧思年發誓,寫了這封有些,我絕不會碰大人一根手指頭!


    信與不信,全看大人自己!”


    一語言罷,顧思年施施然離去。


    胡瀚蒼盯著桌上的筆墨紙硯猶豫許久,最終還是在一聲哀歎中提起了筆:


    “唉~”


    ……


    “大哥!北瞻,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這麽大的事竟然瞞了我們這麽久!”


    “就是!害得我們一直錯怪遊將軍!”


    “都怪大哥!故意不說!”


    軍帳裏埋怨聲四起,秦熙、蒙厲、曾淩川這幫人一百個不樂意。


    遊康假意投靠胡瀚蒼,這麽大的秘密顧思年從頭到尾都沒透露過口風。


    “哎哎哎,別怪我。”


    顧思年伸手一指:“都是第五的主意!剛我別告訴你們,說這樣演的真一點。”


    “第五南山!”


    蒙厲氣得破口大罵:“你個老六,差點沒把我害死!”


    第五南山目瞪口呆啊,沒想到顧思年這麽快就把他賣了。


    “哈哈哈哈!”


    遊康在邊上笑得那叫一個開心啊,好久沒和兄弟們紮堆相處了,滿臉笑容。


    “咳咳。”


    秦熙幾人極為尷尬的說道:


    “當初,當初是我們錯怪你了,是,是我們不好。”


    大男人認錯可不容易啊,一個個臉都有些紅。


    “哎,都是兄弟,說這個做什麽。”


    遊康大笑著說道:“不滿你們說,早就想和蒙厲過過招了,那次可算是打了個痛快!”


    其實這幾個月來最難的就是遊康,不知道背負了多少罵聲,更是眼睜睜的看著鳳字營被圍,隻能在軍令中後撤。


    那種痛苦,隻有遊康自己知道。


    好在都挺過來了。


    蒙厲嘴角一咧:


    “你還別說,我到現在都覺得屁股疼,估計是被你給摔壞了。”


    “哈哈哈~”


    眾人哄然大笑,其樂融融。


    第一次出現在人群中的錢湛頗為感慨,甚至有些動容。


    入軍這麽多年,這樣的場麵他可從未在雍州衛見過。


    和這樣一群人並肩作戰,還用得著擔心會被別人從背後捅刀子?


    “行了行了,都別鬧了。”


    顧思年壓了壓手掌:


    “以後有的是敘舊的機會,該談正事了。”


    帳內迅速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換了一副極為嚴肅的表情。


    顧思年輕聲道:


    “想要救塵風,光靠正麵開戰是萬萬不行的,必須要有人潛入燕軍內部。


    遊兄,你準備好了嗎?”


    遊康抱拳沉喝:


    “按照將軍的吩咐,全都準備好了!”


    顧思年滿臉凝重的叮囑道:


    “此一去風險極大,萬萬小心!”


    “放心!遊康定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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