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裏,隻有鄔霖因失態而變得沉重的唿吸聲。


    “鄔霖。”


    錦辰察覺到他身體無力,下意識扶在懷裏。


    “……沒事。”或許是身後的溫度喚醒神誌,鄔霖不太自在從錦辰懷裏站直,卻沒有多餘的精力再迴應。


    “鄔法醫你要不要休息會,怎麽了這是?”鬱玨正好站在鄔霖另一邊,把他的狀態看在眼裏,都被嚇一跳。


    “繼續,他有點低血糖。”錦辰適時看出鄔霖的不願解釋,“繼續看網頁。”


    “噢……哦。”鬱玨摸了摸後腦勺,話說錦隊怎麽會知道鄔法醫有低血糖啊。


    都已經熟到這個份上了?!


    鄔霖微不可察鬆了口氣,迴眸短暫和錦辰對視了眼,又飛快垂下去,手腕卻在桌下被錦辰先一步握住,“再掐真出血了。”


    聲音輕到像是耳語。


    刹那間,鄔霖條件反射想要抽迴手,臉色都變了幾分,此刻渾身泛冷極近戰栗的身體竟然又格外貪戀這抹溫度。


    隔著襯衫,錦辰摩挲了幾下手腕,安撫似的。


    鄔霖沒再掙紮,也罕見沒有反駁。


    【檢測到反派心動值+5,累計10!】


    小動作不斷的兩人終於把注意力放在網頁上。


    和鬱玨的猜測類似,這就是自殺互助和傾訴的網站。


    與前幾年盛行的藍鯨遊戲不同,這裏更像是抑鬱症患者的黑暗樹洞,滿屏都是血淋淋的控訴和圖片,宣泄著自身痛苦和掙紮。


    衛言長長吸了一口氣,才在搜索欄目中查詢周明的賬號。


    根據電腦修複後的數據顯示,周明在這個網站的賬號叫做:囚客。


    “我的天……”柯修都快想要捂住眼睛了,“這孩子都畫的什麽啊。”


    甚至比在房間裏擺著的畫更嚇人,鮮紅和黑色交織,血液混合顏料作畫,過於濃烈的色彩能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一篇篇帖子刷下來,大多都是在控訴家庭的窒息、被剝奪的救命稻草、過於極端的壓力和試圖自殺卻未遂的痛苦。


    每一幅畫裏都有個相同的元素:被牢籠困住的渺小青年。


    正如他在簡介中寫的那句話:輪椅困住的是她也是我。


    想到在周明家裏和他母親短暫聊天的極端情緒和言論,段小白微微搖了搖頭,歎息了聲。


    錦辰:“翻迴最後一個帖子。”


    “好。”衛言找到最頂上的一篇,突然誒了聲,“好像隻有這條的點讚是骷髏圖案。”


    他想這樣的網站應該沒有維護人員會專門做點讚特效。


    囚客:我的神誌模糊、視線也不清醒了……我看到了好多鐵籠子,我要離開我要離開我要離開!!


    “正好是他被學校下了勸退文件的當天。”柯修注意到時間,趕緊說。


    而在所有帖子賬號都是零關注的情況下,隻有周明的賬號擁有類似互關好友的存在,衛言順著這個賬號點進去。


    “這個叫酒鬼的賬號有兩個關注,周明和……一個紅色骷髏頭像的管理員。”衛言又慢吞吞誒了聲,“和點讚的圖案一樣。”


    錦辰依舊緩緩摩挲著鄔霖的手腕,像是在思考,鄔霖抿了抿唇,好歹是沒有打斷。


    “找到照片了!”衛言終於在酒鬼的帖子裏,找到一張在昏暗鏡子裏直視鏡頭的詭異自拍,胡子拉碴、頹喪粗糙的臉上布滿血跡。


    錦辰立刻拿出輔導員拍下的照片,對比肩膀身形和輪廓。


    “就是他。”錦辰的臉色驟然變得凝重。


    怪不得原劇情裏這個案件是連環殺人,每一個兇手或許都會是下一個死者。


    這個網站裏的每個賬號背後的使用者,此時此刻都麵臨喪命危機。


    而背後真正的兇手,是主頁上明晃晃掛著“希望你們都能如願死去“的網站管理員。


    衛言腦子快速思考,而後用慢吞吞的語氣說道:“我們現在應該把網站裏每個賬號背後的人挖出來,這個酒鬼殺死周明,或許下一個人就是他。”


    但對於他來說,顯然是費時費力的工作,衛言自認為水平已經足夠高,可架不住背後的人實在黑客技能太過厲害。


    “衛言,你跟我來。”錦辰終於放開鄔霖的手腕,拍了拍衛言的肩膀,又對其他人道:“趕緊查酒鬼這個人,務必要盡快掌握行蹤。”


    衛言是他們重案組年齡最小的成員,穿著警服也抵擋不了青澀,不明所以跟在錦辰身後進專屬辦公室。


    直到辦公室的門關上,鄔霖才淡淡移開視線,若無其事撫平被錦辰抓出來的褶皺,把衛言電腦上剛才的錄屏拷貝了一份,又掃了眼網址信息。


    ——


    “關於自殺互助網站信息的追蹤和探查,我會找國外的朋友分析,你配合他們搜查酒鬼的身份。”


    錦辰並沒有坐下,隻是站在門口對衛言說話,“叫你來是告訴你不要多想,我不是在質疑你的能力。”


    可千萬別黑化啊主角受!


    衛言啊了聲,呆愣點頭,“好的錦隊,我不會多想的。”


    畢竟當初他進重案組就是錦隊賞識給機會,要不然憑他的資曆不再熬個三五年絕對不可能進來。


    “不過你在國外的朋友是誰啊,我可以和他學習嗎?”衛言頓時化身好奇寶寶。


    【那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零滾滾嘿了聲。


    “他是個黑客,身份比較敏感。”


    錦辰糊弄過去,懶懶靠在門框上又問:“對了,你有沒有什麽醫生朋友,我最近遇到點問題。”


    衛言想了想,十分篤定,“有,錦隊哪裏不舒服?不過我認識的醫生可能幫不上你。”


    主角攻受這個時候已經認識了?!


    錦辰皺眉嚴肅:“誰,和你是什麽關係。”


    “啊,我三舅媽啊,市裏人民醫院的婦產科醫生,接生技術頂呱呱!”


    衛言挺起胸脯,甚至覺得有榮與焉。


    錦辰:“……”


    他心累揉了揉太陽穴,打開門把衛言踢了出去,“滾去工作。”


    “哎喲喂……”


    腿腳不利索的技術人員差點摔個狗吃屎。


    委委屈屈摸了摸屁股,伴隨著段小白響徹辦公室的哈哈大笑,繼續迴桌前查資料。


    “衛言。”鄔霖敲了敲他的桌子,比剛認識時溫和不少,“我把那份錄屏拷貝了,跟你說一聲。”


    “好的鄔法醫。”衛言慢吞吞點頭,劈裏啪啦敲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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