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一上午的學習之後,拉帝奧教授以手扶額,帶著悲傷的情緒迴到了自己暫住的客房睡覺,徒留原地幾個腦袋空空眼神清澈的小孩子眼中閃過一個接一個的問號,似乎完全不能理解。


    程澈揉了揉臉頰,將麵前桌上字跡淩亂的紙張認認真真的整理好訂在一起,然後轉身迴屋。


    三月七有氣無力的抬頭,“程澈你幹嘛去?難道不需要吃點東西為自己死去的腦細胞默哀一下嗎?”


    “倒也沒有死多少。”程澈應了一聲,順手拎起放在一旁堆滿紅色長發的袋子,“我去紮團子,能紮新的團子了。”


    青年的背影消失在了車廂連接處,徒留灰發少女和粉頭發的女孩子麵麵相覷,看著對方眼中的巨大問號陷入沉思。


    學習,真的是這個世界上第二痛苦的事情。


    第一痛苦是什麽?


    是打工。


    “哎……”三月七沉重歎氣,趴在桌子上眼神茫然,卻突然捕捉到了一個紅彤彤的身影,“銀枝,你也要去休息了嗎?你好像沒有和我們一起學習……”


    聞言,銀枝腳下步伐一頓,轉過身來露出溫柔優雅的笑容,“程澈要去弄可愛的小團子,我想去圍觀,我很期待和我一模一樣的小團子出現在程澈的展櫃之中。”


    三月七:……


    三月七看著銀枝,眼睛一下一下的眨巴著,半晌才點點頭,“行吧。”


    一個小團子就代表背後有個人遭殃,銀枝……


    倒是看得開!


    銀枝微微頷首示意,腳步輕快的朝著後方的客房車廂走去,伸出手敲敲走廊旁邊的門板。


    客房之中傳出青年悶悶的一聲進,銀枝推門進去,剛好看到程澈整個人歪在椅子上麵,腦袋無比靠近床鋪,但整個人卻努力控製四肢遠離床榻,身體扭曲成詭異的模樣。


    銀枝怔愣一瞬,還是輕聲詢問,“程澈你……”


    程澈懶懶的掀開眼皮看了一眼銀枝,帶著些許無奈開口解釋,“我想躺下,但是我不能躺下。”


    銀枝:……


    聽懂了,但是好像又沒有聽懂。


    銀枝左右看看,扯過旁邊的一個椅子坐在書桌旁邊,好奇詢問,“為什麽不能躺?”


    “因為早上剛換了床單被套。”程澈雙目失神,似乎已經被學習這件事情掏空了,“我現在穿著可以外出可以到處晃的衣服躺上去,那麽晚上睡覺前就需要重新換一套。”


    但不行,每天隻能換一次床單被套。


    銀枝沉默一瞬,探頭看看程澈的床,然後試探性的抬起手拍拍程澈的肩膀,表達了自己的安慰,“那就等到晚上躺吧。”


    程澈:……


    正常人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提出我幫你換嗎?


    程澈側著頭看著銀枝,“你可以幫我換的。”


    銀枝搖搖頭,很是認真的開口,“我在掉發,幫你的話頭發會掉上去,而且我了解潔癖,你是很介意別人動你的貼身衣服的,還有這種床單。”


    程澈:……


    倒也沒有潔癖到那種程度。


    程澈沉重的歎了口氣,在銀枝期待的目光之中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趴在書桌前麵將自己戳小團子的工具拿出來,“你要圍觀嗎?”


    “嗯嗯。”銀枝連連點頭,一臉認真的坐在旁邊,一雙眼睛仿佛閃著光一樣,“如果有參考做出來的東西或許會更逼真,而且……我想試著學習一下。”


    程澈看了銀枝一眼,眼神帶上些許詭異,半晌才收迴目光翻出工具,搓揉著細軟的發絲用針在軟墊上麵戳來戳去,“哦。”


    頭一次見到這麽配合的,怪不適應的。


    程澈收迴目光,手機放在一旁播放著錄下來的瓦爾特擬造出的動畫當做背景音,低頭認認真真的紮小團子。


    半小時之後,紅發青年一臉期待的舉起手中的東西,“我成功了!”


    程澈將一縷銀白色沿著邊紮進小團子之中,循著聲音轉頭看去。


    “嘶——”


    程澈發出倒吸冷氣的聲音,快速放下手中的工具,在鮮血滴落之前咬住了手指,一雙眼睛卻還是保持之前的模樣瞪著旁邊銀枝手中的東西。


    “受傷了嗎?抱歉。”銀枝心頭一跳,剛想道歉卻被打斷。


    麵無表情的青年咬著自己的手指頭,另一隻手舉起來揮了揮,半晌之後才忍不住詢問,“你這是什麽東西?”


    銀枝手中捏著一個光禿禿的杆兒,上麵紮著一點紅色,除此之外……


    空無一物!


    連那一點紅色都是一個不太規則的球形!


    銀枝愣了愣,低頭看看指尖捏著的東西,迷茫道,“玫瑰花,不像嗎?”


    程澈:……


    程澈抽出一張濕紙巾給自己的傷口消毒,咬著牙看著銀枝手中的東西,沉默良久終於還是開口,“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銀枝沉默一瞬,“真話……吧?”


    真的不像嗎?


    “它和玫瑰除了顏色之外沒有任何一點共同點。”程澈麵無表情的說出紮心的話語,指了指銀枝手中頂著一點紅的杆,“你甚至沒有給它紮一個綠色的植物莖稈。”


    銀枝低頭看了看,伸出手努力從紅色小圓球上麵揪出一點不規則的弧度裝作是花瓣的樣子,“嗯……或許我並不擅長這種需要動手的精細活兒。”


    話音落地,程澈更沉默了。


    程澈看了一眼手中已經快要愈合的針孔,伸出手拍拍銀枝的肩膀表示安慰,“朋友,我覺得你清理希世難得號和擦拭你鎧甲的時候很精細,恨不得拿個牙簽趴在上麵一點點擦過去。”


    話音落地,銀枝嗖一聲站直了身體。


    他一雙眼睛之中滿是茫然,雖然搞不懂自己為什麽不受控製的站起身來,但還是努力解釋,紅綠色交織的雙眼透露出一抹認真,“或許是我並沒有做小團子的經驗。”


    程澈不由自主的仰頭看著銀枝,思索片刻後點頭,“我就不說美的反義詞了,你開心就好。”


    銀枝歪歪頭,剛想說些什麽門板就被推開。


    一顆粉色的腦袋探進來,好奇道:“什麽東西醜?咱列車還有醜的東西?”


    程澈指了指銀枝手中光禿禿的杆上麵的一點紅,“玫瑰花。”


    三月七:……


    三月七湊過來仔細觀察,幾乎要看成鬥雞眼。


    半晌,她仰起頭看著銀枝,很是誠懇,“程澈說的有點委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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