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胡瀚蒼的提問,葛靖隻好硬著頭皮答道:


    “迴大人話,軍械庫失火確實是意料之外的事,茲事體大,不敢怠慢。


    下官已經派人詳查失火原因,或許是有奸賊故意縱火。”


    葛靖雖然負責軍糧軍械,但具體事務一直是下麵人在打理,尤其是那座失火的軍械庫,他去都沒去過。


    一場飛來橫禍就這麽砸在了他的頭上。


    “噢?奸賊?還真是膽大包天啊,連軍械庫都好染指。


    人抓住了嗎?”


    “還,還沒有。”


    “沒有?”


    胡瀚蒼表現出了一絲不悅:


    “都已經七八天了,還沒有結果?


    知不知道這是戰時,從後勤到戰場,任何一點出現紕漏都有可能影響前方戰局。


    軍需供應更是重中之重,這一點葛大人不會不明白吧?”


    葛靖低著頭,苦笑一聲:


    “明白!還請大人責罰!”


    “一個責罰就夠了?”


    胡瀚蒼拍了拍桌子:


    “那軍械怎麽辦?賊人什麽時候才能抓到?”


    蔡象樞微凝著眼眸並沒有插嘴,但他總覺得胡瀚蒼的話語中帶著點咄咄逼人的意思。


    葛靖咬著牙,黑著臉:


    “是下官辦事不力!請大人再給下官幾天時間,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就在這時,屋中響起了龐鞠政的冷笑聲:


    “辦事不力?我看葛大人是故意不查的吧~


    別說再多給兩天,就算給大人十天半個月怕是也查不出什麽來。”


    葛靖當即眉頭一皺:


    “龐大人,你這是何意?本官可是日日派人查探消息,還請了雍州官府相助。


    何來不查之說?”


    顧思年也盯著龐鞠政的臉,這家夥好像一肚子壞水正準備往外倒。


    “嗬嗬。”


    龐鞠政笑了笑,不顧葛靖的黑臉,不緊不慢的看向主位:


    “胡大人,下官同樣負責軍糧軍械的看管分派,軍械庫失火之後也派人在暗中查訪。


    是何人縱火確實沒有眉目。


    但是下官卻在城中黑市發現了一些弓弩,疑似是軍械庫中的器械~”


    “什麽!”


    滿屋子的人臉色都變了,軍械庫中的東西怎麽會跑到黑市上去?


    胡瀚蒼瞪著雙眼睛:


    “那批弓弩不是在大火中被燒毀了嗎?怎麽會流通到黑市上?


    龐大人,有些話可不能亂講!”


    “下官怎敢欺騙大人?還有刑部蔡大人在場,字字句句都是實情!”


    龐鞠政一本正經,信誓旦旦的說道:


    “我派人抓了販賣軍械的黑市掌櫃,嚴刑拷問之後他交代是有人將軍械高價賣給了他!


    所以下官認為,是有人暗中販賣軍資!”


    在雍州、琅州這種邊境地界上,軍械可是極為搶手的東西。


    因為這兒土匪、山賊、流寇橫行,這些人想打家劫舍自然需要趁手的兵器,質地精良的軍械就成了他們的首選。


    那位刑部郎中蔡象樞的臉色逐漸凝重:


    “如果真有人私自販賣軍械,那這件事的性質可就完全變了。


    這可是殺頭的大罪!”


    “蔡大人言之有理!”


    胡瀚蒼沉聲問道:


    “那個掌櫃的有沒有交代,是何人將軍械賣給了他?


    若是能找到這個賊人,定要將他千刀萬剮!”


    顧思年的心突然狠狠跳了一下,他好像猜到了龐鞠政即將說什麽。


    “確實交代了。”


    龐鞠政冷笑一聲,麵無表情的伸手一指:


    “這個膽大包天的賊人不是旁人,正是葛靖葛大人!”


    “轟!”


    所有人隻覺得耳膜一陣轟鳴,怎麽可能?葛靖去販賣軍械?


    “放屁!龐鞠政,你休要胡言亂語!”


    一向城府頗深的葛靖麵對這麽大的罪名終於忍不住了,拍案而起:


    “本官乃是北境司司丞,朝廷命官,豈會做這等抄家滅族之事!


    不可能,絕不可能!”


    “哼!”


    龐鞠政從懷中掏出幾張紙:


    “這是黑市掌櫃的供詞,請胡大人與蔡大人過目!


    是不是下官胡言亂語,一看便知!”


    二人急急忙忙的接過供詞看了起來,掌櫃老老實實的交代了貨物從何而來,葛靖如何派人與其交接,花了多少銀子……


    總之,光看這份供詞,販賣軍械還真是葛靖所為。


    胡瀚蒼率先看完,勃然大怒:


    “好啊,你個葛靖,竟然真的敢販賣軍械!


    看來軍械庫失火隻是個幌子吧?分明就是你賣了軍械,借失火來掩蓋自己的罪行!


    監守自盜,實在可惡!


    枉費本官對你的一片信任!”


    “不,不可能!”


    葛靖的臉色已經變了:


    “栽贓!一定是有人故意栽贓!請大人明查啊!”


    其實他現在有一種直覺,此事就是胡瀚蒼與龐鞠政聯手給自己下的套,要整倒自己。


    可他沒有證據啊,要是直接這麽說出來,還得被扣上一個汙蔑上司的罪名,罪加一等。


    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栽贓?”


    胡瀚蒼喝道:


    “證據確鑿,你竟然還敢狡辯!”


    顧思年見勢不妙,硬著頭皮說道:


    “大人!葛大人平日裏從未有過出格之舉,日夜憂心軍務,絕不可能販賣軍械!


    還請大人詳查!”


    屋中這些人,也就顧思年是葛靖一派的,出麵求情的也隻有他。


    “顧將軍,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胡瀚蒼怒其不爭的說道:


    “不是本官對他有偏見,老夫與葛大人共事多年,豈會隨便給他定罪?


    可證據就擺在眼前!難不成還有假?


    如今是戰時,即使我與葛大人私交再深,也不能不管不問!”


    這時候的胡瀚蒼好像是個大義滅親的坦蕩忠臣。


    龐鞠政很合時宜的站了出來:


    “那位黑市掌櫃就在軍營中關押,願意主動坦白罪行,指認葛靖。


    顧將軍難不成要把人帶上來,當麵審一審?”


    顧思年一時語塞,既然你們敢弄出這個一份證詞,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證人帶上來也沒用。


    葛靖還在為自己辯解:


    “胡大人!請明查啊!


    若是下官真的偷賣軍械,甘願一死,可此事確實不是下官所為!


    冤枉啊!”


    “住口!事到如今還有什麽好冤枉的!”


    胡瀚蒼怒喝一聲:


    “來人!”


    “在!”


    兩名魁梧的軍卒就像是早就等在屋外一樣,一步就走了進來。


    胡瀚蒼指著葛靖說道:


    “此人私自販賣軍械,影響邊境戰局。


    拖出去,殺了!”


    顧思年眼眶一突,就這麽直截了當的下殺手?看來胡瀚蒼今日是鐵了心要弄死葛靖。


    可自己現在能做什麽?什麽也做不了啊!


    就在顧思年一籌莫展、無法相助時,那位刑部清吏司的郎中卻突然舉起了手:


    “胡大人且慢!”


    “下官覺得此事有些蹊蹺,還不宜過早的給葛大人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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