緗綾考慮了良久,最後決定要打電話給項鵬。


    電話是打去他公司,秘書確認了她的身分,馬上接進去,一陣高分貝的怒吼傳來。


    “這幾天你跑去哪了?我打了好幾通電話到飯店,都找不到人!”


    她將聽筒拿開些,皺著眉說:“我在醫院,若若病了……”


    電話彼端有幾秒鍾的沉寂,接著是男性急促的嗓音,“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沒告訴我?”


    “我現在不是……”


    “若若的情況怎樣,要不要緊?”


    “……告訴你了嗎?”真是的,他問得比她迴答得快。“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都要出院了,才告訴我?為什麽不早點講?”


    又是一陣怒吼,緗綾的耳朵一片嗡嗡聲。


    她到底是打電話去興師問罪,還是自找罪受?


    “我……”天生的小嗓門,加上良好的家教,讓她即使提高聲音,殺傷力仍是有限。“照顧若若都來不及了,哪裏有時間打電話跟你報告?項鵬,你講點道理!”


    電話彼端沉默了兩秒鍾,像是在咀嚼她的話。


    “好嘛。”不情願的聲音傳來。“我承認自己錯怪了你,可我是太擔心了嘛。若若現在真的沒事了嗎?”


    “沒事了。”


    “我可以跟他講話嗎?”


    “我現在不在醫院,我迴飯店拿點東西,想跟你談些事情,所以


    “你要說什麽?”他的聲音充滿期待。甚至是輕快的。


    “我聽ben說,你……”


    “ben!”嫌惡意味濃厚的高分貝音量再次折磨緗綾的耳朵。


    “你小聲點。“她忍不住埋怨。


    “你怎麽會聽他說?你們碰麵了?什麽時候碰麵?在哪裏?”連珠炮的質問猛烈襲來,緗綾一時間不曉得該從何答起。


    “迴答我!”夾雜著狂怒的命令響起。


    耳朵被震得嗡嗡聲不絕,緗綾蹙著秀眉。


    “我的耳膜快被你震破了。蕭項鵬,如果你再用這種音量跟我講話,我立刻把電話掛了。”


    “別……”他警覺地降低聲音,“我不大聲,你也別掛電話,告訴我是怎麽迴事。”


    “ben剛好在台灣。若若病的時候,他陪我送他到醫院,這幾天多虧他照顧我們,否則我不知道怎麽辦……”


    電話彼端的項鵬努力控製著胸腹間似要爆炸的狂怒。為什麽他兒子生病,要那個人來照顧?他該不會想乘機向緗綾母子示好吧?嫉妒的狂焰一下子飆卷得老高,要不是顧忌緗綾先前的警告,他又要大吼了。


    “昨天他向我告……”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喉嚨口,她才慢條斯理的將“別”字吐出來,項鵬頓時鬆了口氣。


    幸好是告別,不是告白。


    “……提到你聯合一些董事,計劃在董事會召開時杯葛他。項鵬,你怎麽可以這麽做?,ben他是那麽好……”


    “聖人,完人嗎?”他嘲諷的接口,心裏惡意的補充,剩下的人,完蛋的人!


    “我跟你說正經的。論公論私,你都不該這麽做。論公,港英集團在ben的領導下,一直有卓越的成長。論私,他是你堂弟……”


    “論公,難道你認為以我的能力,不能把港英集團經營得比他更好嗎?”他暴躁的反駁,“如果不是看到我近來的成就,會有董事肯支持我,跟我聯合嗎?論私,他要是有當我是他的堂哥,會留在台灣泡你嗎?”


    “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緗綾被惹惱了,“ben哪裏有泡……我!你莫名其妙嘛!”


    “那他怎會剛好在你在台灣的時候也在台灣,又恰好的在我們的兒子生病時,陪在你身邊照料?”


    “他是來這裏治公,兼會女朋友的,關我什麽事!”緗綾受不了他總把事情往正處想。


    “女朋友,不就……等等,你說他的女朋友不是你?”


    “當然不是我。項鵬,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麽?”


    “不是啦,我的意思是……”項鵬快打結的腦袋開始徐徐迴轉,六年來,他一直刻意打探堂弟的感情生活,得知那家夥在緗綾跟他分手後,私生活幹淨得如教士,害他每天提心吊膽,以為他對緗綾餘情末了。沒想到他偷偷交起女友來。


    “他的女朋友是誰?”他忍不住想要確定。


    “丁皚蓮。你又不認識她,我跟你講這些做什麽!”緗綾突然發現話題繞遠了。“你不要想轉移話題。項鵬,你不能那樣對ben,這會讓我覺得……罪孽深重。我拜托你別那麽做好嗎?”


    “是他要你來求我的嗎?”疑心又起,項鵬的語氣顯得冷硬。


    “ben怎麽可能要我求你?人家根本應付得來!隻是擔心你這麽搞會損害到港英集團的利益。是我自己覺得對不住他,才打這個電話。項鵬,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別讓我對他內疚一輩子……”


    “內疚?你還在想他?”


    他又提高聲音了,這次緗綾連製止他都嫌麻煩,“他過得好,我就不會對他內疚,不會想他。如果你希望我一直內疚下去,一輩子都記得自己虧欠他的話,你盡量對付他好了!我言盡於此,再見!”


    “喂,喂……”叫了半天,迴答他的隻有線路中斷的嘟嘟聲,項鵬氣憤的放下話筒,她居然說完再見就掛,至少也該讓他也迴一聲再見嘛!


    陰鬱地將挺拔修長的身子靠向椅背,他抓了抓頭發,心裏像有把烈火在燒灼。


    她可知,過去的幾天,他就像活在地獄裏!


    聯絡不到她,不知道她跟若若的情況,讓他心急如焚,腦子裏盡是最壞的想像。打遍了她親友的電話,打去她公司問,隻知道她有事請假,仍然住在那家飯店,就什麽也打聽不出來。嫉妒、猜忌一古腦的湧上,他甚至懷疑她是故意躲著他,也許和誰一見鍾情,跑去私會,怕他知道,所以故意不聯絡,根本沒想到是若若生病造成的。


    若若。為什麽每次兒子病了,他總不能陪在身邊,分擔緗綾的憂慮?


    可惡!


    上次緗綾為了體貼他,故意不講;這次是忙得沒空說;下次又是什麽理由?


    更可惡的是,這次陪在她身邊的居然是蕭慕鴻!


    想到這,他再也坐不住。


    不行……


    可是……


    管他的!


    什麽事會比妻兒更重要!


    從緗綾開口要求離婚的那一刻,他像墜進沒有底的深淵,每天都覺得自己更往下落一層,更接近地獄。


    他都要懷疑是不是將懷著這永恆的絕望與哀傷,化成飛塵,隨風飄散!唯有在跟兒子通話時,淒冷的心才感覺得到些許溫度,借著掌她的行蹤,得到一些安慰。但經過這次事件,他沒有把握了。


    離婚協議書上,隻規定她在一年內不能支男友,眼看著一年的時間都過了三分之一,他要是再不加把勁,老婆就給別人追走了!


    事有輕重緩急,整倒蕭慕鴻他有得是機會,追迴老婆卻是刻不容緩!


    決定了!


    但在行動之前,他必須先做些安排。


    o0o


    “我迴來了!”打開房門,緗綾語音輕快地對著裏頭的人打招唿。


    奇怪的是,隻有保母微笑地朝她走來,她那個聽到開門聲就蹦蹦跳跳跑出來迎接的兒子到哪去了!


    “若若呢?”浴室裏傳來孩子嬌脆的笑聲、嘩啦啦的水聲,及某種低沉愉悅的聲音。


    “他在洗澡。”


    “自己洗?”緗綾很意外,若若雖然會自己洗澡,但還是要人人在一旁看著呀。


    保母笑笑地指著浴室,“你自己看吧,我先走了。”


    看什麽?


    光是聽,某種令心頭小鹿亂撞的感覺便充滿胸房,緗綾遲疑地站在關上的浴室門外,握住門把的手在顫抖。


    咯咯的笑聲陣陣揚起,還有潑水的聲音,另一陣低沉愉悅的聲音呢?她心急了起來,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慮,她轉動門把,推門進去。


    映人眼簾的,是讓心頭亂撞的小鹿狂奔起來的影像。


    令她熱血沸騰的可不是那個全身光溜溜,被抱在一雙強壯的臂膀上笑得花枝亂顫的小號帥哥,而是提供他俊美可愛的外貌一半基因的大號帥哥!


    一絡絡濕發像軟緞般攏著他的臉,水珠還從發梢不斷滴下來,在那張俊逸的臉龐上平添頹廢、性感的男性魅力。古銅色的胸膛上綴滿水珠.記憶中修長挺拔的軀幹奢侈地展現在她眼前,每一寸都是結實勻稱的肌肉。


    多久了?四個月、五個月,半年,還是更久?


    說服他離婚,就花了她兩個月的時間,在那之前,不,是更早的一個月之前,在他出發往紐約的前一夜,他們有過激情的夜晚。她的唇曾熱烈地探索遍他的每一寸,雙手撫過他充滿男性力量的線條,包括寬闊的肩膀,糾鼓的雙臂,厚實的胸膛,壯碩平滑的腹肌,堅挺有力的窄腰,修長結實且毛茸茸的腿,及兩腿之間活力充沛的男性象微……


    情欲隨著迴憶沸騰,體內燃燒的一股熊熊烈火令她差點忍不住輕叫出來,她感到喉頭幹渴,忍不住吞咽著口水。


    他完美的軀體是肌肉與骨體的交融,具有挑動人情欲的和諧之美,雖然腰部以下的限製級美景全被浴缸給遮住,光憑記憶就幾乎逼瘋她。


    她不能繼續想下去了,緗綾輕頭地領悟到這點,也不能看下去,那太危險了。光是想他、看他,便讓她充滿渴望,他要是觸碰她,她不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你……咳咳……”猛然抬起的視線對上一雙灼灼迫人的黑眸。緗綾唿吸一窒,不小心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你沒事吧?”充滿同情的男性嗓音響起。


    “媽咪,媽咪……”若若同時朝她熱情地叫道。


    “沒事,沒事……”她朝一大一小揮揮手,順暢了唿吸後,才對那個大的說:“你怎會在這裏?”


    “若若病了,我來看他。”


    “噢!”難道她會以為他是來看她的嗎?


    當視線再度遇上他,湧上喉頭的酸澀情緒頓時融化不見了,他眼中的灼熱光芒像是在告訴她,他知道她的沮喪,他雖然是那麽講,其實是為了她來。


    怦怦,心跳得好快。


    察覺出自己對她的影響力,項鵬唇角揚起狡黠的笑意,黑眸專注地瞧著她看,高大的身軀好整以暇地抱著若若起身。


    “你做什麽?”她尖叫地別開眼睛,不敢看他全裸的出浴畫麵。


    “我跟若若都泡夠了,是不是呀,若若?”低沉而迷人的嗓音顯得純真,伴奏著小男孩咯咯的嬌笑聲。


    “你沒穿衣服!”她尖叫地道。


    他噗哧笑出聲,理所當然地道:“有人穿衣服洗澡嗎?拜托,你又不是沒看過我跟若若沒穿衣服的樣子廣


    她當然看過!


    以前他總是喜歡和兒子一塊洗澡,兩父子脫光光地在屋子裏亂跑、捉迷藏,令她好氣又好笑。最後,她抓住兒子,結束這場鬧劇,他會湊過來,故意光著身子在她身上磨蹭唐得她全身發燙,但在兒子骨碌碌的好奇眼眸注視下,又不能做什麽,真是……氣死人了!


    可現在他們離婚了,他怎麽還好意思在她麵前脫光光!


    “浴巾拿過來,若若病剛好,不能再受涼了。”


    他的話讓她從困窘中醒來,緗綾手忙腳亂地從浴室的櫃子裏拿出浴巾,往兒子包去,眼睛無可避免地看過去,好死不死地竟瞄到他那個地方。


    啊啊啊,那裏居然翹起來!


    她譴責地瞪他,項鵬居然還有臉朝她綻出賴皮的笑容,她火大地從他手中一把搶走兒子,轉身往外走。


    他沒有阻止她,吹著口哨,拿了條毛巾圍在窄腰上,跟著走出去。


    正在幫兒子穿衣服的緗綾,耳際飄來一陣輕鬆愉悅的聲音。


    “我們叫客房服務好嗎?你想吃什麽?中餐、西餐?”


    “好,我要……”她很順口地答道,可是不對,眼光瞄往聲音方向,見他隻圍著毛巾在房間走來走去,露出養眼的體魄,臉上一陣炙熱。“你怎麽不穿衣服?”


    聽出她聲音裏的緊張,項鵬聳著肩,指了指放在房間角落的旅行箱。


    “幹淨的衣服都在旅行箱裏,我一來就陪著若若,還沒時間打開。”


    那隻旅行箱怎會在這裏?


    緗綾頸背一陣抽緊,硬著頭皮問:“你不會是要……”


    他露齒一笑,眉梢眼角像是亮了起來,一臉討好地看向兒子,“若若,爹地今晚陪你睡好不好?”


    “好呀,爹地。”小男孩興奮地跳下床,往他跑過去,項鵬一把抱起他,把他丟高高接住,逗得若若咯咯嬌笑。


    看到兒子那麽開心,緗綾到嘴的話又吞進肚子裏。


    她本來想罵他奸詐,如果他要跟兒子睡,今晚她就去訂另一個房間休息。但真的這麽說了,若若一定會傷心。帶他迴娘家住的期間,他的小舅舅有一次說漏了嘴,竟跟他講,他是因為爸媽離婚了,才會被媽媽帶迴娘家來。若若聽了後,淚汪汪的跑來找她,她隻好哄他說沒那迴事。


    “我們沒有離婚,爹地是因為工作忙,才沒一塊來。”


    “真的嗎?媽咪不可以騙人喔。”


    “媽咪……沒騙人……”


    這些話讓若若轉嗔為喜,她能在這種時候戳破謊言,傷害那顆小心靈嗎?跟項鵬在一起,他是那麽快樂,緗綾知道若若有多思念他父親,病痛時,屢屢將ben當成項鵬,小手緊緊握住他,含著淚的眼眸布滿孺慕之情,頓時讓她心如刀割,懷疑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她跟項鵬離婚的決定,對若若太殘忍了。


    “你也累了一天,去洗個澡吧。晚飯和若若,都由我來照應。”


    溫潤灼熱的唿吸不知何時靠近,緗綾抬起眼,看進一雙燒著暖暖火焰的溫柔眼眸裏。


    她感到眼眶發熱,喉頭緊澀著,在心裏承認,不隻著若想念他,她也想念他呀。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他俊魅的影像總能撩起她心頭的火熱,若不是他和sandra上床的那幕大具殺傷力了,她可能會不顧尊嚴地迴到他身邊,緊緊擁抱他,再不放開他了!


    “緗綾……”


    沙啞的聲音裏充滿感情,熾熱的眸光帶著抹懇求,這些就像一隻蠶在她脆弱的心葉上溫柔地啃蝕著,帶來的疼痛讓她突然無法忍受。


    “我去洗澡。”她狼狽地轉開身,借著準備衣物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失態,接著逃進浴室裏,靠在門板上,捂著狂烈跳動的心房。


    騙誰呀!說什麽不願把生命浪費在後悔上,隻想往前看,不要屢屢迴顧,她現在是在做什麽?她在後悔,在屢屢迴顧,舍不下往昔的甜蜜,


    她還愛著項鵬,即使他背叛她,她仍是愛著他。


    淚水無助地滑落,隔著門板,她聽見他哄兒子的聲音,一陣陣令她碎心斷腸,但在悲痛中,一顆心又不自禁地向著他,酸酸甜甜。


    不曉得自己是怎麽洗完那個澡的,換上睡衣,走出浴室,發現項鵬已經從旅行箱裏找出睡衣換上,正陪著兒子在看電視。


    那件睡衣跟她身上的是同係列,她忍不住懷疑他是故意的。當他熾熱深黝的眼眸看過來時,她難為情地臉紅起來。明明身上的睡衣很保守,同他一樣是兩件式的長袖長褲,但他的眼光讓她覺得自己性感、撩人,仿佛一絲不掛地引誘他。


    可惡的家夥,他就是有本事讓正經的一件事,變得不正經!


    不理他,氣唿唿地坐在化妝台前進行保養工作,才拿出化妝水,緗綾就從鏡子裏看到項鵬的眼光直勾勾地盯來,害她差點打翻手上的化妝水。雖然極力地想保持平常心,可在他的注視下,一趟駕輕就熟的保養過程,她做得丟三落四。美白精華乳忘了擦,可她已經擦上滋養麵霜,還可以補擦嗎?眼霜也忘記了,唉!


    悅耳的門鈴聲響起,及時轉移了項鵬的注意力,緗綾鬆了口氣,不久之後,項鵬便推了餐車進來。


    “開飯了。”他招唿道。


    項鵬點的菜都是他們一家三口愛吃的,緗綾在用餐時,心裏潮湧著難以言喻的滋味。


    他沒忘記她和若若愛吃什麽,是表示他依然掛念著他們,戀他們如昔嗎?


    就算這樣又如何?sandra懷孕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也是他的,他是不是也會用這般眷寵、溫柔的眼神,看待sandra母子?想到這裏,她的心情又是一片淒冷,不禁要質問自己究竟在想什麽,當日不就是因為sandra母子而決心跟他離婚的嗎?離婚後,就該斬斷情意,為何仍被他所影響?


    飯後,項鵬陪著若若玩鬧一陣子,直到若若揉著眼睛,顯出愛困的模樣,他才抱他上床、若若不舍得閉上眼睛,努力瞠著眼皮,圓黑的眼眸盈滿憂慮。


    “爹地要陪著若若喔。”


    “爹地會陪著若若,乖乖睡。”他慈祥地順著兒子的頭發,柔潤的觸感多麽像緗綾的發質呀。


    “不可以黃牛喔。”


    “絕不會黃牛。”他舉起手發誓,眼瞳裏有抹令人難以理解的決心,嗓音微微激動。“這次爹地再不會離開你們母子了。”


    “爹地。”若若放心了,綻出天真、甜美的笑意。“爹地說故事。”


    於是項鵬說了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哄了他半個鍾頭,才把小家夥哄睡。


    床頭鍾指示著,時間過了九點半了。項鵬有些急,將仍在為他之前的話發呆的緗綾拉到沙發區,拿著遙控器,嘴裏念念有詞。


    “你做什麽?”緗綾狐疑地問。


    “看電視。”他一本正經地迴答。


    她沒聽錯吧?他在法國時,除了新聞外,很少看任何節目,怎麽來到台灣,竟有閑情逸致看電視?


    無法理解地,跟他一起看了幾分鍾,她站起身,立刻被一隻大手給拉下來,緊緊箍住。


    “你要幹嘛?”他瞪著她,鼻孔龕張,語氣緊繃。


    “我想喝水。”


    “等一下,再一會兒就好。”他幾乎是哀求地說,眼角餘光不斷瞄著電視熒幕。“就快了,再等一下!”


    什麽快了?他究竟想幹嘛?


    緗綾一臉莫名其妙。


    突然,項鵬驚喜地叫了一聲“快看。”


    他強勢地將她的臉扭向熒幕熟悉的畫麵出現在她眼前,巴黎的景致如詩如畫,但最熟悉的自然是俊魅迷人的項鵬。原來是想要她看他拍攝的廣告呀!不早說!


    畫麵中的他,先是讓一位楚楚動人的美女傷心地跑開,接著轉到他露出養眼的上半身的畫麵。隻見他將一瓶男性香水噴在身上,然後是他穿著全套黑色燕尾服走進華麗的大廳,充滿悔疚的眼眸在一張張屏息看著他的女人臉上梭巡,終於找到目標,四眼對視中,仿佛有火光激烈四射,兩具身軀接近……forgiveme鬥大的炫金色彩打在一對香水瓶上,男性與女性香水。


    “forgiveme!”


    沙啞、充滿悔疚的嗓音同步播放在緗綾耳邊,她登時領略到他為何一定要她看那則廣告的原因。情意,在兩人交會的眼波間流轉,方寸灼熱悸痛,視線模糊了起來。


    “forgiveme!”他再次熱烈地喊道。眼光濕潤,兩手輕輕地捉住她的肩膀,“forgiveme!forgiveme……”


    她的心劇烈跳動,洪洪的心音都迴響著決裂的這些日於來,她的傷痛與相思。那些就像火焰一樣,夜以繼日地焚煮著她,將她的愛燃燒得更加熱烈,恨意卻被蒸發了。


    她早就明白,不管她如何否認,依然是深深愛著他,即使在她最氣他、恨他的時候,她還是愛著他……


    無法自主地投向他,他的唇立刻熱烈如火地需索著地,並在每個喘息間,呢哺出他的懊悔和歉疚。


    “對不起,緗綾,真的對不起……別哭呀,我無意讓你哭,我是這麽愛你……分開的期間……我好痛苦……不能沒有你,我愛你呀……迴到我身邊……再愛我一次……”


    她根本沒有放棄過愛他,河來再愛他一次?嚐著他火熱的氣息,緗綾心裏有甜有苦。她何嚐願意離開他,可是創痛的傷痕仍無法抹去。


    “sandra跟她的孩子怎麽辦?”她沉痛地問。


    “她根本沒有懷孕,隻有你這個傻瓜才會信她!”


    “真的?”她驚訝極了。


    “當然是真的!”他深情地看進她眼裏,激動的口吻裏有抹怒氣。“我去紐約看她,她的肚子根本是平的!家裏的人也不知道她有懷孕過這迴事,在我的逼問下,她才嘻嘻哈哈的說,是跟我們開玩笑!”


    緗綾萬萬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時間怔在當場。


    “迴到我身邊吧,綾。你不知道這些日子來我過得多苦。當你開口跟我離婚,世界好像在我麵前碎裂,如果不是你那麽絕望,我說什麽都不會答應。但答應後,我就後悔了,覺得自己像掉進地獄裏,每一天、每一個小時、每一分鍾、每一秒,都被地獄之火燒著、煉著,好痛苦……我不能沒有你呀。”


    “我……”她想要答應,卻又害怕他會再讓她傷心。


    看出她的掙紮,項鵬拉著她的手按在胸口,語音更加熱切。


    “綾,我保證絕不會再讓你傷心。你離開之後,我沒碰過任何女人,也不沾一滴酒。我保證,以後也不會喝酒,不讓sandra的錯誤重演,相信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她仍是瞅著他,沒有迴答,項鵬幾乎要絕望了。


    “看在若若的份上,讓我再追求你一次。綾,不要拒絕,不然我會死,一定會死……”


    雖然不相信他這樣的男人,會為任何女人的離開而尋死,但他的話、他的眼神,奇異地撫平了她心中的傷痛。


    夠了,能讓他說出這些承諾便已足夠,何況——


    她狡黠地彎起菱唇。


    “追我吧!”


    項鵬的心頓時像充滿氣體的氣球往上飄飛,他歡唿一聲,急切地俯向她,他的嘴技巧、嫻熟地在她的唇上揉動,點燃熱情的火花。


    她雙唇腫脹地在他懷裏呻吟,仰著頭高索更多。項鵬自然是樂意配合,不但用舌尖撩撥她溫潤的唇瓣,探索著她甜蜜芳馥的口腔,雙手還撫摸著她令他渴望已久嬌軀,引發她更熱切的反應。


    好棒喔,很快就可以抱老婆了,太幸福了!


    亢奮的男性欲望在唿嘯,迫不及待地想要解放,他摸向愛妻睡衣上那一長排扣子……


    “項鵬……”


    “嗯?”他陶醉地迴應。


    “我們不能……”她口齒不清地說。


    “為什麽?”他不敢置信她竟然會在這種時候拒絕,更加熱情地想說服她。“若若……隨時會醒……不可以……”沸騰的欲火頓時被澆熄,老婆一向有此禁忌,項鵬隻得尊重。他呻吟一聲,沮喪地埋在緗綾的香肩上。明天,他就去換一間至少有兩個房間的套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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