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紅色的湯汁咕嘟咕嘟的冒著泡兒,從垃圾桶中撿出來的鴛鴦鍋另一邊同樣紅紅的,但是卻散發出一股酸甜的味道。


    程澈默默攪著自己的蘸料,眼神之中滿是安詳。


    就在剛剛,他被施加了不許說話的封印,力圖讓這頓飯在歡笑之中吃完,而不是演變成火鍋爆炸。


    “哎……”


    希兒氣喘籲籲地推開門進來,一隻手抓著娜塔莎的手腕,另一隻手拎著幾瓶珍藏的飲料,“我真的想不通你為什麽會在磐岩鎮迷路啊……”


    娜塔莎跟在希兒身後,聽到此話也是無奈一歎。


    她坐在空出來的椅子上,有氣無力的搖頭,“不知道……我本來是想去找你們的,結果不知怎麽就走不出去了。”


    生活這麽多年的鎮子,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的街道。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很熟悉的建築卻始終沒辦法告訴自己正確的方向,好像記憶在一瞬間消失了。


    “人有的時候就是會突然忘掉什麽的……”三月七拍拍腦袋,低著頭給自己的小碗之中加蘸料,“但是趕上這一頓飯就是最棒的!”


    一旁,桑博眼皮微微一跳,目光轉向了程澈。


    程澈抬眸看向娜塔莎,手中攪蘸料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但是看那眼神,顯然是在說:看看,又一個謎語人!


    桑博無力地歎了口氣,靠著椅背,輕歎,“完了……”


    又一個人要被抽出骨髓了。


    地火首領丟了,但奧列格沒丟,丟的是娜塔莎。


    “娜塔莎這次可是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飲料啊……”希兒將幾瓶快樂水放在桌上,臉上隱約帶著一些笑容,“這還是當初上下層沒有封鎖之前存下來的呢。”


    瓶身透明沒有半點兒灰塵,上麵印著一個黃色的笑臉,看起來挺新的,但是生產日期至少在十幾年之前。


    桑博眨了眨眼睛,“這確實是很貴重的東西。”


    現在的上下層之間隻運輸地髓和補給,而補給也不過是一點點必需品,至於別的……


    別想了,連糧食都不算充沛。


    “這個……”布洛妮婭皺著眉看著那幾瓶快樂水,眼底閃過一絲迷茫,其中還夾雜著痛心與無奈,“應該過期了吧……”


    聞言,希兒聳肩,“在下層區有得用就不錯了。”


    布洛妮婭眼底閃過一絲複雜,伸手握住了那過期十來年的快樂水。


    “哎……”程澈沉重地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朝著門外走去。


    共進晚餐的全都是帥哥美女,沒有飲料真的是要了老命了。


    “程澈去做什麽了?”希兒微微皺眉,看著程澈仿佛彌漫著落魄的背影,疑惑道:“又是一個怪人……”


    最近下層區的怪人好多,桑博一直都很怪,這幾個外來者一個比一個怪。


    “翻垃圾桶。”三月七看著星亦步亦趨地跟在程澈身後,語氣感慨,“垃圾桶真是個好東西啊……”


    瞧瞧這一桌子的食物!


    全都是從垃圾桶中翻出來的!


    “朋友!”桑博突然迴神,快速跟上程澈的腳步,“能翻兩瓶酒出來嗎?!”


    娜塔莎皺著眉頭看著程澈的背影,“垃圾桶……”


    她可以確定垃圾桶中本來沒有,但是程澈似乎能夠無中生有?


    這樣一來的話……


    要不把程澈和垃圾桶關在一起?


    有程澈在,下層區都不用靠著上層區施舍的那一點物資過日子了……


    “我從沒想到下層區的人竟然在遭受這種苦難……”布洛妮婭擰開玻璃瓶,看著連顏色都淺淡很多的快樂水,“我……”


    “哭哭唧唧的……煩死了。”希兒皺著眉頭嘟囔一聲,搶過布洛妮婭手中的瓶子,“別喝了,他們去撿垃圾了。”


    布洛妮婭抬頭,看著希兒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


    是一個看起來很冷酷但實際很細心的女孩子,但是撿垃圾……


    這麽一說,感覺這頓飯也不值得期待了……


    半晌,桑博捧著一個大箱子走進來,裏麵滿滿當當全是各種各樣的飲品。


    桑博啪一聲把箱子放在桌上,滿臉笑容,“自己挑自己選!都是免費的哦!”


    免費,這兩個詞隻要想想就覺得虧本。


    桑博從箱子中翻出一瓶酒,詢問般的目光看向丹恆,“喝點兒?”


    “嗯。”丹恆點點頭,筷子放在碟子邊緣,將自己的杯子遞過去,“看來這次垃圾桶收獲頗豐?”


    “挺豐厚,就是每次都得給點兒不是很正經的東西。”程澈坐迴去,把杯子遞給桑博,“要一點,我酒量不是很好。”


    桑博:……


    桑博想起程澈那保溫杯之中裝著的五花八門養生茶,遲疑道:“一點是多少?”


    程澈看了一眼水杯,“倒滿。”


    桑博:你在逗我?


    “行……行吧……”桑博抿了抿唇,認命般倒酒,口中問道:“娜塔莎大姐頭要來點兒酒嗎?新鮮的。”


    生產日期很新鮮,但是自己沒見過這種酒啊!


    “不了。”娜塔莎搖搖頭,手裏捏著果汁瓶,“我晚上還要照看病人。”


    “娜塔很忙的……”希兒嘟囔一聲,眯著眼睛看著桑博,“不過我還真的很少見到桑博這麽正經的樣子……”


    聞言,三月七擺擺手,“他哪兒是正經,他明明就是人在屋簷下……什麽來著?”


    “不得不低頭。”丹恆接上後半句話,目光落在桑博身上。


    藍發男人頭上罩著一次性浴帽,臉上的表情很生動,和旁邊那個麵癱顯然是兩個極端。


    按照常理推斷,如果不是程澈不走尋常路,這個樂子人的尾巴或許會很難抓吧?


    就是這不尋常的路有點太不尋常了。


    丹恆收迴視線,垂眸看著杯中琥珀色的酒。


    “誰不知道我桑博最不喜歡欠別人人情了……”桑博嘟囔一聲,帶著笑容喝了一口酒,眼睛眯起來,“酒果然美味啊……”


    債多了不愁。


    程澈瞥了一眼桑博胳膊上的欠債清單,將眼鏡掛在拉鏈上準備開飯。


    “此刻!寂滅之時!”


    手機發出一聲輕響,程澈低頭。


    屏幕上顯示著姬子兩個字,後麵還跟著幾張照片。


    【姬子:咒,往死裏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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