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散去,身高腿長的男人從衛生間走出來,胸前傷口已經換上了嶄新的紗布。


    他看著出現在客廳中的某個白毛,眼底的迷茫不似作假,“你不迴你的神策府賴我這裏幹什麽?看著丹恆追憶你的朋友嗎?”


    話音落地,坐在桌前整理資料的丹恆迴頭,聲音平靜冷淡,“不用帶上我。”


    說完這句話,丹恆又轉迴去,腦袋上的龍角閃著青色光芒,衣袖垂在身側,看起來比原本的模樣更添兩分清冷。


    聞言,景元輕歎一聲,懶散地躺在沙發中撐著腦袋,聲音含笑,“剛剛聽三月小姐說了一點你們在雅利洛六號開拓的故事,所以……”


    說到這裏,景元頓了頓,笑容越發玩味,“我突然覺得在這裏養傷也不錯,畢竟我還要等著抓一個菲尼克斯投進幽囚獄不是嗎?”


    雅利洛六號的時候,聽說程澈薅了個樂子人當小跟班,現在……


    為了抓個菲尼克斯,他景元也不介意再養傷期間成為列車組的掛件,畢竟一切公務還有符玄主理嘛!


    程澈:……


    程澈深吸一口氣,看著景元的眼神無比誠懇,“我不是瞧不起幽囚獄,但是我必須要說句實話,你的幽囚獄關不住我。”


    景元:……


    說的倒是沒錯,但是還得試試不是嗎?


    幽囚獄的法陣已經從最開始增加到了二十層,繼續增加下去……


    總會有能關住的一天……吧?


    “總得試試……”景元輕歎一聲,撐著下巴看著程澈,“反正你這裏有多餘的房間,留我養傷也不要緊的。”


    “隨你。”程澈應了一聲,側頭打了個哈欠後才繼續開口,“不過建議你睡覺前給自己來一板磚,我剛剛咒自己要被托夢,下場的話……你可以問問丹恆。”


    聞言,景元眼底閃過一絲詫異,目光在丹恆和程澈身上掃了一個來迴。


    托夢怎麽了?


    丹恆輕歎一聲,探身從桌上的包裏摸過一瓶藥,靠著椅子轉過來看著景元,“需要助眠藥嗎?”


    景元:?


    景元腦海之中閃過一個問號,聲音罕見地有些遲疑,“是……這小子夢遊嗎?”


    這都傷成這樣子了,還喝了那麽多酒,怎麽……


    “不夢遊,但也差不了多少。”丹恆似乎是想起了歌德賓館成為大通鋪的兩個房間,無奈地揉揉額頭。


    糟心。


    恨不得照著程澈的腦袋來一板磚。


    “叩叩——”


    窗戶發出輕微一點響聲,屋內眾人不由得一怔。


    白毛大獅子和冷麵小青龍的目光不由自主挪到了程澈臉上,神色詭異中又帶著一點八卦。


    景元抿唇,遲疑道:“如果我沒記錯……這房間是你在住的……”


    說到這裏,景元頓了頓,“短短幾天時間,你已經在仙舟交到了足以半夜爬窗私會的朋友了嗎?”


    難以置信!


    不可思議。


    一旁,丹恆同樣眼神詭異地看著程澈,顯然也是這麽想的。


    “我倒是想,更想爬窗換成別的同音字。”程澈冷笑一聲,扯開窗戶,“這時間明明是來找你們私會的。”


    窗戶大開,長發男人熟練地跳進窗內。


    陰沉的目光掃過屋內眾人之後,刃將一個紙袋扔給程澈,冷聲道:“卡芙卡讓我送來的。”


    程澈垂眸扯開紙袋看了看,“多謝。”


    紙袋之中裝著不少療傷藥,還有一些關於星核獵手曾經功績的詳細說明。


    程澈隨手將紙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目光掃過周圍幾人,遲疑道:“要不你們先私會著,我去睡一覺再說?”


    看起來……


    好像打不起來哦。


    刃臉色一僵,似乎在壓抑著內心想要動手的衝動,咬牙,“誰要和他們私會!”


    會不會說話?!


    不會說話去聽兩場相聲行不行?


    刃冷哼一聲,目光掃過程澈胸前傷口後皺了皺眉頭,“注意一點。”


    說完,刃撐著窗框跳出去,身影消失在了街道之中。


    程澈撐著窗框看著外麵,輕聲歎氣,“真別扭……”


    一個個的,長了嘴,但不用,不過沒打起來還真是讓人意外。


    “你和他的關係倒是不錯,我一直覺得似乎隻有星核獵手那群人才能和他平靜地說上兩句話。”景元沉默片刻,倚著沙發曲起腿看著程澈。


    程澈拿過旁邊的毛巾擦頭發,坐在景元旁邊的單人小沙發上歎氣,“我不就是星核獵手嗎?有故事的人會更願意和陌生人交朋友的。”


    “倒是有理。”景元點了點頭,雙手交疊放在腦後歎氣。


    “別歎氣了。”程澈瞥了一眼景元,低頭擺弄著手中新買的布料和五顏六色的細軟發絲,還有一枚散發著暖意的星核。


    被絲襪封印的星核似乎有點憋屈,恨不得把自己縮成微不足道的一點點。


    程澈用一層又一層的頭發將星核纏繞起來,最後塞進了抱枕套之中揉了揉,“當初在雅利洛六號為什麽沒有這一枚星核。”


    取暖神器。


    “打算把幻朧怎麽辦?”景元不知想到了什麽,疑惑開口,“一位絕滅大君……”


    倒不是不相信歡愉令使的力量,隻是……


    程澈看起來不像是擁有太多歡愉賜福的模樣。


    程澈想了想,搖頭,“不知道,本來想讓她變成停雲小姐的模樣天天叫相公的,但是現在看來……有點辱沒停雲小姐了。”


    被幻朧選中的棋子,也算是為羅浮犧牲,是個烈士。


    不太好。


    景元詫異挑眉,目光掃過程澈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所以呢?”


    “所以就先放著吧。”程澈打了個哈欠,閉著眼睛靠著沙發靠背,“等我什麽時候靈光一閃,或者……”


    程澈睜開眼睛,目光平靜,“或者將她身上屬於毀滅的力量全部吃掉。”


    毀滅而已,不重要。


    “毀滅納努克的令使實力出眾,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景元坐直身體,屈著腿認真地看著程澈,“縱然你能夠蠶食星神的力量,在這個過程之中很多風險都是不可控的。”


    沒必要,常樂天君給自家小烏鴉抓了個令使玩,那麽就代表這個令使在程澈手中是可控的,如果要吞並對方的力量……


    沒必要為了這一點力量冒太大的風險。


    景元想了想,還是沉聲道:“你不怕成為毀滅的卒子嗎?”


    程澈:……


    程澈默默地看著景元,輕聲道:“你知道我的人生信條嗎?”


    “?”景元眼底閃過一絲疑惑,看著程澈一言不發。


    程澈將包著星核的保枕團在懷裏,曲著腿縮在沙發中,“活著可以,死了也無所謂,對別人是,對我自己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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