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中,燭火隨風晃動,影影綽綽照亮一點地方。


    周圍巨大的毛筆像是梁柱一般林立,不遠處的小攤販麵對砍價的客人一臉無語。


    程澈看了羅刹一眼,又收迴目光。


    不能看,看了眼睛疼心也疼。


    沒玩過三崩子都知道這張臉絕對不是好人。


    “程先生為何篤定我一定會來?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交集不是嗎?”羅刹眸光閃了閃,依舊帶著一臉笑容看著程澈。


    程澈抿唇,“不了解你的性格,但是我了解策劃。”


    和主角團落單的一個人同行,又引起大人物的注意,看似毫不相幹,實則處處都有身影。


    這種人……


    不是傻子就是boss,況且……


    程澈的目光掃過羅刹,又垂下眼簾。


    一看就是個進卡池的,誰還能猜不出來……


    “羅浮這場亂局之中,開拓幫忙,歡愉亂入,豐饒與毀滅一起在巡獵的地盤上搞事情。”程澈伸手摘下眼鏡,扯出衣服內襯慢慢擦,“你隻能在豐饒與毀滅二選一。”


    說到這裏,程澈抬眸看向羅刹,目光恍惚落不到實處,“無論你是哪個,我身上都擁有吸引你的東西,星核,幻朧,亦或者我現在看似擺脫卻又形影不離的豐饒令使的身份。”


    後一種可能更大,出兩個絕滅大君搞羅浮就有點過分了啊……


    “令使?”羅刹意味不明地笑笑,打量般的目光透過笑意落在程澈身上,“所以程先生等我來……”


    “隻是看看,確定一下你的立場,順便……”程澈再一次戴上眼鏡,看著羅刹眸光真誠,“閣下長得很好看,是一種想讓你與棺材共度餘生的美麗。”


    說完這句話,程澈目光抬高,看向出現在羅刹身後的人影,“瓦爾特先生,人找到了,是不是……得先生自己確認了。”


    金色長發的男人坐在凳子上,身後是拄著手杖的短發男人。


    瓦爾特臉頰都有些許顫抖,死死盯著那道令人熟悉卻又陌生的背影。


    是,那就錘。


    不是……


    不是的話,也算個壞蛋,讓程澈咒兩句也行。


    “多謝。”一道含笑聲音在身後響起,景元手掌按在了程澈肩上,笑吟吟道:“本來覺得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見到這位神秘的行商先生的。”


    程澈:……


    程澈轉頭抬眸,對上景元含笑的臉,“我好像沒有通知你吧?”


    他叫了瓦爾特是不錯,但是他程澈可以確定絕對沒有告訴景元。


    “正在消食呢,看到瓦爾特先生臉色大變,景元總得盡一盡地主之誼。”景元一張笑臉沒有半點兒改變,看著羅刹輕聲道:“請吧,行商先生。”


    “嗬嗬……”羅刹唇間溢出一抹輕柔笑意,起身撣了撣衣衫上的褶皺,目光掃過眾人之後才笑著攤開手,動作優雅,“我來此也是想見一見景元將軍的。”


    話音落地,瓦爾特腮幫子鼓了起來。


    他咬著牙看著羅刹,“把你那手放下去!”


    放下去!


    羅刹:……


    羅刹轉過身,目光疑惑地看著瓦爾特,“這位先生……在下與閣下有什麽過節嗎?”


    “沒過節,但這張臉就是萬惡之源。”程澈將桌上的東西收起來裝進包裏,背在身上後轉頭看著景元,“你偷偷跟來,算一個人情嗎?”


    景元:……


    他白天剛剛還過一個人情!


    這就又欠下了?!


    景元沉著眼眸看了一眼程澈,目光掃過瓦爾特之後又落在羅刹身上,笑聲道:“換個地方聊,如何?”


    聞言,羅刹含笑點頭。


    他動作優雅的背起放在一旁的棺材,沒有半點兒不快地跟在了彥卿身旁,在少年警惕的目光之中朝著幽囚獄的方向而去。


    程澈看著羅刹的背影,突然轉頭看向瓦爾特。


    瓦爾特眸光閃爍不明,心緒翻湧,似乎被這個男人勾起了什麽不好的迴憶。


    半晌,瓦爾特整理好情緒,恢複平時沉穩的模樣看向景元,“將軍,我需要和這位先生先談談。”


    聞言,景元微微挑起眉頭。


    他轉頭瞥了一眼跟在彥卿身旁的男人,微微點頭,“好。”


    也不是不行,他可以先晾一下再去審。


    瓦爾特頷首,快步跟上前方幾人的身影。


    “怎麽了嗎?”灰發少女從一旁探出頭來,一臉疑惑,“瓦爾特先生好像生氣了……我剛剛都不敢冒頭說話……”


    從瓦爾特和景元離開客棧她就跟著了,但是吧……


    好像不太對勁。


    “擔心就跟上去,幽囚獄雖說是羅浮重地,但是如今……”景元微微一歎,目光看向程澈,“有點丟人啊……”


    話音拖長,羅浮的神策將軍似乎顯得有些委屈。


    “好的。”星點點頭,拎著球棍朝著幾人跑去,“這就去,得罪瓦爾特先生就是得罪列車組!”


    看著少女快步離開的背影,程澈微微一歎,朝著一旁的攤販走去。


    剛剛就很好奇是什麽玩意兒能從八萬直接砍價到二十,他得瞧瞧。


    小小的攤位之上擺著成對的鐲子,綠瑩瑩的很是好看,櫃台之中似乎還有玉石雕琢的珠串,簷角上掛著鳥籠。


    看起來……


    很像景區什麽都賣的黑店。


    程澈撚起一對細細的玉鐲,一隻手抵著鏡框仔細看著鐲子的紋路和顏色。


    “生氣了?”


    含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一隻手伸過來點了點旁邊的一對鐲子,“這對成色不錯。”


    “我雖然小心眼但也不是隨便生氣的。”程澈歎了口氣,放下鐲子後拎起旁邊的一對,遲疑著往手腕上套,“他來找我,被你帶走,我突然有一種如果我沒有出現他也會找上你的感覺。”


    “嗯?”景元挑眉,看著程澈遲疑道:“所以……”


    “有一種我是意外,但是意外的還不夠重要的感覺。”程澈撈起袖子晃了晃,兩條細細的綠色玉石鐲子在手腕上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好看嗎?”


    景元:……


    還要怎麽重要?


    都已經是令使了還要怎麽重要?!


    景元瞥了一眼遞到麵前的手腕,點點頭,“好看。”


    皮膚挺白,就是程澈這個動不動找死的行為總讓人感覺這對鐲子沒多長的命。


    “嗯,好看。”程澈雙手揣進兜裏,朝著旁邊的老板揚揚下巴,“付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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