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桌飯風卷殘雲般消失不見,最後隻剩下了空空蕩蕩的外賣餐盒,還有沾著各種醬汁的碗碟。


    程澈用手邊的紙巾擦完嘴巴,捧著保溫杯抬起頭的時候就對上了一雙雙眼睛。


    程澈眨眨眼,“有什麽問題嗎?”


    為什麽都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他就算朝著景元自首也不至於傳的這麽快吧?


    瓦爾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沉聲道:“你喝太多了。”


    說著,瓦爾特指了指程澈手邊放著的空酒瓶,“如果我沒有看錯,你現在在笑……”


    有點詭異。


    有一種完全不知道程澈接下來會不會罵罵咧咧咒人的感覺。


    “哦。”程澈點了點頭,又端起保溫杯喝了一口,“午睡的時候有點失眠,所以喝了點助眠。”


    說到這裏,程澈摸出手機看了看,衣袖被一隻手拽了拽。


    三月七側著頭看著程澈,仔細打量著程澈的臉色,“你消氣了嗎?”


    “我沒生氣。”程澈淡淡地應了一聲,目光緩慢且凝重地掃過桌旁眾人。


    來自仙舟羅浮的客人和列車組除丹恆以外的成員都聚集在餐桌前麵,巨大的餐桌占據了觀景車廂一角,似乎是新開辟出的聚餐小角落。


    程澈看完所有人,目光最後落在符玄身上,帶著笑容開口,“太卜大人,我想入窮觀陣。”


    符玄:???


    符玄瞪大眼睛,猛地轉頭看向景元,“將軍?”


    景元剛剛端起酒杯,卻又不得不放下,他滿目蒼涼,轉頭注視著身旁的小烏鴉,“認真的嗎?”


    上窮觀陣?


    順便把通過窮觀陣確認身份的路給他絕了對吧?


    “認真的。”程澈垂眸,摘下眼鏡扯著衣角仔細擦拭,嘴角微微勾起來,臉頰側邊的酒窩淺淺一點,看起來人畜無害,“睡了一覺腦子好用多了,為了不被羅浮懷疑,上窮觀陣確實是最簡單的方法不是嗎?”


    程澈再一次戴上眼鏡,靠著椅背看著景元的眼睛,眉頭挑起,“你覺得呢?”


    景元:……


    這叫沒生氣?


    沒生氣先向他自首然後轉頭當沒事人上窮觀陣?


    真囂張啊。


    先自首,然後將所有線索一條條掐斷,證據完全抹除,但是窮觀陣……


    對於菲尼克斯,窮觀陣為何失效?


    程澈如此自信不會被窮觀陣探究隱秘,又是因為什麽?


    景元抿了抿唇,沉默地看著程澈。


    口口聲聲沒生氣的小烏鴉吃飽喝足,抱著保溫杯盯著麵前的餐盤出神,臉上看起來比平時柔和很多。


    景元忍不住,“程澈……”


    他現在感覺他懷疑錯了,程澈就是被氣急了說出那一番像是自首一樣的話的。


    但是理智又說不太可能,程澈就是菲尼克斯。


    “噓。”程澈微微側頭,沒有挪開目光,“讓我醒醒酒。”


    景元:……


    有病?


    參與星穹列車飯局的眾人都挺著肚皮靠著椅背癱坐著,臉上滿是飽餐之後的迷茫神色。


    符玄慢吞吞地挪動目光,從程澈的頭發看到程澈的衣服,半晌才開口,“窮觀陣雖然能夠證明你的清白,但是進入窮觀陣的前提是有罪。”


    也就景元一個人在懷疑了,她符玄心中雖然覺得巧合很多,但是定罪還是要看證據不是嗎?


    程澈眼珠動了動,抬眸,“我是為了自證,如果有罪……”


    程澈垂眸想了想,轉身一巴掌拍在景元背上。


    景元瞪大眼睛,差點兒一腦門紮進麵前的飯碗之中。


    在眾人震驚且茫然的目光之中,黑色小卷毛抬起頭伸出雙手,“行刺神策將軍,這罪名有了。”


    眾人:……


    星穹列車與仙舟羅浮兩方人麵麵相覷,心中的迷茫幾乎可以刻滿整個建木。


    景元默默抬起頭,將一縷沾著油的頭發拎起來。


    沒必要擦了,畢竟等會兒就得掉。


    景元轉頭看向程澈,無語凝噎,“你這算行刺?你就不能演的像一點?”


    程澈看著自己的手陷入沉思之中,眸光變幻莫測。


    一旁坐著地三月七往旁邊挪了挪,一臉膽寒,“按照我們開拓的經驗,這種時候程澈會憋出一句驚天動地的咒語,而且一定靈驗。”


    景元微微一怔,突然感覺後心發涼。


    “你怎麽了?”符玄伸出手抵住朝著自己這邊挪過來的景元,微微眯起眼睛,“景元,你是不想聽下去嗎?”


    景元:……


    原本可以聽,但是經曆過脫發之後他不敢聽。


    “以毒攻毒……”程澈的腦迴路在酒精作用下沒有半點兒卡頓反而越轉越快,隱約出現些許斷檔,“但是不拍腦袋……那……”


    “被拍背的掉發人原地起立。”


    打馬賽克的那種!


    程澈低著頭,帶著卷兒的黑色頭發遮住眼睛,一隻手舉在麵前。


    他突然抬起頭左右看看,“我拿我好朋友十年桃花運換這次烏鴉嘴一定靈驗!”


    對不起了早逝的朋友!


    眾人:……


    瓦爾特眼皮跳了跳,和姬子動作一致地捂住了旁邊星和三月七的耳朵。


    符玄一怔,默默抬起頭捂耳朵,“這好像不是我該聽的東西。”


    髒耳朵!


    彥卿滿臉茫然,“那我呢?我該不該……”


    捂個耳朵?


    還是繼續聽?


    又或者出去找盆水洗洗臉?


    景元滿目蒼涼,“就一定要玩的這麽髒嗎?”


    “髒嗎?”程澈歪頭,上下打量著景元,目光幽深,“所以你起立了嗎?”


    話音未落,白毛將軍的身體不受控製般嗖一聲站起身來,身體板正地如同領兵出征。


    景元臉上的蒼涼瞬間變成茫然,他看了一眼身後的椅子,對上程澈的視線,“你咒歪了。”


    此起立肯定不是程澈想象中的起立。


    程澈:……


    就該咒的再直白一點!


    程澈沉默地看著景元再一次坐下,又不信邪地伸手拍了拍景元的脊背。


    下一瞬,神策將軍再次起身站直身體,眼中隱約帶上一點無語。


    歪了。


    確實歪了。


    程澈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喃喃自語,“這麽慘嗎?桃花運都花完了?”


    白瞎那張臉了!


    周圍眾人默默放下手,臉色平靜。


    瓦爾特推了推眼鏡,聲音沉穩,“瞬間幹淨了。”


    “哎……”景元輕歎一聲,坐下來後忍不住伸手拍拍程澈的肩膀,“如果這算刺殺的話……那顯得我心眼和你一樣小了。”


    程澈:……


    程澈抬眸看著景元唇邊冒出的一顆痘,對上對方毫不在意的目光。


    “哦。”程澈應了一聲,伸出手搭在景元後背上,“沒事的,多拍兩下就算刺殺了。”


    早有楊臥起坐,今有元地起立。


    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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