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殺!一個不留!”


    涼軍的嘶吼讓燕軍氣得跳腳,在迭兒木的一聲怒吼之後,無數燕軍唿嘯而出,揮舞著彎刀開始前衝。


    肆意奔馳的馬蹄,揚天而起的雪花。


    大戰開始!


    或許是那一聲死戰勾起了琅州百姓心中的熱血,慕老大人在片刻的失神後怒吼道:


    “擂鼓!”


    “為我邊軍助威!”


    “咚!咚咚!”


    鼓聲響起之時,柳塵煙一雙芊芊玉手終於按住了琴弦:


    “一首破陣曲,助我邊軍殺敵!”


    琴弦跳動間,一股殺氣不自然地彌漫在空氣中。


    鼓聲震耳欲聾,琴聲嘈嘈竊竊,所有人的視線都匯聚到了戰場中央。


    鳳字營動了~


    顧思年居中,褚北瞻與鐵匠一左一右,第一排鋒線緩緩行出。


    最前方的一百人乃是鐵匠打磨了數月的精銳,每一個都是刀尖上舔過血的漢子。


    秦熙、曾淩川、安建依次緊隨其後衝陣,花寒的弓弩手放在了最後。


    五排鋒線,猶如五道堅不可摧的高牆,橫亙在燕軍與琅州百姓中間。


    馬蹄輕踏、長矛前舉,一千兩百精銳奔赴疆場。


    這是鳳字營騎兵大成後的第一戰,顧思年不僅要贏,更要當著全琅州城百姓的麵告訴世人:


    涼軍,可以與燕軍一戰!


    “喔喔喔~”


    “呦嗬呦嗬~”


    兩座騎陣風格迥異,又都殺氣騰騰。


    燕軍這邊鬼叫聲不斷,人人麵目猙獰,更有些囂張的還在馬背上閃轉騰挪,肆意叫囂。


    長久以來與涼軍交戰的經驗告訴他們,對麵的騎軍不堪一擊,看似氣勢不弱,也隻不過是在困獸猶鬥罷了。


    這都是軍功啊,隻等他們輕輕一揮刀就能收入囊中。


    反觀涼軍,一片沉寂,默然前衝。


    這種撲麵而來的窒息感讓迭兒木的眉頭皺了皺,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不過他還是甩了甩頭,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呸!”


    “九殿下說了,攻進琅州城就加官進爵,你們今天都是老子的墊腳石!”


    燕軍早早得開始提速,鋒線也是零零散散,高低起伏。以前與涼軍交手他們一直都是這樣橫衝直撞,隻要一個衝鋒涼軍就會被打垮。


    涼軍卻是一排排筆直的鋒線,猶如大江浪潮滾滾向前,速度由緩變快。


    在兩軍騎陣僅剩幾十大步的時候,以顧思年為首的一百開陣之卒終於狠狠的一夾馬腹,驟然提速前衝:


    “駕!”


    第一排鋒線肉眼可見的脫離中軍,筆直鑿向了燕軍騎陣。


    與此同時,最後排花寒所部也搭箭上弦,彎弓如滿月。


    “嗖嗖嗖!”


    一波箭雨迎著寒風而出,砸落燕軍陣前。


    “噗嗤噗嗤~”


    “撲通撲通~”


    兩軍還未交手,十幾名燕騎就中箭墜馬,一片哀嚎。不等主將迭兒木發號施令,一道怒吼聲就衝天而起:


    “犯我大涼邊關者!”


    “殺!”


    一百杆鋒銳無比的長矛幾乎同時遞出,狠狠的刺向對麵燕軍的胸口。


    哪怕燕軍的彎刀近在咫尺,前排鳳字營騎卒也沒有任何閃避,隻求這第一槍又快、又準、又狠!


    褚北瞻在操練騎軍陣型的時候反複叮囑過一句話:


    兩軍鑿陣,氣勢為先,尤其是最前排的開陣之卒。


    第一槍,必須建功!


    “殺!”


    兩軍轟然相撞!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滿城的百姓都在揪心戰況,但兩軍交手的一刹那讓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一百悍卒開陣、一百長矛殺敵。


    數不清的燕軍被一槍捅落下馬,他們手中的彎刀甚至才剛剛揮出,鮮血就已然濺滿全身。


    主將迭兒木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嘶吼道:


    “小心!”


    “嗤嗤嗤!”


    “啊啊啊~”


    落入他耳中的隻有臨死前絕望的哀嚎。


    僅僅是第一排的衝殺,燕軍鋒線就變得七零八落。


    “喝!”


    顧思年長槍在手,由下向上,一槍捅穿燕兵的胸膛,手腕微微一用力就把死屍挑落馬背。


    後方的一名燕騎見狀不妙,趕忙一個加速,想要趁顧思年收槍的間隙將其反殺,哪知顧思年輕飄飄一個側身躲過槍尖,左手順勢抽出了腰間的北涼刀往前一揮。


    “噗嗤~”


    刀鋒毫無遲滯的抹過燕軍的咽喉,一道血箭飆射而出。


    琅州城都說這位顧大將軍是位風流才子,但現在你再看,他可有半分柔情?


    褚北瞻是騎將出身,精通騎戰,如今多了一柄涼矛更是如虎添翼。


    隻見他手掌輕翻,矛尖穩穩的刺破了燕軍胸口,但沒有半分留戀,觸之即離。


    槍尖入體的深度剛剛好送燕兵入地獄,他又能毫不費力的收槍、再出槍。


    一槍就是一條命!


    這種槍法最為節省體力,也是褚北瞻在無數次生死搏殺中磨練出來的。


    鐵匠則與兩人截然不同,純粹的大開大合。


    在一槍捅死燕騎之後,他並沒有像顧思年二人那樣抽槍而迴,而是猛然用力,硬生生的用槍尖挑起鮮血淋漓的屍體猛然向後一砸,四五名湊在一起的燕騎愣是被砸了個人仰馬翻。


    如比臂力讓燕軍駭然失色,好幾名燕軍甚至不敢與之對視,當場就想逃。


    可蒙厲粗糙的手掌握住槍杆,一招秋風掃落葉就揮了出去:


    “喝!”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


    一橫排三名燕軍都是胸口挨了一槍,沉悶、兇悍的衝擊力直接砸得他們吐血墜馬,隨後被一衝而過的戰馬踏為肉泥。


    光是鐵匠一人就將附近一圈的燕兵殺得血流成河、陣不成陣。


    “這,這,這真是虎將啊~”


    城頭上的慕晨沉也看到了這一幕,以一當十這個詞用在蒙厲身上都覺得屈才了。


    鳳字營攻勢越猛,柳塵煙手下的琴聲就越急,恍惚間這不是一場生與死的較量,而是詩情畫意的夢中景。


    不過越來越多的百姓眼裏迸發出了喜悅,看交手的架勢,似乎是鳳字營占了上風!


    遠遠觀戰的他們自然體會不出鳳字營的恐怖,唯有身處戰場中央的燕軍才能切實感受到這支涼軍的不同。


    先是一百悍勇開戰,衝散了燕軍的陣型。


    而後是秦熙、曾淩川、安建這三尉兵馬一輪又一輪的衝殺過來,一個比一個兇悍。


    鳳字營能打的絕不隻有鐵匠麾下那一百騎!


    花寒那一支百人輕騎雖然是最後殺入戰場,卻格外引人注目,人人一把彎弓,不停地朝燕軍後陣放箭,箭頭極準,臨戰之後花寒直接收弓換刀,毫不猶豫的殺進了燕陣。


    你可別以為這夥人隻會放箭~


    鳳字營悍不畏死的撞陣讓燕軍心驚膽戰、無力招架。


    什麽時候涼軍變成這樣了?他們不是隻會跑、隻會逃嗎?


    井然有序的鋒線、鋒銳無比的長矛彎刀、視死如歸的眼神,這一切的一切都讓燕軍感到陌生。


    軍功呢?不是來取軍功的嗎?


    不,他們是來送軍功的!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五排鋒線盡數鑿穿燕軍騎陣,隨即繞著戰場一個側向轉身重新列陣迎敵,直撲燕軍尾部。


    陣型轉換間沒有絲毫的遲滯,因為這是褚北瞻、鐵匠這些將校們帶著士卒一次又一次操練過的。


    此刻的燕軍早已混亂不堪,全場隻能聽見淒慘的哀嚎聲。


    當鳳字營的馬蹄再度衝向他們時,將會是一場屠殺!


    迭兒木怔怔的看著那麵“涼”字軍旗,絕望道:


    “完,完了~”


    ……


    夕陽一點點落山,淡黃色的餘暉輕灑在大地上,給人一種安詳。


    琅州城外的戰事已經結束,橫七豎八的屍體隨處可見,猩紅的鮮血在雪白的大地上顯得格外刺眼。


    城頭上的慕清歡小心翼翼的探出頭:


    “爹,我們,我們贏了嗎?”


    “贏了,我們贏了!”


    慕晨沉罕見的有些失態,興奮的揮舞著拳頭:


    “我們贏了!”


    “贏了!”


    老百姓們的歡唿聲直衝雲霄,人群中那位蘇大才子眼眶通紅:


    “顧兄,你沒有騙我。大涼戰馬的馬蹄聲終將響徹邊關!”


    一曲落罷,柳塵煙雙眸緊凝,喃喃道:


    “我沒有看錯人啊~”


    此刻的顧思年拎著一把彎刀,小半具甲胄都被鮮血染紅,刀鋒上還在不斷的滴落鮮血,他腳下踩著的是一麵六爪雄鷹旗。


    以褚北瞻為首的一幫將校站在兩側,目光冷漠。


    迭兒木正在血泊中艱難的爬行,雙腿中槍的他疼得不停打顫,眼神無比絕望,恐懼。


    他想逃,逃離這片戰場。


    整片戰場,還能站著的燕軍寥寥無幾。


    正如顧思年開戰前所言,日落之前許多人會死,但死的是燕軍!


    勝利,屬於鳳字營!屬於大涼邊軍!


    顧思年拎著刀,踩著積雪,一步步的走向迭兒木,嘎吱嘎吱的腳步聲在迭兒木的耳中宛如死神敲響喪鍾。


    “噗~”


    顧思年一腳踩住了他的後背,讓他再也無法動彈半分,身負重傷的他驚恐的搖著頭:


    “不,不要!”


    “砰!”


    顧思年抬腿就是一腳,正中他的太陽穴,讓迭兒木眼前一黑,幾乎喪失了意識。


    顧思年一把抓住他的衣袍,就像拎小雞一樣的拎起他,半跪在地。


    當那把殺了十幾名燕軍的涼刀搭在迭兒木的咽喉處時,冰冷刺骨,讓他渾身僵硬,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


    “好好看看,躺在你麵前的都是燕軍的屍體~”


    顧思年輕聲道:


    “你們在屠殺那些老百姓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自己會是這樣的下場?


    記住,下輩子,別再踏入涼境一步!”


    “噗嗤~”


    彎刀滑過,人頭落地。


    這一刀,斬斷了燕軍攻破琅州城的幻想。


    褚北瞻輕聲問道:


    “還有十幾名燕軍的俘虜,殺了嗎?”


    不遠處跪著僅剩的燕軍,他們親眼看著自己的同袍被涼軍肆意斬殺,一個個嚇得慘無人色,哪還有剛來時的囂張。


    “不用。”


    顧思年搖了搖頭:


    “放他們走,把這個迭什麽木的人頭帶迴去。


    告訴燕軍,這就是小看我涼軍的代價!”


    “好!”


    顧思年再度翻身上馬,迎接他的是無數道崇敬的目光,是無數名剛剛經曆生死搏殺的涼軍悍卒。


    這一場騎戰贏得酣暢淋漓,也讓他們找迴了消失許久的邊軍榮耀!


    顧思年高高舉起手中的軍旗,怒聲吼道:


    “從今日起,犯我大涼邊境者!”


    “殺!”


    一聲怒吼,直衝雲霄。


    全場豪情,彌漫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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