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裏寂靜得她都能聽到那些毛發挪動的窸窸窣窣聲,她心痛地聽著他的話,看著他直撲而來。

    “你愛過我嗎?”

    那個影子在她跟前停了下來,挑起她的下巴,捏住那下巴,滿眼盡是嫌棄,他語氣冷漠。

    “從無,接近你不過是伺機殺了你,我的樓蘭公主。”

    她絕望地吐出一口血,虛弱地說著。

    “真沒有嗎?哪怕你騙我說,曾有過一點點歡喜,我亦無悔。”

    她哭著笑了。

    手中的長鞭幻化成劍,她一劍插入了那影子的胸口。

    “忘了告訴你,墨昱風,他不會像你這般冷血無情。”

    “你,你不愛我了嗎?”那影子抓住她的手,那臉上痛苦的表情凝固,那血濺落在她臉上。

    她抽出劍,看著那慢慢消失的身影,麵無表情。

    她在賭,賭他不是墨昱風。

    她走在迷宮裏,一聲聲喚著那個名字。

    “墨昱風……”

    “你在哪?”

    走著走著走到了炎月彎,炎月彎還是那個四十幾度高溫的大熔爐,她走到那,那條躥出來的火岩蛇,正張著嘴衝向墨昱風。

    “小心,墨昱風。”

    那蛇卻突然迴轉,一口向她咬來。

    就在那一瞬間,墨昱風飛撲而來,長劍揮出,砍向那蛇,但還是被那滾燙的烈焰灼傷,他摸著受傷的胳膊,將她護在身後。

    那火岩蛇再次攻擊而來,吞噬掉墨昱風那六色龍,噴了虛弱的墨昱風一團火,幾乎把他燒毀。

    接著是她,她毫無還手之力,就那樣被咬住。

    他奮不顧身而來,背後升騰的圖騰閃著亮光,那火岩蛇恐懼得倉皇逃竄,卻還是被那強光吸納迴來。

    聽著墨昱風的悲鳴,她心一緊,那吞噬整個火岩蛇的圖騰變得火紅,他渾身散著一股熱氣,她握住那隻手,看著迷迷糊糊呢喃著阿蘇的男子。

    她摸著那滾燙的身子,毫不猶豫抱起他,哪怕那熱氣灼燒著她的靈魂,她也不在乎。

    她一步步走向那兩儀泉。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痛。

    “啊……”

    “阿蘇,放開我吧,不要再這樣了,我命已定。”

    “我不會讓你死的。”

    她咬著牙,一步步像那陰陽兩儀泉靠近。

    她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她終是到不了那地,她狼狽地跌倒在地,她卻不讓他受一絲一毫地痛。

    她摸著那張臉,哭著說。

    “撐住,不要丟下阿蘇。”

    她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力,再次催動異能,此刻的龐然大物抱起減弱的他,一步一步,越過雪山火海。

    在最後一刻。

    “阿蘇,你瘋了嗎?迴去,別再堅持了。”

    她的身體承受不住熱脹冷縮,慢慢碎裂,皮膚也不在完整,甚至臉上也多了許多裂痕。

    “不,我會救你的。”

    無論她變成什麽樣子,他都會愛她嗎?

    就在那一刻,她倒地之前,將他拋入了陰陽兩儀泉裏。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他,伸出手,“我不欠你了,你欠我的,下輩子再還。”

    她暈死過去了,也不知道股多久,陣陣甘涼傳來,她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小溪邊上,正捧著一捧水洗臉。

    隻是低頭一看,她心忘記了跳動,那泛著漣漪的小溪水裏倒映著一張觸目驚心的臉。

    那是一張拚湊起來的臉,整張臉爬滿了傷痕,就像縫過一般留下的隻有猙獰。

    她擼起袖子,看著那燙傷扭曲的肌膚,每一寸都灼燒過。

    她痛苦地捉住腦袋,她哀吼著。

    “不,不會這樣的。不會。”

    她跳下那小溪,使勁地澆水搓,皮膚便紅了,那凹陷的皮膚卻再也不會複原,不是假的。

    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絕望地埋入水裏,那種窒息的痛讓她不甘心,她站了起來,裹住厚厚的布條,她小心翼翼的行走在林間。

    林裏有那麽一座院子,開滿了花,她臉色這才稍稍好些。

    直到看到她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人,墨昱風那英俊瀟灑的臉讓她少女心再次怦然心動,她看著那人。

    “墨昱風……”

    她還沒叫出口,就聽到了一聲。

    “夫君,阿蘇可好看。”一水靈靈的大姑娘從花叢裏躥出來,帶著一朵嬌嫩美顏的牡丹花,她聲音很清脆,就像唱歌的鳥兒一般。

    夫君,她心裏呢喃著,惶恐地看著那姑娘,和他,心如死灰。

    “阿蘇自是好看。”他笑得如沐春風,滿眼盡是寵溺,他摟住她,說,“如今秋涼,莫要忘了披衣。”

    說著他解下外衣掛在她身上,兩人相擁而進。

    “不,不是這樣的。”她抱頭痛哭,喊著,衝向墨昱風,指著他說,“我才是阿蘇,墨昱風,你看好了。”

    那個被叫做阿蘇的姑娘卻明顯被她的容顏嚇到,尖叫了一聲,直接暈倒在他懷裏。

    他緊張地看著懷裏人,嫌棄憤怒地看著滿臉傷疤的女人,怒吼著說,“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馬上給我滾,醜八怪,我阿蘇是這世間最美的女子,而你,不過是時間最醜的東西,滾,別逼我出手。”

    她聽著他的冷言冷語,心再一次碎裂,她痛哭著喊。

    “你喊我滾嗎?我才是阿蘇,我那麽愛你,為了就你,我成了這不人不鬼的模樣,可你卻摟住那姑娘,啊……”

    一陣狂笑,她絕望地揮動長劍。

    “既然你不認我,那便黃泉路上再做夫妻。”

    她等我劍終究沒有他狠,那一劍直接插穿她的心,她感覺到了那心跳停止的愉悅,她丟開手中劍,慢慢地閉上眼睛。

    “我終究還是希望你好。”

    那淚水灑落一地,混著血,她再也聽不到了。

    他捂住心,顫抖著,蹲下來抱住那具冰冷的屍體,他痛不欲生。

    可她終究看不見了。

    斷了塵緣,愛過一場,她再無所求,再次睜眼時,她看到正滿頭大汗為她療傷的墨昱風,那股悸動似乎隨著夢裏的那一劍流逝了,她伸手捂住心髒處,跳動的心率緩慢而悠長。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墨昱風關切地看著她,淚水在眼眶裏打旋,他開心得聲音都顫抖著。

    她虛弱地站起來,衝他點頭,卻有了幾分疏遠,曆經那樣一場心境,她終是不再相信人世間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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