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啊,都是一群廢物!”


    北燕帥帳,申屠景炎罕見地發了火,指著烏蘭和木還有其他那些將軍們破口大罵:


    “五千騎,足足五千騎就這麽沒了?


    區區幾支琅州衛的主力罷了,怎麽就打不贏?你們還是不是我大燕的鐵血男兒!”


    本來指望拿蕭川做誘餌,釣一條大魚,結果就釣了屠字營這麽一條小魚,自己反而賠上了紮木蘇麾下足足五千大軍。


    這場仗虧到姥姥家去了,申屠景炎不發火就怪了。


    烏蘭和木被噴了一臉唾沫星子,欲哭無淚,被全殲的不是紮木蘇嗎?自己好歹殺了屠恩,多少也是有功的吧?怎麽變成自己挨罵了?


    隻能說申屠景炎罵不到死人。


    “殿下息怒。”


    還是百裏曦站出來打圓場,主動攬下了責任:


    “此戰不能怪將軍們,是微臣部署不當,被涼軍看出了破綻,這才導致大軍兵敗。


    還請殿下責罰。”


    “罷了罷了,打都打完了,沒什麽好說的。”


    有百裏曦開口,申屠景炎的怒氣自然消散了一些:


    “都起來吧,這一仗打得也辛苦,烏蘭將軍殺了屠恩,也算是替我大燕挽迴了一些顏麵。


    不過你們都給本殿記住,下次再這樣,絕不會輕饒!”


    “謝殿下!”


    烏蘭和木鬆了口氣,朝百裏曦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


    申屠景炎揉了揉發酸的眉頭:


    “紮木將軍的屍體找到了嗎?”


    “額,還沒有。”


    烏蘭和木小心翼翼地說道:


    “搜了一圈也沒找到紮木將軍的屍體,聽幸存的士卒說,紮木蘇貌似,貌似被涼軍活捉了。”


    “什麽!”


    申屠景炎豁然抬頭,臉色又差了不少。


    燕人尚武,戰死沙場其實也是一種榮耀,拿出來還可以激勵軍心。


    但若是被活捉就有些丟人了,要命的是紮木蘇身份還不低。


    “我好像知道涼軍要做什麽了。”


    百裏曦的眉頭突然一皺:


    “他們的本意就不是救蕭川,而是要抓人!所以咱們的部署才落了個空。”


    “抓人?”


    烏蘭和木愣了愣:“先生何意?”


    “我們一直以為把蕭川還活著的消息放出去,涼軍就會不惜一切代價來救。


    所以讓烏蘭將軍的前鋒營在前麵做誘餌,畢竟你才是捉住蕭川的那個人,涼軍很可能把矛頭對準你。”


    百裏曦有條不紊的分析道:


    “但實際上,他們想的就是抓一個與蕭川地位相當的將軍,然後與我們交換。


    烏蘭將軍也好,紮木將軍也罷,都行!”


    烏蘭和木頓時後背發涼,合著自己本來也是涼軍活捉的目標。


    “原來如此。”


    申屠景炎目光陰沉:


    “涼軍還真是心思縝密啊~”


    百裏曦輕聲道:


    “這樣的心機怕不是胡瀚蒼能想出來的,大概率出自那位顧思年的手筆。


    此人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可怕啊。”


    “顧思年嗎~”


    申屠景炎目光凜冽:“看來還真是個難纏的對手啊~”


    “報!”


    就在這時,一名軍卒急匆匆地步入帳內:


    “殿下,涼軍送了一封信過來!”


    百裏曦眉頭一挑:


    “你們看,這不就來了?”


    ……


    幽靜的書房裏,胡瀚蒼閉目沉思,神情疲憊。近一個月多來前線接連大戰,可是讓這位老人身心俱疲。


    屋中放著一盆炭火,嘎吱嘎吱的有火苗躍動。


    眼下北境漸漸入冬,天氣轉寒,像胡瀚蒼這種久居京城的文官可有些頂不住北境的嚴寒。


    “咚咚咚~”


    房門口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屠震緩步而入,恭恭敬敬地彎下了腰:


    “參見大人。”


    老人沒有睜眼,隻是平靜地問了一句:


    “北燕那邊給迴信了嗎?”


    “嗯。”


    屠震低聲道:


    “燕軍同意換人,將蕭老將軍還給我們,我們交出紮木蘇,時間定在了五天後。


    但他們提出,要讓顧思年領兵前去交換,理由是總夠分量的人出場才能體現出誠意,否則無法相信我們。”


    “噢,讓顧思年去?”


    胡瀚蒼的眼皮終於抬了起來,冷笑一聲:


    “以燕軍的性子,怕是又要耍花樣了吧。


    也罷,讓他去就讓他去吧,反正也是他力主要換迴蕭川,這個任務交給他合情合理。”


    屠震突然抬起頭來,用一種頗為凝重的口吻問道:


    “大人,末將鬥膽問一句,難道我們真要看著顧思年把蕭川換迴來?”


    胡瀚蒼眉頭一皺:


    “你想說什麽?”


    “恕末將直言,自從開戰以來,琅州衛大大小小打了不少勝仗,不管是軍功還是威望,都在顧思年身上一點點堆積。


    前幾日城外的景象您也看到了,就連屠字營的士卒都對他尊敬有加,這樣發展下去可不是好苗頭啊。


    而我雍州衛則實力大減,幾名心腹黃浩、趙澤天、屠恩接連戰死,多年培養的精銳都損失在了戰場上。


    如果再讓顧思年換迴蕭川,以他和晨風的關係還不得變著法與咱們作對?


    到時候大人別說想掌控兩衛邊軍了,怕是就連雍州衛咱們都不能如臂指揮。”


    屠震嘮嘮叨叨,一口氣說了許多,老人的臉色也逐漸凝重起來。


    這兩天屠震仔細的盤算了一下,黃浩死了、趙澤天死了,最信任的屠恩也死了,對軍中的掌控力大減。


    如果蕭川迴來再和顧思年沆瀣一氣,自己這個雍州衛總兵不就和擺設一樣?


    屠震再度開口道:


    “顧思年帶著琅州衛在前麵衝鋒陷陣,葛靖在背後使壞,再加上京城那位薑尚書在後麵撐腰。


    大人,若是照這麽發展下去,以後您可就……”


    屠震的一席話說到了胡瀚蒼的最痛處,確實,這些天打了不少勝仗,他這位兵部侍郎的臉上有光。


    但從真正的實力來看,顧思年才是收益的那一個。


    就比如琅州衛那些家夥,對自己的命令那可是陽奉陰違,幾乎隻聽顧思年的號令,想要安插點人手進去難如登天。


    要知道薑寂之為何在兵部的威信不如自己?不就是因為他掌握不了邊關的軍權嗎?


    如果顧思年起勢,無疑會成為薑寂之的最大助力。


    胡瀚蒼沉默許久才問道:


    “那你的意思是?”


    屠震的眼中閃爍著寒光:


    “我們為何不趁這次換俘,一舉解決顧思年與蕭川這兩個心腹大患?


    可如此如此……”


    昏暗的書房中有一場陰謀在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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