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黃昏,眼前的沙漠呈現一派金色,無數道沙石湧起的皺褶如凝固的浪濤,一直延伸到遠方金色的地平線。駱駝隊緩緩地行走。

    “公主,這荒漠異獸逃匿倒是有些頻繁了。”牽著駱駝背著琴的白衣少年迴頭看著紅衣女子,又搖頭說:“水源越來越難尋了,怕是不祥之兆。”

    被喚作公主的少女身著紅衣,少女容貌絕色,雙目如水,衣袖領口處都繡著樓蘭族的徽章圖騰——盛放的彼岸花圖騰,氣質非凡。

    此女正是外出尋找水源的樓蘭公主百裏亦蘇,少女若無其事地彈出一沙球,殺球正擊中了逃匿妖獸黑沙護胸口。

    奄奄一息的黑沙狐被附近的另一黑衣女子一腳踩住,黑衣女子聲音清冷,她嗬斥問:“因何匆忙逃匿?”

    受傷的黑沙狐恐懼地看著眼前號稱沙漠主宰的樓蘭僵屍一族,他怯弱地求饒說:“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元氣突然被抽空,樓蘭城爆破,我等速速逃命而去。”

    “樓蘭城爆破?”百裏亦蘇臉色煞白,呢喃著說:“元氣抽空?樓蘭城到底發生了什麽?”

    百裏亦蘇目露冷光,看得黑沙狐直發抖,黑沙狐哆哆嗦嗦說:“樓蘭城好像被圍攻了?”

    “祖父。”玄衣少年臉色大變,悲痛地叫了聲,黑沙狐所言讓他想到了“破天”,他的神情凝重讓百裏亦蘇有所擦覺。

    百裏亦蘇追問,他說:“怕是樓蘭不再。”說完跪在了地上,重重了磕了三個頭。

    啪,百裏亦蘇甩了玄衣少年一巴掌,兇狠地說:“百裏陌斐,你找死,樓蘭屹立千年怎會不再,我行僵一族昊天永存,身為祭司聖子,竟詛咒我族滅亡,你可知罪。”

    九節長鞭即將落在少年身上,被黑衣少女的長劍挑偏了,打在沙地上,瞬間黃沙滾滾。

    黑衣少女單膝跪地抱手說:“我曾聽大祭司爺爺提及他占星祈福預見不日樓蘭將有災禍降臨。”

    百裏亦蘇眉頭緊皺,悲傷彌漫整個心髒,從黑沙狐的言語早已猜出所謂爆破便是行僵一族禁術“破天”,她曾在樓蘭行僵族史中窺得破天,當時覺得無用,卻還是記住了口訣。

    破天出,樓蘭亡。不到生死存亡之際,大祭司又怎會祭出破天。

    百裏亦蘇三人禦劍飛迴樓蘭,隻見漫天黃土,飛沙傾斜而下,樓蘭不再。沒有屍體,沒有血流成河,隻是也再無樓蘭。

    百裏亦蘇跪地,垂眉痛哭,哽咽不語,長鞭揮動,一鞭又一鞭抽打自己。

    “公主不可。”黑衣女子傾身而下,長鞭落在她身上,黑衣依舊,隻是鮮血溢出染紅了飄蕩的黃沙,那九節長鞭戛然而止。

    百裏亦蘇冷冷地推開了黑衣女子,發瘋似地催動體內靈氣一鞭又一鞭揮打黃沙,靈氣波動衝擊方圓幾裏,長鞭揚起,落下,不過片刻,一條數十米的溝壑便出現在跟前。

    百裏亦蘇沾滿沙塵的黃發隨風飄逸,對著漫天黃沙沉吟:“父親,母親,蘇兒不孝,不能護你們和弟弟周全,蘇兒這便下黃泉與你們作伴。”

    縱身一躍,溝壑瞬間淹沒百裏亦蘇整個身體。

    “公主不要。”黑衣女子飛身而去也隻是抓住一把黃沙。

    “月護法,你且讓開。”百裏陌斐祭出鎏玥琴,隻見指尖輕撫琴弦,弦音看似輕輕掃過,卻揚起了一層黃沙,迴手一撥弦音雄鳴,蕩起半壁黃沙,樂音急轉,千絲萬縷音符流過黃沙。

    隻見百裏亦蘇安靜地躺在黃沙裏,冷峻的小臉掛著淡淡的笑容。

    百裏荼月迅速抱起百裏亦蘇,緩緩灌輸靈氣如其體內,清冷地臉是說不出的傷悲。

    偌大個樓蘭城竟連碎片都蕩然無存,守城門的惱羞小夥,買包子的胡子大叔,還有縫衣服的灰衣奶奶,都沒有了,沒有了。

    百裏陌斐琴聲突然響起,黃沙掩埋的幾個黑沙狐直接摔在他麵前,他厲聲嗬斥:“我王仁慈,不較爾等匿身於樓蘭尋求庇護,爾等低階妖獸卻出賣我樓蘭,引人族前來攻城,可對得起這天地與樓蘭萬餘生靈。”

    “祭司聖子明鑒,我黑沙狐族法力雖微,卻也是對樓蘭王的收留心存感激,又怎會出賣樓蘭王。”

    一額上長著一撮白毛的黑沙狐跪地,泣不成聲,蒼老的聲音讓人情不自禁陷入悲傷:“當年若非樓蘭王出手相助,我黑沙狐族早已被人族滅族,且不說樓蘭王之恩如山,就幾乎被滅族而言我族對人族恨之入骨,又怎會相助?我族將士也盡數在樓蘭劫難中消逝,天不待我族。”

    豆大的淚珠從黑曜石般的眼睛裏滑落。

    “聖子明鑒,我黑沙狐族豈是苟且偷生之輩,人族可恨,奈何我等法力低微,蒼天無眼。”

    一眾黑沙狐痛心疾首跪著吼叫:“嗷嗷嗷……”

    百裏陌斐抹去眼角的淚痕,低頭沉思,黑沙狐雖然狡詐卻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樓蘭破,我等何去何從?

    “月護法,你可覺著蹊蹺,即便全城爆破,又怎會三丈之下都無碎片,想必王上已經煉化冰凰印,將整個樓蘭轉移。”

    百裏陌斐擰著眉,睜著眼看向百裏荼月,細細分析說:“不僅樓蘭不在,就連人族屍首也消失無影,也隻有此法能說得通。”

    “那王上怎會不給我們留下訊號?”百裏荼月搖搖頭說:“如果王上煉化冰凰印,轉移前必然在通訊靈石上留下信息。”

    “聖子可知,樓蘭城消失前,曾冰封千裏,我等從千裏之外察覺寒氣逼人,待我等趕來,樓蘭已經消失了,連一塊磚瓦都不剩,樓蘭城外徘徊的數萬黑沙狐也屍骨無存。我等大膽揣測可是人族動用了什麽仙器將整個樓蘭變走了?”白額黑沙狐族長看著百裏陌斐輕輕地詢問。

    百裏陌斐有些顫抖地說:“我也曾聽王上提起,冰凰印不僅有空間移動的能力,還有冰凰印能瞬間冰封萬裏。隻怕王上在人族入侵時受擾亂了心神,沒能控製好冰凰印,樓蘭城怕已被冰封轉移。”

    “聖子可知如何尋迴冰凰印?”黑沙狐族長追問:“我數萬族人生死不明,還請聖子告知。”

    百裏陌斐搖頭表示不知,他幾近絕望,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就這樣掐滅了,那冰城裏亦有數萬行僵一族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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