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琰含笑的眸子中劃過一抹冷厲,心中不禁對齊渙又是高看了三分。

    不得不說,這個晉陽郡王,論手腕論城府,真的是比京中那兩位皇子要強得太多。

    若當日贏的是晉王,如今的京中應該是清淨許多。

    隻可惜,沒有如果。

    “郡王如此有恃無恐,是覺得自己做的天衣無縫?”

    一個錦衣衛湊上前來對著陸琰一陣耳語,陸琰嘴角帶著笑意,朗聲道,

    “既然如此,不如與這位先生對峙一番?把人帶上了!”

    一個身形粗獷的中年男子被押解上來,布衣短須,不是李自安那日看見的蒙先生,還能是誰?

    陸琰居高臨下的坐在太師椅上,一副矜貴做派,眸色掃過衛蓁與齊渙,最終停留在了那蒙先生的身上。

    而目光所停留的一瞬間,他眸子微不可查的一眯,透出三分冷意。

    那蒙先生抬眸對上陸琰的雙眸,身體亦是一僵。

    “既然人都到齊了,郡王殿下,還不認嗎?”

    陸琰舉起手中的青瓷茶杯,對準陽光微微看了看。

    “本王根本不認識他,陸大人,究竟想讓本王認什麽?”

    齊渙負手而立,衣袂被迎風吹起,頗有幾分風骨。

    陸琰微微低眸,看向那蒙先生,

    “晉陽郡王說不認識你,那看來這位是偷渡入我大齊圖謀不軌了,西涼人擅入大齊,圖謀不軌,可是單憑這點,我朝陛下便是可以師出有名的發兵西洲!”

    話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冷厲。

    “我……”

    以發兵威逼,陸琰話裏話外都拿捏住了那蒙先生,他聲音微微發顫,隻是還未等他將話說出,便是被衛蓁打斷,

    “這人證還未盡數到齊呢,陸大人就這樣急著逼供嗎?”

    陸琰眸色微冷,轉頭看向衛蓁,壓住心頭的殺意,緩緩出聲,

    “哦,四小姐,還有人證?”

    山後的腳步聲傳來,衛蓁笑了笑,

    “來了。”

    陸琰危險的眯了眯眸子,正是謝瀟一行人帶著被捕的許知州向著礦山處走來,同行的,還有衛蓁名義上的大伯,晉陽州府副使魏長泯以及晉陽司馬孫澄。

    一時間,陸琰有些琢磨不透衛蓁。

    她若真的想救齊渙,為何要引這麽多人來,若是隻有他們幾人,不是更好逃脫一些?

    一時間,陸琰心頭泛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餘光掃過地上跪著的蒙先生,他的眸子裏帶著一分警告的意味。

    而這一眼,亦是被衛蓁收在眼裏。

    這兩人,似乎認識。

    謝瀟看見陸琰,帶著許知州一行人向著山上走來。

    許知州神色拘謹,在看到完好無缺的齊渙還有這遍地的屍體之時,眸色微不可查額一顫,而當看到李自安此人之時,更是腿一發軟,生生的跌倒在了地上。

    “喲,許大人?這又不是過年,怎麽行這麽大的禮啊?”

    陸琰含笑的眸子深處盡是冷厲,仿若一隻隨時要捕食的餓狼。

    許守仁穩了穩心緒,當即哭嚎道,

    “陸大人,本官都是被這晉陽郡王所迫,身不由己啊!”

    他也猜到了陸琰的心思,走投無路隻能反咬一口。

    可衛蓁卻是適時開口,拿起賬本和書信道,

    “當真是晉陽郡王所迫嗎?可我這裏,怎麽看到了大人與長公主來往的書信?難道,長公主,也是晉王一黨?”

    許守仁心中一個咯噔,反咬一口道,

    “什麽長公主,本官不知,哪裏來的小姑娘,可知道汙蔑朝廷命官,非議皇族是什麽罪名嗎?!”

    衛蓁不動聲色的踢了李自安一腳,將人推上前去,

    “那大人又是否知道,草菅人命,殺害朝中舉子,謀害皇族,是什麽樣的罪名嗎?”

    李自安被踢,當即會意,跌跌撞撞的爬上前去抱住陸琰的大腿,嚎啕大哭,

    “陸大人救命啊,小生不過是那日撞見許大人在密林裏鬼鬼祟祟的偷運武器,他便是要殺小生滅口,當日大街之上遇到大人,正是小生為了逃命所故,可就算是這樣依舊是沒有躲得過,許知州多次派人追殺,小生肋下的刀口還在,若非魏四小姐救助,恐怕此刻已然歸西啊啊啊啊大人!”

    李自安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那叫一個昏天暗地,至情深處,甚至要抓起陸琰的衣角擦鼻涕,被陸琰嫌惡的一腳踢開。

    李自安順著打了個幾個滾,又是保住了謝瀟的大腿,嚎啕大哭,

    “謝大人明鑒,可要為小生伸冤啊!”

    “你胡說,本官何時派人追殺過你!”

    許知州眉眼一豎,指著李自安罵道。

    李自安記憶裏極佳,嘴皮子更是快得很,全當然沒有了方才的抽噎,口齒極其清晰,

    “七天前南巷子胡同,大人敢說沒派人追殺?此刻小生的血跡想必還在柴堆之上,還有杏子胡同第三十二號吳奶奶家的那口水井,井邊亦該有小生的血跡,大人麾下私兵家仆可敢讓小生指認當麵對質,小生可是將幾人麵容記得一清二楚,就算是做一筆丹青繪出人像亦無不可!”

    “你……”

    許知州被他一堵,當即就要反駁,汙蔑二字還未說出,便是被李自安給懶腰砍斷,

    “你就是心虛!”

    許知州咬牙切齒,衛蓁將賬本和書信遞到了謝瀟麵前,

    “大人可要看一看?”

    謝瀟微微抬了抬眼皮,對上衛蓁的雙眸,裏麵盡是探究之色,

    “謝大人,不看嗎?”

    衛蓁又是問了一句,謝瀟將賬本和書信接了過去,的確是長公主的私印,這個造不了假。

    謝瀟看向許知州,

    “許大人,你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有這賬本在,其實無論是長公主還是齊渙,他的罪責,都是逃不掉的。

    許知州麵色蒼白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謝瀟抬眸看向了齊渙,

    “那郡王,還有什麽可說的嗎?”

    他是抹去了明麵上的賬冊,卷宗庫的一把大火,燒掉了晉陽多年來的稅收賬冊,同樣也燒掉了他所動的手腳。

    反常的前往青禪寺禮佛,城東的澈水湖,一次一次,都有著他的手筆,說與他無關,這裏,是任誰也不會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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