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所有人都進去後,幾個年輕和尚忍不住說道:“師兄,我們是來幫忙的,又不是來打下手的,至於這樣嗎?從頭到尾都沒人瞧得起咱們。”


    “你要是不願意在這裏待著,你現在就可以迴去。”


    虛藏還沒有說話,虛竹直接開口說道。


    他們修行尚淺,盡管得到羅漢傳承,但根本還是渡己身的佛法。


    虛藏沒有說一句話,隻是盤坐在這條隧道的洞口前,靜靜打坐等候。


    師兄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也都跟著佛子師兄一同坐下。


    葉想在穿過石洞後,就敏銳感受到陣法力量的存在。


    眼眸微動,“太乙陣?”


    “是的。”


    止戈道長越發佩服,不愧是天師,僅是一瞬間,就察覺到了陣法,甚至還知道了陣法的名字。


    “可惜了,這太乙陣的力量要消失了。”葉想提醒道。


    不出三個月,這裏的古陣力量就會消耗殆盡,雖然是借助地勢山脈起陣,按理來說,這太乙陣存在個千百年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但問題就在於地勢變了。


    止戈道長歎了口氣,“我師父也說過了,山門盡毀,水脈氣運近乎幹涸,這太乙陣,堅持不了多久了。”


    葉想沒有再多說什麽,這種借地勢的陣法,他也做不了什麽改變,除非擁有移山倒海的手段,這太乙陣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


    穿過長長的溶洞隧道後,眼前豁然開來。


    可以看出,這裏曾經就是地下水脈形成的水窟洞,很大,生存上萬人的確綽綽有餘,


    葉想等人一出現,遠處負責放哨的小子吹了一聲口哨,大聲喊道:“馬臨叔迴來了!”


    很快,不少人都激動的衝了上來,想看看今天有什麽收獲。


    然而等他們看到斬殺隊一群陌生人時,眼中不由一片茫然。


    這些人怎麽從來沒見過?


    止戈道長帶著葉想等一眾斬殺隊走在最前麵,周圍的人見狀都紛紛讓路,可以看出都對止戈道長非常尊重。


    一路上,葉想看到了不少麵孔,但這些人臉上都是明顯的營養不良。


    很顯然,這地脈裏,糧食根本就不夠吃。


    密密麻麻到處都是木屋建築,簡陋至極,似乎隻要能睡覺就行,潮濕環境帶著陰冷,長期住下去,身體怎麽可能受得了。


    但不住在這裏,到外麵去,隻會死。


    馬臨一行人在跟了一會兒後,都各自解散離開。


    止戈則是一路帶著葉想一行人來到最裏麵的一棟小木樓前,算是在這地脈中,唯一比較規整的建築了。


    止戈站在門口,彎腰恭敬道:“師父,我迴來了。”


    “嗯,帶著小天師一同上來吧,其餘人暫且在一樓等候,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木樓上麵,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止戈聞言看向葉想,抬手示意請。


    葉想也沒有什麽好警惕的,上麵顯然是一位道行很深的老道長,那濃鬱的道韻流轉,並沒有掩飾,而且還不止一位。


    眾人一同進屋後,斬殺隊眾人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小木樓不算寬,但簡陋的椅子不算少。


    呂雲戰和墨謙看著葉想與止戈上樓的背影,並不擔心,上麵有三位年歲比他們還高的老道士,等級雖然不低,但幾乎沒有什麽戰力了。


    沒想到,這西京存留的道門,比華夏還要多幾脈。


    葉想跟著止戈道長上樓後,一入目,就看到三位最少百歲的老道長,身上道韻顯露,但歲月無情,可以清晰感受他們身上那種五髒衰弱的氣感,顯然已經時日不多了。


    身上的道袍發白,鬢發散落,打坐在蒲團上,氣息若有若無。


    這種感覺……


    葉想心裏明白了些什麽,天機不顯,三位道長卻為西京續了百年人族氣運,這其中付出了多少心血與代價,是無法想象的。


    至少,是消耗壽命了!


    葉想走到三位老道長身前,恭敬道:“小子葉想,見過三位道長前輩。”


    三位老道長緩緩睜開眼睛,其實不用費力睜眼,葉想身上那天師道韻,從進入太乙陣的時候,他們就感受到了。


    “天師不必多禮,能再次出現天師,說明我們道門當年也不算敗了。”


    為首的老道長抬起頭看著葉想,輕聲道:“我三人其實挺沒用的,天機不顯,即便算再多次也沒用,錯過一次又一次機會,倘若當初下狠心早日做出選擇,說不定也不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葉想不太明白老道長說的是什麽,隻是覺得有些可悲可歎。


    很多事情,就怕付出所有,一樣無法挽迴。


    神情變得認真起來,深深鞠躬一拜。


    自己雖為天師,卻從未做過什麽,而眼前三位道長,才是以身抵抗天變大勢之人。


    感慨結束後,三位老道長,氣勢陡然一變,詢問道:


    “道法心境,天師領悟何法?”


    葉想差點沒反應過來,不理解突然這麽問,而且變得那麽嚴肅是什麽意思。


    “天地不仁,知行合一。”葉想如實說道。


    “天地不仁……”


    聽到葉想的迴應,三位老道長著實意想不到,領悟的竟然是天地不仁道意心境。


    而且知行合一不是那位王陽明聖人的道意心境嗎?


    這……不愧是末代天師啊,走的修道路子挺新啊。


    傳統的道法自然、上善若水、大道無為這些道意心境居然一個都沒沾邊。


    “可行。”


    為首的老道長微微扶額,開口道:“貧道太乙殿,道號穹鳴。”


    “貧道伏龍觀,道號遐仙。”


    “貧道金仙觀,道號山連。”


    “願為天師授籙。”


    一旁的止戈道長聽到這句話,眼睛一瞪。


    難不成這位少年天師,從未授籙?


    無提點官,知磬官,表白官,奏樂官,以前從未有如此簡陋的天師授籙,將來或許也不會有。


    在天變以後,授籙其實已經成為了毫無作用的儀式。


    然而葉想此時卻無比鄭重的接受了,如今華夏道門,或許就連青雲子的輩分都沒有眼前這三位道長輩分高,有這三位道長代為授籙,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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