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東城,一座宗族信仰異常濃烈的偏遠城池,但恰好是兩國接壤必行之路,所以朝廷對這個城池的異象也非常關注。”


    “據說從數月前開始,閔東城時常有嗩呐聲和鬼魂作祟,那鬼魂最喜歡到辦喜事的地方去湊熱鬧,還會吃人。”


    七人外加非要跟著的白世雲走至城外,楊譽手裏拿著官兵快馬加鞭送來的函信,邊走邊說。


    “閔東城內各宗族有自己的懲戒堂,並不服朝廷衙門的管轄,去年衙門縣令就被調走了,隻在各懲戒堂設立監督官。”


    楊譽收好函信,最後道:“待會來迎我入城門的,就是孤家宗族懲戒堂的監督官。”


    聽了半天的井星燦好奇道:“那他們要是各宗族懲戒堂有矛盾,這麽多年來又該歸誰管。”


    楊譽搖頭,又從腰間拿出扇子,端得是風流倜儻,“不知道,說不定懲戒堂不稀得有矛盾呢。”


    又問容子敘,“大師兄,那這次沒有衙門,我們住哪兒?”


    錦辰:“隨便選家幸運百姓!”


    容子敘:“客棧。”


    錦辰:“……我們有錢?”


    老頭子摳門成那樣我們有經費?!


    容子敘聽出錦辰話裏的意思,又無奈補充:“盡管住,這次外出任務不設盤纏限度。”


    “天哦,師父大發慈悲還是大師兄你自掏腰包?”楊譽震驚,嚇得多扇兩下。


    容子敘:“此次任務所需費用全部由朝廷出。”


    “大師兄你早說啊。”弓似月立刻來了勁,“那我和小五就不客氣了。”


    許且抿唇笑,有些期待:“也不知閔東城稀罕東西多不多。”


    朝廷的人白世雲:“……”


    他悄悄疊好得到的另一封信,對常無名道:“無名兄,在下走南闖北多年,對這閔東城倒是有幾分耳聞。”


    白世雲這幾天趕路也隻和常無名說話,錦辰自己還忙著和老婆相處呢,也不可能時刻盯著,和常無名的關係倒進步不少。


    常無名側眸看他,無聲表達疑惑,便又聽白世雲狀似迴憶。


    “有傳言說去年衙門搬走,是這閔東城的城民都古怪得很,讓那些官員衙役都害怕。”


    “怪哉。”常無名沒什麽表情的臉上堅硬眉毛皺起,“官員竟然也會怕百姓。”


    他不懂,便下意識去看容子敘,習慣且自然,正準備解釋的白世雲嘴角抽了抽,倒要看看容子敘能說出什麽來。


    容子敘沉吟片刻,在城門停下腳步,抬眸往幾個牌匾並立的題字上看了幾眼,緩聲道:“宗族信仰往往伴隨傳承和壓迫。”


    “每個宗族還有不同的規矩,不乏不信朝廷的,多起來後難免威脅到衙門地位。”


    這廂說著,前來引領的三位官兵穿著輕甲和眾人相見,為首之人上前作揖。


    “諸位仙人叫我阿大就好。”


    阿大作揖起身時,不著痕跡看了眼白世雲,微微點頭算是行禮。


    不同於西陵城欽差官員的傲慢,閔東城官兵對此地異象恐是鬼魂作祟之事,深以為然。


    容子敘難免疑惑,“鬼魂之說雖常有,但到底沒什麽人親眼見過,幾位怎麽如此相信?”


    錦辰猜測:“難不成你們撞過鬼?”


    阿大有些苦澀搖頭:“在閔東城……又有什麽是不能發生的。”


    “比起…還不如直接撞鬼。”


    阿大欲言又止,又作揖致歉,“迫於身份不敢多言,或許明日諸位仙人就知曉了。”


    “怎麽還賣關子…嘶!”


    錦辰好端端走著突然被絆一下,“什麽東西?”


    他踢了一腳,從路邊踢了塊被黃紙包著的金子出來。


    容子敘扶著他,皺了皺眉,“有沒有扭著腳?”


    “沒呢。”錦辰順勢牽住容子敘,納悶蹲下來撿了根樹枝去撥動那塊半個拳頭大小的金子。


    “這是誰掉的?怎麽還用沒寫過的符紙給包著。”


    “這裏也有!”井星燦在路的另一邊也發現幾塊。


    錦辰蹲在地上仰頭看麵色有些變化的阿大,試探問:“符紙包金塊也是閩東城的風俗?”


    阿大張了張嘴,顧忌什麽似的,隻小聲催促:“諸位仙人,馬上快到黃昏,還是先快快去客棧下榻吧。”


    井星燦希冀去看容子敘,“大師兄,路邊的金子能撿嗎?”


    容子敘汗顏:“不能。”


    “好吧。”井星燦可惜拍了拍手,被弓似月笑著拽起來,“小六平日就愛買些零嘴吃,想必是又饞了。”


    “正是呢。”井星燦揉肚子。


    錦辰再站起身,突然察覺到幾道從道路兩旁角落傳來的視線。


    他警惕快走幾步撥開樹叢,撞見幾道冷冰冰的、執拗病態的眼神,男女老少都有,站在角落裏一動不動。


    方才還在閑聊的天命七子立刻安靜下來,戒備迴望。


    錦辰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向地上的金子,似乎對他沒撿起來這事頗為可惜。


    有問題啊…


    錦辰摩挲著方才碰過金子的指尖,把幾張不同模樣的符紙記在了心裏。


    容子敘則是在看不同角落站著的人,他們神色大差不差,都是執拗地想要看到某件事情發生,但所著衣物獨特且不同,很有可能就是分辨不同宗族所屬之人的方法。


    兩幫人對視一會兒後,是角落裏的人先離開,金子依舊沒人去撿。


    “怎麽覺得此地的百姓也挺詭異。”


    許且驚道:“這種眼神一般人可不會有。”


    此時七人皆有同一個想法。


    閔東城,怕是要更加棘手。


    又往裏走至城中,馬上要進客棧時,幾個身著深紅色衣裳,手裏挽著菜籃的大娘笑著迎了過來,熱情又大方。


    “幾位是外鄉來客吧?可算是趕著好時候了!”


    大娘掀開搭著菜籃的紅布,將幾封請帖塞到他們手裏,“明天黃昏就是我兒子的大婚,幾位外鄉客也來湊湊熱鬧喜氣!”


    “還有我們家!我們家小兒子也娶親!是今天黃昏,就不到兩個時辰了,各位外鄉客記得來啊!”


    大娘們實在熱情,嗓門也大,容子敘想要拒絕的話都沒時間說出,而在觸碰到請帖後,突覺得陰氣濃鬱。


    七人麵色稍變,默契接下請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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