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蓁斂了斂眸子,看向蘇雲錦,淡淡道,

    “雲表姐,既然已經真相大白,我想,你欠小煬一個道歉。”

    “我,道歉?”

    蘇雲錦望向她,眸中盡是不可置信。

    她可是蘇家嫡出小姐,讓她給一個寄人籬下的外人道歉?

    “做錯了自然就要道歉?雲表姐是侍郎府的嫡長女不錯,可魏煬,也是我魏府的獨苗。”

    衛蓁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抬眸看向她的眼睛,

    “雲表姐不分青紅皂白便是將人給拖出去跪著,不該道歉嗎?”

    輕飄飄的話語,甚至是溫柔的,可背後藏著的,盡是不容置喙之意。

    這歉,她必須道!

    蘇雲錦似乎還想說什麽,蘇老夫人卻是開了口,

    “雲兒,給你煬表弟賠個不是!”

    這件事,的確是他們理虧。

    更何況,方才魏家這個小丫頭也說了,魏煬不僅是她的外孫,更是魏家三房的嫡長子,莫說是魏長寧將來可能入朝,就算是他不入朝,在晉陽,也還有個剛剛升官的知州呢。

    這小丫頭,是在敲打她。

    蘇老夫人抬眸看向衛蓁,看著這個麵色毫無波瀾的‘外孫女’,心中不悅,可還是不由得多看一眼。

    敢於向前拿人開刀,又是懂得點到為止,這手段心思,可是比蘇氏要厲害的多。

    老夫人都已經開口,蘇雲錦自知理虧,便是低頭認錯,

    “煬表弟,是我狹隘了,表姐給你認錯道歉,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與我計較。”

    一番話姿態放的極低,若是這邊在得寸進尺,未免會惹得蘇老夫人不快。

    蘇氏心裏不好受,卻也知不能揪著不放,但她沒說話。

    自己的兒子被人為難,她當然不痛快,更何況,自己往日裏打罵也就算了,可換了旁人,卻不是一迴事了。

    魏煬見狀擺了擺手,

    “算了,沒事,總歸是我沒護住煜表弟,表姐護弟心切,可以理解。”

    他向來心大,也皮厚,說的這樣灑脫,卻是在不覺中狠狠的給了蘇雲錦一巴掌。

    蘇煜不過是頭上被打了一個包,便是哭了一路,而魏煬打架打的鼻青臉腫,蘇雲錦卻是不依不饒的讓他在雪地裏罰跪許久,真相大白,魏煬又是如此的大度。這一對比,倒是顯得她太過於小家子氣了。

    可沒辦法,這一巴掌,她必須受著,誰讓她理虧呢?

    魏煬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蘇氏站起身來,對著蘇老夫人微微施禮,道,

    “母親,小煬怕是染了風寒,我怕他過病氣給您,就不久留了。”

    蘇老夫人聽著點頭,又對著身旁的丫鬟道,

    “白芷,你拿著我的帖子去濟世堂跑一趟,將葉大夫請過來,給煬兒好好看看。”

    “是。”

    白芷退了下去,拿著帖子去請人。

    衛蓁自然是跟著蘇氏等人一起迴去,蘇雲錦柳姨娘亦是接連告退。

    等人走的差不多,堂內隻剩蘇老夫人和周媽媽兩人,蘇老夫人開口道,

    “你覺得,魏家這個丫頭如何?”

    周媽媽笑了笑,

    “進退有度,很是得體,隻是今日,難免過了些,怕是要與大小姐結上梁子了。”

    在蘇家住著,卻是一點寄人籬下的自覺沒有,混身帶著世家小姐的傲氣卻又不顯露鋒芒,方才說的那一番話,怕是連老夫人也挑不出錯來。

    “結梁子便是結梁子吧。”

    蘇老夫人輕聲笑了笑,

    “雲兒這幾個月來風頭太盛,有人搓搓她的銳氣也不錯。”

    周媽媽低了低頭,的確,大小姐自從在柳貴妃的賞荷宴上成名,又是入了玉清詩社,在這府裏,可是越發不收斂了,往日裏與柳姨娘嗆聲也就罷了,如今還不依不饒的鬧到了榮壽堂裏,老夫人自是不喜。

    蘇老夫人端起岸上的茶盞,眸中帶著幾分笑意,顯然是將衛蓁當做了權衡府中勢力的棋子。

    常年居於高位無人忤逆,這位老夫人顯然是習慣了將自己當做上位者,她不想要放過魏家一家未來的權勢,但也不想讓蘇氏太露鋒芒。

    映雪閣內,白芷帶著葉大夫前來給魏煬看了腿,又是開了幾服藥,魏煬身子骨好,隻是稍微感了點風寒而已。

    柳姨娘也送了好些東西過來,噓寒問暖,似乎硬要將蘇氏拉到自己的陣營。

    伸手不打笑臉人,蘇氏沒有把送來的東西扔出去的道理,自然是收了下來。

    到是魏煬,怕苦,吵著鬧著不肯喝藥,把閉關研究機關術的魏長寧都給從房裏吵了出來。

    方才的事情,蘇氏並未告訴魏長寧,畢竟是後宅女人的勾心鬥角,沒有讓男人出麵的道理。

    魏長寧壓根沒往那邊想,隻以為是誤會一場,反正魏煬沒事兒,便沒計較,繼續鑽到屋裏研究機關術去了。

    衛蓁改了改魏煬的藥方,熬出來的藥是甜的,魏煬這才喝了下去。

    迴到西廂房,不一會兒,周叔便是來報,

    “小姐,查到了。”

    衛蓁站在廊下,微微沉了沉眸子,

    “如何?”

    周叔將那兩張畫像拿了出來,道,

    “這人叫餘丹,是個禦林軍的中衛,戍守長安門,另一個叫陳剛,如今在錦衣衛,錦衣衛的指揮僉事。”

    禦林衛的人,怎麽會去了錦衣衛?

    衛蓁微微蹙了蹙眉頭,

    “兩人生平如何?”

    周叔微微抬了抬眸子,沉聲道,

    “餘丹是一直在羽林衛,這人沒什麽上進心,常年酗酒,妻離子散,自入羽林衛之後,沒立下過什麽功勞,一直在長安門混日子。而陳剛曾是現錦衣衛總指揮使沈恪的手下,七年前晉王之亂中立下功勞,隨著沈恪一起提到了錦衣衛,如今是沈恪的左右手。”

    看來這七年,京中變化真的很大。

    一場動亂,覆滅了多少曾經榮耀的家族,而七年前名不見經傳的人,卻是爬到了高位。

    “餘丹的住處,時常出沒的地方,兩人之間的交集,陳剛的家人,能查到嗎?”

    衛蓁問道,秋水眸中盡是冷意。

    “餘丹酗酒,每逢得空便會去醉仙居打酒,更無家人一說,多年來一直都是一個人,至於陳剛,前些年娶了東昌伯府的庶三女為妻,育有一兒一女,沒什麽多餘的愛好,往常下了衙便會迴家,到是他的夫人,喜歡去玉堂春聽戲。”

    衛蓁聽著微微抬了抬眸子,問道,

    “戍守長安門的羽林衛,一個月的月錢是多少?”

    周叔聽著微微頓了頓,

    “按品階來,二兩銀子,有什麽不對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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