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攜手向著前方走去,隻留下背影在街道之上,像極了濃情蜜意中的少年情侶。

    自然,這兩人年紀本就不大,隻是往日裏周身的氣息太過於沉穩,未免讓人覺得染上幾分暮氣。

    而此刻也不知是卸下了那層偽裝,還是重新又換了張皮,看起來,到是陽光多了。

    而這一幕,落在臨窗而立的王灝眼裏,卻是險些把手中的瓷杯捏碎,氣的一陣牙根癢癢,這死丫頭,不是告訴她了少和陸琰摻和,前幾天還答應的好好的,怎的今日就攜手遊街了?

    還笑的那樣張揚,她那是想做什麽?!

    身上的傷好全了嗎?就出來亂走動!

    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嗎?!

    一時間,王灝心中不止一次的想把陸琰握著衛蓁的那隻手給剁了。

    “王大人在看什麽?”

    身後的聲音傳來,王灝霎時間斂迴眼裏的沉意,露出一個笑來,隨口道,

    “沒什麽,就是覺得對麵街那個賣藝挺有意思的。”

    轉身的那一刻,方才眸中劃過的那抹異樣早就完美的掩飾下去,麵上的神情無懈可擊,他指了指不遠處正在走鋼絲的那個小姑娘,

    “這樣小的年紀,便是有這樣的本事,怕是吃了不少苦頭。”

    齊珩走上前來,也是看了過去,對麵街,一個綠色衣裙的小姑娘正在高空之中行走著,那姑娘年紀不大,最多也就是十一二歲的樣子,腳下擺了數十個火盆,擺了一行,若是掉下來,怕是皮肉都要燒去一層。

    這樣的年紀,這樣的驚險,的確很惹人心疼。

    “的確招人心疼。”

    齊珩看了一眼開口道。

    王灝迴眸看向他,

    “鈺王殿下還未曾說,今日找我來是為何?”

    齊珩舉起酒杯,對著王灝一笑,

    “自然是要跟王大人做一樁生意。”

    “生意?”

    王灝微微挑眉。

    齊珩一笑,

    “現下我的腿疾已經好全,王大人與其投靠楚王,不如投在我的門下。”

    “投靠楚王?”

    王灝輕聲一笑,

    “殿下怕是誤會了,本官是大齊的官,自然也隻是陛下的官。”

    “明人不說暗話,王大人也是聰明人。”

    齊珩看向他,

    “我那個姑姑我最了解,她連自己的駙馬、兒子都能利用,更何況旁人,王將軍若是與她合作,當真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殿下呢?又能拿出什麽誠意?”

    王灝反問迴去,他現下的境況,怕是不比任何人要好。

    腿疾好了又如何,他現下,也不過是頂著一個皇長子的名頭罷了。

    不但沒有助力,反倒是因著他的腿疾好全,危機接踵而至。

    長公主不會放過他,柳貴妃亦然。

    齊珩舉杯,麵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本王會讓大人見到我的誠意,事實說話,在此之前,大人不必急著迴複我。”

    王灝亦是低眸一笑,抬眸看向他,舉杯相迎,

    “那本官,拭目以待。”

    這朝堂之中,有時候,有些話,不必說的那樣明白。

    當年的衛灝隻是不喜歡這些陰謀詭計,而並非不懂。

    家變,滅門,邊關數年,暗處裏的掙紮,早就讓他看不到當年的半點影子,叢裏到外,皆是如此。

    那個十五歲的瀟灑少年早就死了,死在八年前衛國公府的大火裏,也埋葬在哪裏,如今活著的,是個從疆場生死線上掙紮迴來的修羅,是個能在這權勢陰謀之中沉浮周旋的惡鬼。

    衛蓁迴到魏府,舒冉看著她進門方才鬆了一口氣,對著陸琰眸中防備之色不減,陸琰也不甚在意,與衛蓁笑著道別,而後轉身離去。

    “小姐,你可嚇死我了。”

    舒冉摸著心口,顯然這一整天都未曾真正放下心來。

    “行了,我心中有數。”

    衛蓁看向她輕聲一笑,開口道,

    “你去通知燕池,讓他盯緊柳國公府的二公子柳深還有吏部的蕭仲,這兩人私底下做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事。而且今日裏還有殺手前來刺殺陸琰,用的是羽林衛的兵刃,服的是南疆的毒,讓他注意著點。”

    她說著,微微頓了頓,又道,

    “近來商海裏約莫會有風波,讓他一定注意隱藏,動作小點,也收斂些。”

    暗線鋪到了今日,她絕不允許有任何的紕漏。

    “是,我這就去。”

    舒冉聽著點頭,正色應聲。

    她那日本就對著衛蓁匯報過,而之前李自安的話也停在耳裏,自然沒什麽疑惑。

    隻是,她似是想起什麽,又是迴頭道,

    “小姐,我還記得,當日在柳深的別苑裏,有一個很麵生的錦衣公子。”

    為了方便隱藏,這燕京之內的貴公子生的什麽樣她幾乎盡數記在心裏,可唯有那錦衣公子,麵生的很。

    但看上去,地位不低。

    衛蓁聽著眸色微微一凝,

    “會作畫嗎?”

    “會一些。”

    舒冉點頭。

    衛蓁微微斂了斂眸子,開口道,

    “先把消息遞出去,而後迴來給我畫下來。”

    “是。”

    舒冉應聲,正要出門,卻又是被衛蓁叫住,

    “等一下,給燕小四遞個信兒,讓他借機試探一下皇帝,最好能進棲梧宮看一下。”

    宮裏,是勢必要探一探的,而現下唯一能夠用得上的,怕也隻有吳三清這一顆棋子。

    “是。”

    舒冉應聲出去。

    過了會兒,秋露從外院走了過來,將手中的賬本交到衛蓁手上,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已經將鋪子盤下了了,這兩日便能開張。”

    衛蓁將賬本接了過來,微微掃了一眼,看向她道,

    “這鋪子以後交給你來打理,有什麽不懂的可以跟李自安商量。”

    這丫頭心細,人也聰明,學東西學的也快,隻在身邊伺候著端茶倒水,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些。

    秋露覺得有些發怯,

    “我,可以嗎?”

    她隻不過是平日裏能跟在小姐身後處理些事情罷了,可這貿然讓她挑起大梁,總覺得有些發虛。

    “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的,練練就好了。”

    衛蓁對著她一笑,微微拍了拍她的肩膀。

    秋露點頭,看向衛蓁,

    “秋露定不負小姐所望。”

    “我信你。”

    衛蓁笑著道。

    本隻是一句鼓勵的話,可衛蓁不知道,就因著這樣句我信你,秋露拚命的學習,拚命的追趕,將她給的暗線鋪設成一條長線,甚至在商海之中占據一席之地,以至於後來,連她自己都覺得驚歎不已。

    隻因著這一句我信你,秋露將麵前之人深藏心底,將一顆忠心奉上,不惜一切,也願意做她最堅實的後盾。

    自然,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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